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奧斯卡大獎,在劉偉鴻嘴裡說出來,誰也沒有表示驚訝。
明面上,這個大獎是純藝術的。但在這幾位眼裡,就不是那麼回事。只要運作到位,拿個電影獎項,算得什麼?
“對,輿論控制很重要。”
唐新宇馬上點頭稱是。
“當然,僅僅拍一部電影,是不夠的,而且見效比較慢。就算現在開始拍攝,到最後面世,再造成一定的影響,總也得一年左右的時間。
這部電影不好怕。”
因爲劉偉鴻的要求很高,單單有錢未必就能拍出理想的片子
“另外一點,就是民間賠償,要提到議事日程之上。”
劉偉鴻說出了自己的另一個步驟。
簡志華和唐新宇,俱皆眼前一亮。劉偉鴻這個安排,是他們以前沒有想到的。他們來之前,主要是從經濟角度來考慮,看看怎麼運作,才能達到制裁的效果。這是商人的慣性思維。而劉偉鴻則更多的偏重於政治層面的考量,一開頭,就提出佔領輿論制高點,居高臨下向池田二男和大屋市右翼勢力發動攻擊。
控制了輿論導向,以“大義”之名開戰,果然是更勝一籌。
縱觀古今中外,任何一位高明的政治領袖,幾乎都是劉偉鴻這個思維,正所謂“師出有名”。
“國家賠償,我們已經放棄了。其實挺可惜的。我們的寬容和厚道,並未換回必要的回報。”
當初,我們宣佈放棄賠償要求,讓許多國家都很吃驚,覺得完全不可理解。戰勝國向戰敗國索取賠償,乃是理所當然,正是藉機削弱敵人,壯大自己的好機會。然而,如同劉偉鴻所言,寬容並未獲得應有的回報,日本右翼分子對我們的仇視依舊,甚至將我們的寬容厚道看作是懦弱可欺。
事實就是這樣無奈的,無私的援助,往往並不能換來同等的回報。時間一長,就被人當作是正常的了,你不再援助,還會遭到怨恨。
“但是民間賠償,我們並沒有放棄。這些年,我們的民間賠償要求一直都不曾停止過。不過,基本上都沒有什麼結果,和日本打官司,也是無疾而終居多。究其原因,主要還是單兵作戰,形不成有效戰鬥力。”
劉偉鴻說着,端起紅酒輕輕抿了一口。
唐新宇嘆了口氣,說道:“是啊,都是些老人了!”
劉偉鴻說的,就是近段時間被炒得沸沸揚揚的“慰安婦賠償”事件。這在十年之前,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須知我們生活的國度′被稱爲禮儀之邦,因爲兩千多年孔孟之道的傳承,加上董仲舒朱熹王陽明等大儒們推波助瀾,婦女重視貞節,一度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朱夫子甚至喊出“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十古名句”。不過朱夫子這話,是不是在與人爭奪妓女時嚷嚷出來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隨着對外開放持續深入,人們的觀念也逐漸發生了改變,在戰爭中深受摧殘的受害女性,終於有人勇敢地站了出來,指控侵華日軍的諸般獸行,要求日本政府對倖存“慰安婦”進行賠償。不過,如同唐新宇所言,這些歷經劫難倖存至今的慰安婦,多數已經步入了風燭殘年,而且生活條件都不是很好,有的甚至非常困苦。這些老人,要和一個國家打官司,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
簡志華吃了一口菜,說道:“劉書記的意思,是我們介入進去?”
“是!”
劉偉鴻很肯定地點點頭,說道。
尚未離開日本的時候,劉偉鴻就已經在考慮此事的後續處置手段。就此放過池田二男這個右翼政客,那是不可能的。任何人,只要激發了劉偉鴻的鬥志,劉偉鴻必定奉陪到底。經過幾天時間的反覆思考,一個比較完整的“制裁方案”,已經逐漸在劉偉鴻的腦海之中成形。
“民間賠償的官司,我們不但要打,而且要大張旗鼓的打,形成一定的規模,才能造成浩大的聲勢。讓這個問題,引起全世界廣泛的關注。同時,也是一種很好的國民教育。不是我們要延續仇恨,而是歷史必須被銘記。尤其是日本國內的右翼分子,迄今不肯消停,不時掀起一些風浪,那就更加不能忘記。如果我們忘記了,而他們沒有忘記,終有一天,我們還會吃大虧!”
劉偉鴻緩緩說道,神色嚴峻。
唐新宇馬上說道:“我支持。單單靠那幾個老人和幾個自願提供免費幫助的律師來打這些官司,難度太大。這是個長期戰爭,沒有一定的經濟支撐,是很難堅持下去的。經濟賠償,其實並不重要。我們需要一個態度,日本人必須認錯!”
劉偉鴻微微頷首。
大張旗鼓地把這個官司打下去,像他說的那樣,形成一定的規模,就算最終獲得了賠償,也許在經濟上依舊是得不償失。但在政治上,在道義上,卻能佔據上風。
可以說,劉偉鴻這個“制裁方案”,已經不僅僅是針對池田二男和大屋市政府,而是向整個日本的右翼勢力正式宣戰。你們不是不承認事實,要歪曲歷史嗎?那好,我就給你們提個醒,告訴你們,真實的歷史,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
劉二哥的血性,一旦被激發出來,絕不會輕易偃旗息鼓。
這一回,簡志華沒有立即表態,緩緩放下筷子,身子稍稍往後一靠,雙眉輕蹙,陷入了沉思之中。
“劉書記,合適嗎?”
稍頃,簡志華輕聲說道,望向劉偉鴻的雙眼之中,蘊含着擔憂之意。
簡志華絕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商人,甚至可以說是出身於政治世家,對於政治毫不陌生。按照劉偉鴻這個計劃,這等於是“開戰”了,由劉偉鴻領銜發動的戰爭!
只是沒有硝煙罷了。
如果劉偉鴻只是雲雨裳的丈夫,只是宏瑜國際集團的掌舵人,倒也沒什麼。就算鬧大了,最多也只是損失些金錢,不會造成其他方面的大影響。但劉偉鴻乃是體制中人,正兒八經的正廳級幹部,京華市寧陽區委書記。擅自做主,和整個日本國右翼勢力開戰,會造成何種政治上的影響,確實不好拿。照簡志華的意思,還是應該更加慎重一些。
劉偉鴻倒也並未急着給自己辯解,而是點了點頭,說道:“也許是有些不大合適,可能會造成一些不是那麼好的影響,也可能會有人拿這個事做文章。”
“是啊,我也有這個擔心。”
簡志華認真地說道。
“不過,我認爲,這個事值得去做。哪怕因此冒些風險,也還是值得。如果我們都不做,那應該由誰來做呢?”
劉偉鴻隨即說道,眼裡閃過一抹堅毅之色。
簡志華微微一愣。
劉偉鴻說得有道理。如果這個事,大家都不去做,應該由誰來做?官員都不做,富人都不做,應該由誰來做?難道讓普通的衆去做?去承擔風險和責任?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一直默不作聲,微笑傾聽他們談話的雲雨裳,忽然淡淡說道。
無疑,雲雨裳無條件支持劉偉鴻的決定。
“說得是,是我侷限了!”
簡志華不由笑了,隨即朝劉偉鴻雲雨裳舉起酒杯。
“我敬二位!”
劉偉鴻和雲雨裳也舉起杯子,和他輕輕一碰。
“劉書記,請繼續。”
放下酒杯,簡志華很認真地說道。
“第二個步驟,當然是經濟制裁。池田之所以發表這樣的言論,主旨還是想拉選票,討好右翼分子。當然,他自己本身也是一個右翼分子,而且十分頑固。我們要打擊池田,必須抓住他這個弱點。選票是他的軟肋。只要是實行選舉制的西方國家,他們的當權者,實際上都和各大企業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是那些大企業和大資本家的代言人。”
劉偉鴻不徐不疾地說道。
“劉書記,請恕我直言,以我們的力量,要全面制裁大屋市,恐怕遠遠不夠。這不是做日元期匯。”
簡志華馬上就提醒了一句。
劉偉鴻微微一笑,說道:“這個我知道。打壓日元,是全世界的潮流,幾乎所有金融大鱷,都爭先恐後的在日本人身上割肉。咱們算是混水摸魚。直接制裁大屋市,當然不現實。我也沒打算以整個大屋市作爲打擊對象。我們的對手,只有池田一人而已。所以,我認爲,可以搞‘精確打擊,。”
“精確打擊?”
簡志華,唐新宇和雲雨裳都來了興趣。
“對。先把與池田關係最密切的幾個企業找出來,鎖定目標。然後集中力量,全力打壓這幾家企業。把他們打痛了,他們自然會給池田施加壓力。得罪了右翼分子,池田只是失去一部分選票。一旦失去了這些大企業的支持,池田也就失去了根本。”
劉偉鴻臉上帶着微笑,不緊不慢地說道。
大家的眼神頓時都亮了。
唐新宇輕輕一拍桌子,叫道:“好主意!到時候,不怕池田這老鬼子不道歉!”
劉偉鴻微微一笑,說道:“他真要是不道歉,咱們就想辦法另外弄一個肯道歉的人去做那個市長好了。不管是哪個國家的企業家,總也是以企業的生存和發展爲第一位的。至於誰當市長,市長的政見如何,他們其實並不是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