龍大河歇息了一會,拿着刀子、盆子去院子外剝狗。龐海燕留在院子裡,陪着龍山會和耿鳳凰聊天。
大家聊了一會兒,覺得沒趣,龐海燕到裡間又拎出一匝啤酒,開了酒瓶,給他們倒滿了酒,歉意地說:“你看我不會飲酒,到把酒忘了。”
耿鳳凰看着說:“聽說當年,你和龍大河兩人一次喝過一捆子啤酒,像喝茶一樣。”
龐海燕笑笑,說:“別聽他們瞎說,一捆子啤酒就是倒進桶裡也半桶吧。那時候,吃都是問題,哪來的啤酒?”
“今天有條件了,就來一瓶。”龍山會說。
“我真的不會!別說一瓶,一杯都是問題。”龐海燕說。
耿鳳凰舉起酒杯,說:“您老就以茶代酒,我和龍山會喝一杯酒!前提是誰也不能上廁所。”
龐海燕雖然喝這杯水爲難,但覺得青年人的酒量再大,也抵不過喝水啊!就滿口答應:“好吧!我陪你們。”
“乒乒啪啪”小院子裡響起碰杯的聲音——三人喝得好不痛快。
“他怎麼把文件包忘這了!”龐海燕喝過了一瓶,打量着耿鳳凰,被她發現了,覺得偷窺人家不好意思,就把龐順行丟下的包順手遞給了耿鳳凰,“你把包捎給他,他是我的孃家侄子。”
耿鳳凰端詳着龐海燕。她雖然年過四十歲,但皮膚緊而光潤,被看得像個少女泛起紅潤。龐海燕低頭去拉開拉鎖,從包裡取出一本封面激情的小說,向耿鳳凰繼續介紹:“他又是我的乾女婿,自雪蓮走後,一直沒有續絃,把那份情移到小說的創作中。他的觀點比較新潮,所以老伴見他便罵娘,讓你見笑了!”
“雪蓮姐嫁給他之後,就沒有享過一天福。”龍山會哀怨地說。
耿鳳凰和龍山會在一中讀書的時候,雪蓮常常來學校給龍山會送乾糧。她以爲雪蓮這樣漂亮、善良的教師,她的愛情歸宿應該很美,沒想到嫁給龐順行這樣的畜生書記。想起自己曾經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她的手微微顫動,書緩緩地從手裡滑下來。龐海燕彎腰接着,發現書裡夾着的一份文件:《國務院辦公廳關於解決民辦教師問題的通知國辦發(1997)32號》
“解決民辦教師問題的工作要加強管理,提高素質,改善待遇的同時,全面貫徹實施‘關、轉、招、辭、退’的方針,分批規劃,分步實施,逐步減少民辦教師數量,力爭到本世紀末基本解決民辦教師問題。”龐海燕讀着,讀着,激動起來,跑到院外去把轉正的文件簡單介紹給龍大河。
“別做夢娶媳婦淨想好事!從70年代末,就政策上轉,輿論上轉,可我們還不是民辦教師嗎?你們先聊着。”龍大河藉着月光,剝着黃狗兒。
“明天吧,今兒你醉了。”龐海燕去拽龍大河的胳膊。
“別被刀碰着。我醉但清醒着,有人醒着卻在做夢,那轉正?兩手捂屁股,沒那門!”龍大河說着,狠狠地撕下狗皮。
“這狗還能吃?”耿鳳凰驚疑起來。“你認爲有毒啊!胡扯什麼啊?我看狗喝多了,醉死了。”
“我是說狗兒給我們看家望門,不忍心吃它?”龐海燕解釋。
“它從院子裡跳出來,打了酒瓶。我回來的時候,黃兒躺在飼養院的門口,鼻子出血,嘴裡吐沫。埋了,會常想;吃了就吃了。”龍大河說着,取下狗臀,“先煮着,耿鳳凰最願意吃這個。”
龐海燕把狗肉洗了,放進高壓鍋,打開煤氣竈,不到20分鐘,一盤香噴噴的狗肉上了桌。然後回到耿鳳凰的身邊坐下,繼續聊天。
“由於每一次轉正的名額極少,而且間隔的時間之長,使民辦教師們幾乎等幹了眼淚。1997年的文件,着實令人激動、鼓舞啊!”龐海燕把文件遞給耿鳳凰。
“這文件你們留着吧。我這裡還有一份。”耿鳳凰說,“如果雪蓮在,也該圓她的師範夢了,都怪我那時候……”
“不能怪你……乾媽,要是乾爸讓她上師範,也不至於……”龍山會憂傷地說,那淚水已在眼眶裡了。
“讓你們上了,也有人告你們。因爲你們是復讀的,他們告也是想上學,天經地義的,不能怪他們。”龐海燕說,用手去抹淚。
“都怪我,當初是我的決定!”龍大河大喊,“整點有用的,那97年文件管吃?管睡?地球人都知道了,還激動?鼓舞?睡覺!”龍大河對他們所談論的民辦教師轉正的“好消息”似乎麻木,坐在一旁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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