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教師節慶祝大會從追夢山莊轉到黨委會議廳召開。偌大的黨委會議廳空了好多座位,由於各部門、各村委去外地考察學習還沒有回來,落在家裡的領導大都沒有到會,各界友好人士、經理老闆竟無一人蔘加。儘管如此冷落,但老師們沒有一人空席,注視着講臺。
由於來講話的領導大都沒有來,耿鳳凰請求來開會的龍天宇副局長。經他同意耿鳳凰臨時改變了會議程序——先看文藝節目。
從早晨7:00到9:00,領導沒有來,老師們觀看着自己的節目,爲自己過節。
9:30,其他領導還沒有來,耿鳳凰在熱烈的掌聲中開始講話。從老師的辛苦勞動,講到領導、社會、家長的期望;從教師的工資待遇,講到生活的艱辛;從黨委的努力,講到教師的明天……她的講話從教師中來,到教師中去,獲得與會人員的陣陣掌聲。老師們熱淚盈眶,於槐江、龍海濤等老一輩民辦教師不住地用衣袖抹淚。
此時此刻,龐順行在耿鳳凰的陪同下,走向了主席臺。剛剛坐下,主持人用那標準的流利的普通話說:“下面有請小龍河街道龐順行講話。”
龐順行試了試話筒,用那一雙半眯縫着的小眼睛掃視一下,接着講話:
各位來賓,各位領導,老師們,朋友們!
今天是教師節,是大喜的日子,是個好日子。首先讓我代表關心、支持我街道教育事業的各位來賓,各位朋友表示衷心的感謝!代表小龍河街道黨委辦事處對全體教師表示節日的祝賀!
…………
工廠入園,公路暢通,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開發區事業蒸蒸日上。招商引資是我們當前乃至將來最重要的工作,我們不能只看到眼前那點利益——小圈子裡的那點工資。我們到各地考察學習就是要當高瞻遠矚的雄鷹,不當井底之蛙,鼠目寸光。有些教師耐不住寂寞上訪,我們可以理解的;但我們沒有及時地發工資,建教學樓,我們的財政很困難嗎?這個誰不理解呢?
“我不理解!”龍山會霍地站起來。與會者迅速將目光凝聚過來,大家沉默着。
會議主持人本想制止,龍天宇向龐順行遞了一個眼色,“今天是教師的節日,大家可以暢所欲言。”
“不是說上訪的事情不追究了嗎?那槐樹園等學校的老師們爲什麼在優秀教師的名單上撤了下來?街道財政有困難,哪裡來錢買6轎車?建兩座黨委家屬樓?組織100考察團出外旅遊?”
臺下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喊聲。臺上龐順行耷拉着臉,主持人宣佈:“散會!請小龍河街道中小學領導班子所有成員到書記辦公室開會。”
領導們一一離開主席臺,老師們在議論聲中無序離開了會場。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東南角,漂亮的女記者——龍天虹拍下了這教師節的奇觀。
入夜,槐樹園小學老槐樹下燈火通明。涼棚裡,龍山會蓋着薄薄的被子,在燈光下看報紙。《民辦教師請願,半裸省城爲那般?》的報道引起了他的注意。當看到那一幅僅穿短褲的照片的時候,汗水爬上了額頭,他從小龍河面想到開發區大樓門前,從省城星級賓館想到被遣送到槐樹園……然後再倒過來想一邊。思來想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樣醉臥省城馬路上。突然,腦海裡,一個靚麗的女子像一隻金鳳凰飛過來,那一隻軟綿綿、玉纖纖的小手把那報紙攝了去。
“你怎麼不打招呼,隨便進一個陌生男人的房間。”龍山會憑感覺判斷一個美麗的女子,就站在他的牀前。
“嗨!還陌生呢,那夜,省城的馬路上,我早認識你了!或許更早呢。”
龍山會好象沒有聽見,瞥了女子一眼,心陡然要蹦出來,那美麗的眼睛,恰似碧清的泉水,閃爍着的眸子露出她富於詩意般的夢幻,白淨的臉上染着兩朵紅霞,宛如靜夜中荷花般的嬌媚。“蓮子!”龍山會驚叫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的乳名?我爸媽和哥哥這樣稱呼我。”
“好多人見到你的鬼魂,我真的不信。蓮子早死了,難道你真有魂靈?”
“什麼死了的魂兒的?”那女子格格笑着,再也支持不住坐在龍山會的牀上,“你就不怕鬼嗎?”一絲微笑掠過她那善於表情的酒窩和鳳眼,越顯得嫵媚。
龍山會一把抓住女子,那半裸着**,連皮膚的顏色和線條都看得分明,他想到了蘆葦蕩,就滋生一種難以把持的念頭,但又不能,心又狂跳得厲害,趕忙轉回了頭,自言自語:“我知道你在另一個世界裡,如果你願意,我娶你做我的新娘。”
“是嗎?”那女子捋了一把披肩發,似竹筒倒豆子似的說:“我可不願做你修理地球的妻子,誰敢和雪蓮老師掙呢?龍山會,我知道你的苦: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優秀教師,兄弟住院了;好容易得了一箇中級職稱,爲了醫療費將職稱賣了,錢沒有得到;再想搞個優秀吧,卻因爲上訪被刷了,還半裸於省城馬路,連一個男子漢的尊嚴丟盡了!教育界不純潔的現象你不是不知,利用職權,剋扣榮譽,晉級轉正,偷樑換柱,巧取豪奪,把你坑毀了!你天天苦思冥想,大腦裡混沌出你日日思念的雪蓮來。你好好端詳看我是她嗎?”
龍山會心裡撲撲地一跳,仔細一看,那女子站在身邊珠落玉盤似的格格笑着……“真的沒有想到,你今天的演講太動人了,你就像一個騎士,一個劍客,狹路相逢,卻一聲斷喝,衝了出來。”
“我爲什麼不敢?他一個書記那麼排場地娶了兩個小龍河最漂亮的女人。而我卻只能忍心讓她們離我而去。你知道嗎?他所娶的曾經愛我的女人。是我拒絕了她們!我是民辦教師啊!”
“她們會愛你?愛你的傻?”板棚裡響起她那逍遙的激烈的笑聲。這笑聲從她那起伏的胸膛中迸發而出,形成巨大的聲浪……那笑聲震盪着,樹木爲之傾倒,鳥兒爲之歡跳,龍山會的心爲之顫抖着。
“女人?我早死了那份心!我要大槐樹,要教學樓,要槐樹園的孩子們!你們什麼時候能搬進教學樓啊!”龍山會雙手按着後腦勺悲壯地喊着。
看龍山會的樣子,那女子一直在笑,笑得捧着肚子打出“哈久”,才止住了笑聲,說:“不該得到的卻空手套白狼,但是不屬於自己的終究會失去,屬於自己的那一份終究會來到。既然你敢在土神爺面前動土,你一定了解一些內幕。爲了羣衆,爲了你們,爲了正義,我希望我們合作。”那女子笑眯眯地毫無顧及的,揮舞着白嫩的小手,口若懸河,大方而不放肆,潑辣而不輕浮。
“我真的還不知道你是誰?怎麼合作?”
“只要你別把我當作鬼,當作毒蛇就是了。我走了,會經常聯繫的。”
龍天昊的車就停在大門口。那女子和龍山會握了握手,告辭了。
龍山會目送她上了龍天昊的車,她怎麼和龍天昊在一起呢。他反反覆覆地假設,怎麼雪蓮早已走了,有小龍河爲證。然而,感覺那女子留在手裡的溫暖還在,“雪蓮沒有死,她活着!”那喊聲響徹了槐樹園的星空,夜鳥撲簌簌從老槐樹飛出去,遠方的烏雲正朝頭頂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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