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景標召開了市委常委擴大會,研究決定市級機關單位向新區遷移的方案。《》.大傢伙都明白,到了開會研究決定的份上,還能羅嗦個屁,其實就是他嚴景標打個招呼而已。再說了,機關單位向新區遷移本身也不是件壞事。
方案和諧地通過。
嚴景標把潘寶山叫到了跟前,笑容和藹地對他說道:“潘市長,機關單位遷移的方案,對我們松陽必將產生巨大的影響,所以需要全市上下的共同努力來把這件大事辦好。”
“嚴書記你說的沒錯,百源區是松陽的門臉地域,需要舉全市之力發展好。”潘寶山附笑道,“新區開拓是一個極爲有力的抓手,而且機關單位的遷移,又是抓手上的着力點,更要不遺餘力地實施好。但是也要充分考慮到,遷移過程中會遇到不少困難。”
“是啊,這個問題我也在想。”嚴景標道,“我覺得市委市政府要起個帶頭作用,先行搬遷。”
“市委市政府是領頭雁,先搬遷的示範帶動作用是顯而易見的。”潘寶山道。
“嗯,你把問題看得很透。”嚴景標點着頭道,“這充分說明了你的能力,但也正是你有能力,所以要交給你一個比較艱鉅的任務。”
“嚴書記請指示。”潘寶山一點頭,“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去警備區,把他們佔用地方上的六百畝土地要回來,那是市委市政府行政中心選址的地方。”嚴景標道,“有沒有信心完成任務?”
潘寶山一聽心下就罵了起來,剛纔他說市委市政府帶頭搬遷有示範作用被嚴景標一誇,就知道沒什麼好事,那麼淺顯的道理還值得表揚說問題看得很透?分明是打埋伏有下文,原來是要他去警備區找釘子碰。狗日的嚴景標!
心裡罵歸罵,但臉上還得帶着笑,嘴上的話也還得甜。“嚴書記,你把重任交給我是對我的肯定。”潘寶山道,“信心我肯定是有的,但能不能完成任務還不能誇口,畢竟事情還沒成嘛。但是請嚴書記放心,還是剛纔那句話,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爭取把事情辦圓滿!”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嚴景標半真半假地總結性說道,“別讓我失望啊,否則我可要拿你事問。”
潘寶山一聽,頓時暗裡又罵開了:狗日的嚴景標,最後還不忘將我一軍,把退路都給堵死了。
看來這事只能成功。
潘寶山找徐光放尋求對策,該怎麼解決這個難題。
徐光放一聽也皺起了眉頭,“去警備區要地,沒有什麼可能性。之前郝志勇書記在職的時候,在酒場上曾經跟警備區提過那事,當時我們幾個常委都在,誰都看得出來,警備區是不可能把那六百畝地拱手相讓的。”
“嚴景標個狗東西,竟然給我出了那麼大個難題。”潘寶山道,“分明就是想找我的茬。”
“頂着,你得頂住。”徐光放道,“嚴景標也知道你向他靠攏只是個表象,知道你不可能真心歸隊於他。這樣也好,反正面上的事能照顧到,至於背地裡怎麼個消遣法,那就要看手段和能力了,該接招的要接招,該發力的要發力。”
“現在是我接招?”潘寶山吸着冷氣道,“可警備區那邊很讓人頭疼啊。”
“你先了解那六百畝地的淵源,把關係理順了。”徐光放道,“此外還要考慮到警備區這些年來對那塊地的貢獻,原先都是荒蕪之地,現在怎麼說也有點模樣了,人家有付出,得想想用什麼辦法來彌補,否則換了誰也不幹。”
“好的徐市長。”潘寶山點頭道,“不過根據我的判斷,用彌補的辦法是沒用的,警備區根本就沒有打算要放棄生產基地。”
“那沒事,你把前期搞清楚後,我跟你再去省裡一趟。”徐光放道,“之前跟你說過,省裡該熟悉的人頭要照照面,剛好這次過去看看,也找找關係解決下警備區的用地問題。”
潘寶山這下心裡透亮起來,有徐光放這麼大力協助,事情應該不難辦。直到離開之前,潘寶山也沒多問去省裡找誰,託哪些關係,他知道現在有些話不該問,只是按照徐光放的吩咐做事就行。
瞭解那六百畝地的來龍去脈有點難度,要查資料,可事情還是六十年代發生的,如今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一些記錄可能並不全備,而且查找起來很麻煩。
麻煩不怕,就怕沒結果。潘寶山帶着曹建興一頭扎進檔案局,局長一看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潘寶山都親自動手了,哪能不表現一下?他立刻召集局裡的精兵干將,加班加點不分晝夜地查找。
算是萬幸,最後,在一個發黴的牛皮紙袋裡,找到了一份文件,是瑞東省人民委員會關於批准松陽人委借地給駐地部隊的。
有了這份文件,潘寶山心裡踏實了,這可是鐵證。文革以前,政府還不叫政府,叫人民委員會,駐地部隊也就是現在警備區的前身。當然,潘寶山也沒有把握,畢竟時間過去這麼久了,警備區如果不想歸還土地,隨便找個藉口就可以擋回來。
現在,潘寶山把希望完全寄託在徐光放身上。
徐光放似乎成竹在胸,說不急,他讓潘寶山先去警備區打個前站,把事情說說,溝通一下,讓警備區那邊有個心理準備。
這方面不能含糊,潘寶山得聽徐光放的,於是硬着頭皮前往松陽警備區。
警備區駐地在望東區北部的一座小山上,小山植被茂盛,無論冬夏,置身其中便可覺冷寒之意,更襯托出警備區的森嚴。
大門口,車子停下,警衛人員仔細查問後放行。
“潘市長,我怎麼覺得有點發慌?”曹建興在前座回頭小聲說,帶着點戲笑。
“慌什麼?一慌氣勢就沒了。”潘寶山道,“這次來雖然是打個前站,但我們有理有據。再說了,當兵的都講個氣節,政委和司令員可以跟同資格差不多的人擺譜,我跟他們不是一個年齡層面的,難道還能跟我耍脾氣?”
“潘市長你說的是。”曹建興笑道,“咱們要是把氣勢拿出來,跟初生牛犢一樣,沒準還投他們的脾氣。”
曹建興的話確實給了潘寶山啓發,本來他就一直琢磨該擺出什麼樣的態度,太謙虛不行,顯得疲軟,太生硬不行,沒有誠意。現在經曹建興這麼一說,潘寶山覺得是該拿出點樣子來,不是不卑不亢,而是不卑中要帶着點亢。
警備區的會議室很肅穆,還隔一段距離,潘寶山就被一股莫名的威嚴給震了一下,但他馬上挺了挺胸,提振自己的士氣。
此時,聽到動靜的警備區政委趙文宣和司令員雷正堂走了出來。
“潘常委,歡迎來警備區指導工作啊!”趙文宣笑呵呵地伸着手迎了上來。
“哪裡哪裡,趙政委客氣了,對警備區這塊工作,我還不敢指導,學習,要先學習啊!”潘寶山也連忙趨步伸臂,和趙文宣握了手。
“來來來,屋裡坐,喝杯茶,別老在外面握手。”雷正堂一旁爽朗地笑道,“早就聽說市裡出了個年輕有爲的副市長,今天一看還真是不凡。”
“雷司令你擡舉了,我只是碰到了比較好的機遇而已。”潘寶山也笑了起來,“跟個人的奮鬥關係也不是太大。”
“謙虛,你這就謙虛了。”雷正堂仰頭一笑,“機遇對面向大家的,怎麼只有你抓住了?”
“好了雷司令,剛纔你還請潘常委屋裡喝茶,怎麼這會又只顧聊上了?”趙文宣對潘寶山做了個先請的姿勢。
潘寶山趕忙迴應,示意大家一起進去。
落座,看茶,潘寶山開門見山。
“近年來松陽軍民共建成效很大,松陽的經濟社會不斷髮展,在這裡,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警備區多年來的支持表示感謝!”潘寶山先客套了一句,繼續說道:“如今隨着城市的不斷髮展,現有的辦公大院已不適應現實需要,市委、市政府經過研究,決定在百源新區建一個新的行政中心。”
“市委市政府大院陳舊狹小,而且又處在市中心商業區,周圍環境嘈雜得很,而且進進出出不方便,都不利於日常工作。”趙文宣道,“也是該搬出來,建個新的了。”
“趙政委你說的是,看來你對地方發展是極爲關切的。”潘寶山道,“所以這次也希望你和雷司令兩位首長能多多支持。”
“警備區跟地方是魚水一家親,從來都不遊離於地方的發展。前幾任政委或司令員,有的還是松陽市委常委呢。”趙文宣笑道,“所以你儘管說,有什麼能支持的,我們警備區絕不含糊。”
“土地。”潘寶山很乾脆,“新建的行政中心,選址恰好在警備區的生產基地位置。”
“用我們的生產基地?”雷正堂聽了臉色頓時有點不好看,繼而緩緩地說道:“用也可以,不過你們要在其他地方再劃一塊給我們作爲交換,另外每畝再少少地補貼幾萬。”
“雷司令,看來你對警備區生產基地的歷史還不瞭解啊。”潘寶山呵呵地笑了起來,“六四年,省人委發文批准駐地部隊借用松陽百源地區的六百畝地,文件上寫得很清楚,地方需要時要歸還。”
“哦。”雷正堂眉毛一擡,“你說的這些可有什麼根據?”
“白紙黑字。”潘寶山當即拿出紙張已經發黃的文件,讓曹建興呈過去。
雷正堂接過看了皺起眉頭,又把文件遞給趙文宣。
趙文宣看過後,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他歪過頭,瞅了雷正堂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