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車是一輛運送渣土的工程車,根本就用不着查找,正停在事故處理大隊的停車場,因爲事故發生當時,車主就撥打“122”報警,接受了處理。
專案組根據事故接警、處理記錄進行了分析,並沒有發現疑點。
“事故的接警和處理記錄,只是反映事故本身的實際情況,至於事故背後有什麼貓膩,是根本體現不出來的。”項自成在得到情況彙報後說道:“現在首先要確定這起事故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爲安排,可以通過兩個方面來求證:一是調看事故發生地周圍的交通監控,看工程車的行蹤是否存在疑點;二是查看工程車司機及其家屬的銀行賬號,看有無異常的資金流動!”
“這方面的事要有交巡警支隊的大力配合才行,否則調看交通監控會很不方便。”專案組人員道。
“那個容易,我現在就給暫時主持交巡警工作的副支隊長左青亮打個電話。”項自成道,“你們隨後就過去,把相關視頻資料查清楚,我覺得那肯定會是個突破口!”
項自成的判斷沒錯,經過調看交通視頻資料,專案組果然發現了問題:事故發生的時間是夜裡大概十二點,但之前的兩個小時內,從事發地點向外擴展一個“回”字型,不管大小路口,工程車竟然沒有移動的記錄。
專案組斷定,工程車一定是提前躲在某處,在接到呼應餓通知後才發動上路,故意對那名保安製造交通事故。
爲了進一步證實,專案組又來到肇事工程車所屬的長盛工程公司瞭解情況,事實與推斷相符,該工程車一直從事土石方運輸工作,不過從公司的業務安排上來看,事故發生的當晚,工程車並沒有必要經過事故發生的路段。
專案組馬上約談工程車司機。
“我們對由你駕車造成的交通事故有諸多疑問,希望你能積極配合。”項自成親自上陣主問。
“我對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爲感到十分痛心,對死者家屬表示深深的歉意,我願意按照法律規定來賠償一切損失,另外還將進行一定的道義補償。”司機看上去很難過,滿臉是自責。
“你前天夜裡怎麼會出現在事發路段。”項自成並不理會司機的懺悔,他冷冷地問道:“根據我們對你們公司的業務瞭解情況來看,你明顯是駕車嚴重偏離了規定的運輸路線!”
“我因爲有點私事,所以就開了個小差逃了點活。”司機道,“本來就怕被老闆發現,所以開車時才慌里慌張,結果導致了不幸的發生,撞了人!”
“據我所知,你們的收入跟運輸量是掛鉤的,跑一晚上應該能掙不少錢吧。”項自成道,“爲了點什麼小事,竟然佔用掙錢的黃金時間去開小差!”
“警察同志,你是要問我那天晚上是幹什麼的吧。”司機看上很鎮定,“直接問就是了,沒必要說掙錢不掙錢的,這年頭,錢並不是全部!”
“哦,好,那好啊。”項自成恍然一笑,點着頭道:“行,你就說說吧!”
“那天晚上我感覺很累,想找個地方歇一歇,說來也不怕你們笑話,就是想找個小旅館,消遣一下。”司機道,“於是我就把車開到了出事地點附近,因爲一直都聽說那裡行事比較方便嘛,不過當我過去之後停下車時,又突然有打消了念頭,畢竟那種事不光彩,要是萬一撞到槍口上被捏住了,丟人現眼不說,弄不好還會引起家庭矛盾大爆發,最後搞得妻離子散,那多劃不來,所以我乾脆就在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覺,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已幾乎是半夜了,於是急急忙忙開車上路,也就是在那個時點,悲劇發生了!”
司機說完後看着項自成點了點頭,示意已經交待完畢。
項自成不用考慮就斷定司機肯定有問題,一通話說下來連個停頓都沒有,分明是事先準備好的臺詞,不過從司機交待的情況看,也還抓不住什麼漏洞。
“好了,情況就先了解到這裡,今後如果有問題會再找你的。”項自成說完起身便走,他急着瞭解另一路人馬查看司機及家屬賬號的情況。
情況並不好,司機和親近家屬的所有銀行賬號,均無異常。
“持續關注,我相信最近肯定會有情況。”項自成道,“這種僱用,花錢肯定不少,賬戶上應該會有所反映!”
同樣關注這個細節的,還有管康,他對案件一直在暗中探聽,儘量掌握各方面的進展,陽光賓館的保安一出事,他就知道是胡克進乾的。
“又出手了。”管康立馬與胡克進電話密談,他覺得這麼一直連環滅口下去很容易出問題,“別再下手了,事情一多肯定會露馬腳!”
“應該是最後一個了。”胡克進也正要找管康,現在他手頭很緊,按摩女和司機的事情,花了他一百多萬,私房小金庫已經空了。
“尾巴都藏嚴實了。”管康問,“花了不少錢吧!”
“我正爲這事要找你呢,管市長,我那邊已經沒有可用的資金了,如果再有什麼事情,怕是要從你這裡拿點應急!”
“錢不是問題。”管康道,“問題是錢用出去以後,對方該怎麼妥善存放,就像陽光賓館那個保安的事,你僱的那個司機,應該給了他不少錢吧!”
“跟上次差不多,七八十萬!”
“司機會怎麼處理那筆錢,你考慮過沒有!”
“考慮過,管市長你放心,我已經跟司機交待過了,那筆錢肯定不能存入自己的銀行戶頭,就連自己最親近家屬的賬號都不能用,除非用陌生人的!”
“哦,那還行。”管康握着電話不由得點了點頭,“克進啊,如今到了這般地步,我們已經是沒有任何退路了,也就是說,一旦有意外,就很難保全!”
“所以我纔不惜一切代價要把出現的漏洞都填平。”胡克進道,“管市長,我相信針對層次不高的人來說,只要錢花到位,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提到錢,剛纔你也說了,如果有需要儘管向我開口。”管康道,“我這邊還能擠出點!”
“估計用不着,現在該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胡克進道,“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意外!”
“嗯。”管康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問道:“對了,你是怎麼找到那個司機的,可靠嗎!”
“找丁方纔安排的。”胡克進笑道,“絕對可靠!”
“什麼。”管康一聽頭皮頓時一緊,“找丁方纔還絕對可靠,他是什麼人,難道你還不瞭解!”
“管市長,丁方纔是什麼人不要緊,關鍵是他有死證在我們手裡,當初他搞掉那個建築小老闆陸皓嫁禍給何大龍,相關證據你不是讓我收集了嘛,難道他還能不聽擺佈。”胡克進說得頗爲得意,“再說了,我對他也是很瞭解的,他要有什麼動向我肯定能及時發現!”
“你認爲有把握的事,往往最沒把握,別忘了人是會變的,現在的丁方纔跟以前可能不一樣了。”管康心裡暗暗着急,他可不想讓丁方纔扯進來,從各個方面來說隱患都太大。
“再怎麼不一樣歸根到底還是一樣,那就是怕死。”胡克進道,“難道丁方纔還能不要命了!”
“丁方纔混到今天也不是他一個人,萬一他要是有什麼安排,最後來個魚死網破弄我們一頭灰,那又何苦。”管康道,“克進,做任何事情,還是能少一個環節就少一個環節!”
“你說的道理我懂,鏈條越長牢固性就越差。”胡克進道,“不過有時也沒辦法,時間不等人啊,總歸要先揀要急的來是不是,陽光賓館的那個保安,沒準就知道我跟那個按摩女的事,如果他交代點什麼出來,我不就說不清了,當然,我知道專案組肯定對我有懷疑,但如果沒有什麼證據,也不能找到我頭上,所以我必須盡最大能量去摘清一切!”
“那你直接暗中動手算了,還找什麼丁方纔。”管康仍舊覺得胡克進不應該把丁方纔朝他們的事中越拉越深。
“我不是儘量想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嘛。”胡克進說着說着突然意識到了管康對丁方纔的敏感,於是皺着眉頭問道:“管市長,我聽你的意思,似乎對丁方纔有點畏懼,他是不是威脅過你!”
“威脅。”管康歪起嘴一笑,“丁方纔他能威脅我什麼!”
“那爲何一提到他,你言語間就會有點唯恐躲避不及的樣子!”
“克進,最近事情一多,你是不是累傻了。”管康一副責備的口氣,“一起共事,怕就怕自己人出事,也就是所謂的不怕狐狸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胡克進聽到這裡不吱聲了,他略一沉思,點了點頭,道:“管市長,你說的對,在丁方纔一事上,我真的是大意了!”
“以後注意點就行,好在相關的事情你也都已處理好了,沒留下什麼破綻。”管康淡然地笑了笑,道:“好了,先這樣吧,有什麼情況再及時聯絡!”
掛掉電話,管康的心情始終輕鬆不起來,總覺得胡克進現在也越來越成了麻煩,很是擔心專案組哪一天突然從他那裡打開缺口,到時可就猝不及防了。
管康想了良久,戴上手套打開辦公桌底下最不起眼的一個抽屜,拿出一把非警用手槍,掂量了幾下,又擡手向側方位做了個瞄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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