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耿鳳凰等領導的勸阻，聚在大槐樹下的民辦教師們回去了，但昨夜出動的老師們正在向開發區大樓門前涌動。在這之前，小龍河、特別是槐樹園的羣衆早已聚集，爲後面的教師大軍推波助瀾。
大樓門前熱鬧非凡，而大樓內部好像一片寧靜。類似這樣的上訪已屢見不鮮，一些行政官員已習慣了這些上訪，只有那些貪官惶惶不可終日，他們最擔心不穩定把他們揪了出來。看似水平如鏡的河面，其實在河底早已澎湃如潮。這個時候，往往派一二個青年幹部先過去試探一下深淺，以便後面的大幹部騰出時間去謀劃對策或者逃離現場。
龍天昊先充當了這個角色。
“對不起，小龍河街道的父老鄉親。今天是我接待上訪羣衆的日子。卻沒有想到我第一次來，會遇上我們青龍嶺、黑龍嶺的父老鄉親。說明我們有緣啊，大家對我信任啊！既然大家信任我，就先聽我幾句，我推心置腹地告訴大家。”龍天昊站在辦公大樓的門前的臺階上，望着來自小龍河的村民，憑他的膽量和謀略控制着局勢，“今天的事不大，就是小龍河街道槐樹園小學的教學樓和老槐樹的事情。這兩件事情又不小，這裡面有環境保護開發文物資源的問題，有發展教育的問題，有經濟發展的問題，也有可能牽扯民辦教師的工資問題、教師公寓樓問題。說的大一點，有政治問題。龍天虹是省城的業餘記者，她的一篇報道和討論，引起了市區政府的高度重視，市委委託區法學會召開有關法律、林業、危改辦、建築設計、城市規劃和新聞媒體等各方面領導參加的法律諮詢論證會。在處理經濟開發與環境保護的關係上，在處理環境和振興教育的關係上，大家要充分討論，共商大計。要始終把環境保護放在第一位，任何經濟成本覈算是不能和法治原則的落實等量齊觀的，這是今天會議的定性。《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第21條規定：‘文物保護單位的修繕、遷移、重建，由取得文物保護工程資質證書的單位承擔。根據66條有下列行爲之一，尚不構成犯罪的，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文物主管部門責令改正，造成嚴重後果的，處五萬元以上五十萬元以下的罰款；情節嚴重的，由原發證機關吊銷資質證書；在文物保護單位的建設控制地帶內進行建設工程，其工程設計方案未經文物行政部門同意、報城鄉建設規劃部門批准，對文物保護單位的歷史風貌造成破壞的；都有規定。區教育局把這棵千年古樹明確地標繪在圖紙上。可是開發區政府和鎮政府在設計學校上，沒有把古樹放在眼裡。失誤的設計將本應該受到法律保護的古樹處於教學樓東側，並拆除尋根祭祖廟。施工方沒有依法報林業部門審查批准。根據文物保護法施工方應該接受5萬以上50萬元以下的罰款。而街道政府置古樹不顧，下令龍山會人砍伐古木，拆除古廟。都不對。這一些，區裡領導非常清楚，並召開了專題會議；公安部門也將此事立案，請相信我們會盡快解決，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龍天昊代表法律部門的陳述，引起開發區副書記陣陣掌聲。
上訪羣衆起初認爲龍天昊在吹牛，賣官腔，見副書記如此器重龍天昊，知道這問題有了眉目，也拍得更爲熱烈，掌聲像潮水般瀰漫大廳，從窗戶涌向外面的世界，漸漸地，上訪羣衆陸續撤出了廣場。
法律諮詢論證會沒有結束，來開發區檢查參觀的市領導龍天宇掏出手帕，擦着額頭，將手帕丟進桌洞內，趁大家不注意也站起來，疾步走出會議大廳，急忙下樓，打開手機與耿鳳凰聯繫：“你們街道的羣衆來開發區上訪，反映古樹和教學樓的問題。”
“是！我馬上去！”耿鳳凰說，“我已經和龍天昊聯繫了，他願意幫我去說服羣衆。羣衆怎麼樣了？”
“經龍天昊的勸阻，羣衆好像有了認識，準備回去。”
“這就好，我們給你們添麻煩了。我讓龍天昊先控制住，我馬上過去。”
“我估計在羣衆的背後有民辦教師，如果他們一來，勢態將會擴大。你爲了小龍河的教育，更爲了你的前途，你必須馬上來一趟。”
“你是？”耿鳳凰着急之中這纔想起詢問打電話的人！
“不要問我是誰？我不過市政府的普通局長。古樹受傷和教學樓募資導致了小龍河的不穩定，爲了古樹，你們是不是要考慮教學樓拆遷的事情？這好像是上訪羣衆的焦點，你馬上來解決。”
“局長，我也搞不明白，領導爲什麼要支持羣衆？難道我們保護學校錯了？建教學樓錯了？這件事我做不了主，是不是我請示一下龐書記？”
“我和龐順行聯繫不上。那樣最好！我等你電話。”對方暫時扣了手機。
耿鳳凰怎麼也聯繫不上龐順行，招剛纔的接話號碼又撥了出去。
“耿鳳凰，你要認清當前穩定壓倒一切的形勢，馬上派人前去渡口截住進城的羣衆、教師，現在我們勸回去只是一小股。我估計大批的人或者藏在了某處，或者從小龍河火速趕來。”
“民師，我全攔在了大槐樹下，勸其回家，沒有回去的，我們全部控制，進行教育。領導你放心。”
“你們小龍河，有人圍攻了區政府。你作爲副鎮長，要好好地反省！”
耿鳳凰撥通了龍山會的電話：“你現在哪裡？”
“我在小龍河啊！”龍山會站在區委大樓門前的一個角落裡回話。
“你在小龍河？龍山會，沒想到連老同學也欺騙？我現在就在小龍河！”
“我真的在小龍河洗澡，要不你過來一起洗一個鴛鴦浴！”
“我不管你在哪！立功的機會來了，如果你能夠幫着街道，不，是區委，把羣衆穩定了，你還愁晉級、轉正？就是將來提幹都不是一個問題。”
“耿鳳凰，羣衆上訪，我一個教研室的教研員要管這麼寬嗎？我也沒有這個權利啊！”
“問題是他們很可能受民辦教師的指使。說不定，民辦教師也來到了區政府。”
“如果有一個民辦教師去了，我負責！”
“你能負責？”耿鳳凰掛斷了電話。
龍山會說話硬氣，是想解脫。但心裡還是害怕了，耿鳳凰要不是到了難處，她斷不會找他幫忙。要是民辦教師真的去上訪了，他們一定拿他開刀。還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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