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偉鴻有些尷尬,雲雨裳便笑了起來,說道:“怎麼,不好意思了?嘻嘻,劉主任,就你這個心態,想在體制內發展,可有點懸啊!”
劉偉鴻不服氣,說道:“我這個心態怎麼了?”
“你要想在體制內發展,就得學會公私分明。雲雨裳是雲雨裳,雲家是雲家,兩碼事。不要說我只是你的一個朋友,就算是你老婆,該打壓老雲家還得打壓。最多是對我好點。哄哄我得了。過去那些皇帝,對自己的老岳父,就是所謂的外戚,有過客氣的嗎?”
雲雨裳似笑非笑地說道。
劉偉鴻有心想要辯駁幾句,卻是無法開口。雲雨裳說的是事實。政治從來都不是兒女情長。劉偉鴻自以爲能夠做得到公私分明,但是面對雲雨裳,他卻做不到。
“姐,我不管別的人怎麼做,我不那樣。雲雨裳既是雲雨裳,又是老雲家的一份子。我和你好,就得對老雲家好!做不做官另說,先得做人。”
劉偉鴻悶了一陣,認真地說道。
雲雨裳微微扭過頭,不和他四目相對,淡然說道:“那你就是在自討苦吃。你在什麼環境,就得適用什麼規則。想要憑一己之力改變整個環境,那不現實。”
“姐,我不想說服你,你也不要試圖說服我。我知道該怎麼做……咱們不說這個事了,還是聊聊你的事吧。”
“我的事有什麼好聊的。手續已經辦了,我現在名義上是國家工作人員,實際上已經是無業流民。”
雲雨裳撩了撩頭髮,以一種很不在意的語氣說道。
“別說得這麼悲觀。下海經商的,也不止你一個人。他們都能活得很滋潤,你肯定也能行的。再說季叔叔和小川都在江口,老爺子在嶺南那麼多老部下,你去了那裡,還怕施展不開?”
“人生地不熟……”
雲雨裳嘀咕了一句。
劉偉鴻就笑了:“姐,這可不像是你啊。你可是咱們的大姐頭。要是讓別人知道你這個樣子,還不定怎麼笑話你呢。”
雲雨裳冷哼一聲:“笑話就笑話好了,我一個女人家,怕他們笑話啊?”
劉偉鴻很無語。
這是雲雨裳說的話嗎?雲雨裳什麼時候以小女人自居過?
“你打算現在就去江口?”
“廢話。我都走到半路上了,難道又回首都去?開弓沒有回頭箭!”
劉偉鴻說道:“這就對了嘛,這纔像是雲雨裳說的話。要不這樣吧,反正學校還在放假,我跟你去一趟江口吧。順路看看季叔叔和小川。”
雲雨裳眼睛頓時一亮:“此話當真?”
“我幹嘛騙你?我騙過你嗎?”
雲雨裳抿嘴一笑,說道:“這還差不多。不然我白疼你了!”
眼見雲雨裳神情一下子開朗起來,劉偉鴻心中也自高興,說道:“其實,我也早就想跑這一趟了。咱工資太低,消費不開啊,得想辦法弄點錢,不然窮死了!”
“這麼說,你主要還是辦自己的事,我這裡就是個順水人情?”
雲雨裳又調侃了他一句。
劉偉鴻就笑。
雲雨裳說道:“衛紅,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
“你自己的事啊。你今後,到底是想在體制內發展,還是想經商?或者,一門心事做學問?總得有個規劃吧?”
雲雨裳把出了大姐的派頭,關心起小弟來。
雲雨裳說的這三個方向,是正宗紅色子弟最常走的三條路。每一條路上,都有成就非凡的佼佼者。
劉偉鴻毫不猶豫地說道:“在體制內發展!”
“這麼肯定?爲什麼?”
雲雨裳有些好奇地問道。
“很簡單,在咱們國家,想要活得自在一點,就得有權。”
“照你這麼說,做商人不自在了?”
“那要看你怎麼理解這個自在的含義了。照我的理解,就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說得高尚一點,就是實現自己的理想,施展自己的人生抱負。說得低俗一點,就是爲所欲爲,滿足自己的慾望。”
劉偉鴻很直白地說道。
雲雨裳秀眉一挑:“你倒是很坦率。”
“那要看跟誰了。跟你,我自然沒必要隱瞞什麼。我心裡是這麼想的,就這麼說。”
“我看也不見得。體制內的規矩更加森嚴。比如咱們家裡那些老頭子,一個個地位不算低了,正部副部,在普通羣衆甚至是幹部眼裡,算得是官高位顯。但是,他們快活嗎?自在嗎?整日在辦公室殫精竭慮,回到家裡還是心事重重,沒有什麼時候是自在的。”雲雨裳對劉偉鴻的高見不以爲然,駁了一通還覺得不過癮,又加了一句:“我現在啊,是聽到回家兩個字都煩!”
劉偉鴻笑道:“那是因爲,你只看到了他們在家裡的一面。任何一位高官,回到家裡都會摘下面具,把所有的僞裝全放下,做回自我。但是在單位,在外邊,那種前呼後擁,掌聲如潮的感覺,你是體會不到的。男人,需要這個東西!需要這個成就感!”
“就爲了這個?你們男人真沒勁!”
雲雨裳毫不客氣地說道。
劉偉鴻差點笑出聲來,邊笑邊搖了搖頭。
“怎麼啦?有什麼好笑的?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男人的抱負。如果說,男人渴望有成就感,就是沒勁的話,那你不用去江口了。賺錢做什麼?真的只是爲了穿衣吃飯,只是爲了最起碼的生存?不見得吧!女人想要錢,無非就是想要透過這個工具,是實現自己的夢想。豪宅、名車、珠寶、首飾……等等等等,所有這些女人喜歡的東西加到一起,歸根結底就是三個字——虛榮心!這個世界上,除了掙扎在生死邊緣的人,其他所有人都一樣,只要解決了基本的生存問題,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只是滿足虛榮心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雲雨裳怔住了,望着劉偉鴻說不出話來。
這個出口成章,滿口“哲理”的年輕男人,還是那個叛逆成性,一言不合就甩酒瓶起飛腳的劉二哥嗎?
劉偉鴻笑道:“別這麼看着我,人總是會變的。我不可能永遠都不長大吧?”
雲雨裳長長舒了口氣,點了點頭:“對,是人就會變。你確實長大了!”
“呵呵,是啊,一場大夢,讓我明白了很多東西。人生在世,其實追求的東西挺簡單的。男人的夢想就是黃袍加身,威風八面。女人的夢想,則是征服一個黃袍加身的男人,收穫全天下所有女人羨慕的眼神。”
劉偉鴻有感而發。
前世種種,不但是一場大夢,而且是一場勵志劇。讓劉偉鴻一下子找到了奮鬥的目標,也有了實現目標的本事和手段。
雲雨裳又扁扁嘴,有些不服氣地說道:“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但是隻說對了一半。我要收穫全天下所有女人羨慕的眼神,但是,我不需要去征服一個黃袍加身的男人。我自己,就可以黃袍加身!”
劉偉鴻大笑起來,聲音很是愉悅。
“說得對!簡直太對了!這纔是我姐呢。”
這就是雲雨裳的另一面。看上去,雲雨裳溫文爾雅,是個典型的淑女。其實內裡的雲雨裳,勇悍無比,就像一柄鋒利絕倫的大關刀。
說了這麼一陣話,原本有些鬱鬱寡歡的雲雨裳不禁開朗了許多,笑着說道:“別光顧着說我的事,說說你的事吧。你老實交代,那個唐秋葉,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別跟我撇清啊,我是女人,看得出來的。”
劉偉鴻聳聳肩,淡然說道:“我說過要撇清嗎?我會要她!”
雲雨裳沒想到劉偉鴻說得這麼直白,頓時雙眉一揚,說道:“你打算娶她?這可能嗎?”
劉偉鴻笑道:“姐,你的理解能力有問題啊。我說的是我會要她,不是說我會娶她!”
“這有區別嗎?你要了她,又不打算娶她,想始亂終棄不成?”
劉偉鴻忽然覺得,和女人討論“三妻四妾”的問題,實在不是個好主意。笑了笑,說道:“別討論這個事了。總之一句話,我不會讓喜歡我我也喜歡的女人離開我身邊的。”
雲雨裳算是明白劉偉鴻的意思了,不由板下臉,瞪起眼睛,哼道:“你還真想黃袍加身啊?就算你寡人有疾,也得等黃袍加身之後才得這個病吧?”
劉偉鴻笑道:“那時候就晚了,想得這個病也得不起了。”
雲雨裳定定地看了他一陣,嘆了口氣,說道:“衛紅,你變得連我都快不認識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有這麼大的變化?”
“沒什麼,我只是認清楚了這個世界。莫斯科不相信眼淚,這個社會正在劇烈變更,也不相信夢想。在一個物慾橫流的世界,堅持要做清高之士,那是自討苦吃。歸根結底一句話,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實現我的目標。我想得到的,我就一定要得到!”
劉偉鴻語氣很淡,卻說得斬釘截鐵。
雲雨裳再一次定定地望着他,稍頃,又輕輕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溺愛的神情,低聲說道:“那你去努力吧,你知道,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支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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