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後,姚鋼甚至顧不得周到地接應林佳庭,就趕緊告訴鄒恆喜和關放鳴,讓他們到辦公室去商議事情,
林佳庭也自覺無趣,散會後立刻表示有急事要趕緊回雙臨,不吃午飯,姚鋼也沒心思挽留,走就走吧,大老遠來一趟反而還幫倒忙,竟然扯到了關放鳴的後腿,
“潘寶山要拿你是問了。”姚鋼送走林佳庭回到辦公室後就對關放鳴說,“你和恆喜沒參加座談,可能有些情況還不知道。”
“又被他乘勢打反擊,拿放鳴開刀了吧。”一旁的鄒恆喜忙問,
“我看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看上去好像是借勢打了反擊,其實那正是他醞釀已久的事情,只不過需要個藉口而已。”精神有點恍惚的關放鳴嘆着氣對姚鋼道,“姚市長,潘寶山會上是怎麼說的。”
“農村環境整治宣傳引導不當,要追究相關責任。”姚鋼道,“追來追去,最後還不是要追到你宣傳部長的頭上。”
“那就是了,他擺明就是想整我啊。”關放鳴滿是悲嘆,正說着話,手機響了,石白海來電,說下午要召開全市宣傳系統工作會,
接過電話後,關放鳴垂頭喪氣地說道:“他媽的潘寶山的行動還真快,下午就要行動了,我手上還有好幾件事沒辦呢。”
“潘寶山急躁的時候,速度出人意料,估計宣傳系統工作會後,緊接着就會是人事調整了。”鄒恆喜道,“根據我的觀察,能接任部長的人選,很可能是江楠。”
“江楠。”姚鋼一下挑起了眉毛,“那個女人就是個妖狐,連潘寶山都被她給勾上了。”
“我們能不能在這個問題上下手。”關放鳴急切地說道,“爭取把潘寶山給掀下去。”
“現在還是算了。”鄒恆喜道,“怎麼下手,萬一被察覺到那就完了,別忘了如今公安方面是潘寶山的,哪裡還能爲所欲爲。”
“恆喜說的是。”姚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放鳴,像你這個層面的,還是忍一點吧,否則要是真的讓潘寶山記恨起來,隨便找個理由把你給連根拔掉,到時我再想起用你怕是也難了。”
“對,放鳴你得聽着,還是姚市長想得周全。”鄒恆喜覺得姚鋼這話是近期最靠譜的一句,
關放鳴似有不甘,卻也沒什麼脾氣,因爲姚鋼說的確實有道理,
下午在全市宣傳系統工作會上,關放鳴徹底蔫巴了,
潘寶山並不讓關放鳴講話,會議主持也沒讓他擔任,這跟以往的慣例不一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矛頭所向,
主持會議的是許良庭,作輔助發言的是江楠,潘寶山當然是主講,
潘寶山的講話不長,開這個會完全是形式的需要,否定宣傳工作就行,他說近年來新聞工作戰線通過大力貫徹“三貼近”原則、開展“三項學習教育”活動和組織“新春走基層”活動等措施,新聞媒體的工作有了變化,新聞報道鮮活了、實在了,就在去年,爲了進一步提高新聞報道的公信力、親和力、吸引力和感染力,全國上下又組織開展了“走基層、轉作風、改文風”活動,可是,就在這麼一個大好的環境下,松陽的宣傳工作卻浮誇風大起,影響最壞的就是在農村環境整治的報道上,嚴重脫離實際,忘掉了事實是新聞的生命這一個根本原則,所以,從現在開始,要在報社、電臺、電視臺和各網絡媒體中,廣泛開展嚴肅整頓,再把“三貼近”和“走轉改”提到一個新的高度上學習,
會議結束後,潘寶山立刻又召開了常委會,這個會,沒有通知關放鳴,潘寶山在會上非常直接地說要把關放鳴拿下,提江楠上去,然後問誰有不同意見,
結果不用說,雖有姚鋼唧唧歪歪,但也還算是順利通過,
潘寶山當場就吩咐鄒恆喜,抓緊辦理手續,把程序走好,要儘快讓調整的人員到位,
鄒恆喜倒也乾脆,馬上就問江楠任宣傳部長後,常委身份要不要解決,
潘寶山一搖頭,說盧山峰出事後,常務副市長人選還空着,從慣例上講常委人數就不合適了,現在宣傳部長一調整,又缺了一個常委,剛好達要求,所以,再選常委的話就等到元旦後,到時兩會召開選出個常務副市長,兩人再一起進常委,以保持人數上的合規性,
散會後,鄒恆喜又被潘寶山叫到了一邊,
“你回去擬個文,說經市委研究決定,建議免掉丁方芳的廣電局局長職務。”潘寶山道,“沒什麼困難吧。”
“沒,沒有困難,正常的工作嘛。”鄒恆喜笑笑,“那下任人選……”
“許良庭。”潘寶山馬上接道,“綜合各方面考慮,他還是很合適的。”
“好的。”鄒恆喜道,“文件擬好後,直接送到人大常委辦。”
“嗯。”潘寶山道,“那邊還等着文件開會通過呢。”
“潘書記我多問一句,關放鳴和丁方芳的去向……”鄒恆喜猶豫着問道,
“他們沒有功勞也有點苦勞吧,所有有些問題就不追究了,級別還給他們保留,但職務等等再說。”潘寶山道,“具體怎麼調停合適,你看着辦。”
鄒恆喜臉色一怔,暗歎起潘寶山的狡猾來,說白了這就叫借刀殺人,不過沒辦法,誰讓自己主動招惹呢,要是不問或許也就罷了,
“潘書記,那你看這樣如何,還讓他們兩人在原單位,以調研員的身份存在。”鄒恆喜只有沿用一般慣例,
“嗯,既然你這麼說,那就這麼定了吧。”潘寶山笑了笑,“好了,你去忙。”
鄒恆喜點着頭走了,直接去找姚鋼彙報情況,
姚鋼正氣得團團直轉,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明明是要給潘寶山找麻煩,沒想到卻反被其好好地給利用了一把,再想想,之前那次不是這樣,所以,姚鋼瞬間就焦躁坐不住了,揹着手在辦公室來回走動,琢磨着下一步該怎麼辦,
“姚市長,這會沒事吧。”鄒恆喜到了,小心陪着笑,
“怎麼會沒事,都給那狗日的潘寶山給氣炸肺了。”姚鋼一拉袖口,“哼”了一聲,“剛纔散會他找你幹什麼了。”
“動人。”鄒恆喜道,“丁方芳也被他動了。”
“哦,那誰到廣電局去。”
“許良庭。”
“都是一個窩裡的。”
“最關鍵的是我們這邊的人沒個落腳處啊,關放鳴和丁方芳被直接以調研員的身份禁錮在原單位。”鄒恆喜道,“而且聽潘寶山那意思,好像對他們算可以了,沒把他們辦進去就已經是開恩了。”
“媽的,還就數他有能耐了。”姚鋼氣呼呼地說道,“馬上我也採取法子,對他的身邊人進行撬動,反正不出口惡氣是不行的。”
“姚市長,不管想什麼法子,可要周全啊,別讓潘寶山再鑽了空子。”此時此刻的鄒恆喜對姚鋼已經完全喪失了信心,他根本就不相信姚鋼佔到潘寶山的便宜,
“你簡單列一下,看看有多少機關、事業單位還有企業跟潘寶山關係密切的。”姚鋼道,“前幾年省裡不是深入推進了‘小金庫’治理工作嘛,但正是所謂風聲大雨點小,哪個單位、部門沒有點存貨,所以,這應該是個很好的切入口,好好查一查,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省‘小金庫’專項治理督查小組組長是稅務系統的紀檢幹部,我找人牽個線,什麼時候讓他們來一趟。”
鄒恆喜一聽又是督查小組,頭皮頓時都麻了,什麼督查小組,看看林佳庭,貌似兇悍,可三兩下就被潘寶山收拾得服服帖帖,簡直丟人現眼,
“姚市長,你跟他們能牽多深的線。”鄒恆喜忍不住道,“如果一般的話就算了,否則查得不徹底,反而還給潘寶山他們創造擡高的機會。”
“呵呵。”姚鋼自嘲似地笑了,“你是不是被今天的林佳庭給打擊了。”
“是,是啊姚市長。”鄒恆喜嘆着氣道,“沒想到他就是個紙老虎,沒撐幾個回合。”
“馬上我去省裡再搬援兵的時候,順便跟萬省長說說,他林佳庭可太沒用了。”姚鋼說到林佳庭,沒兩句就憤憤然起來,“沒那個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他來一趟松陽倒輕鬆自如,但我受的打擊可不小。”
“姚市長,林佳庭的事還是別主動跟萬省長說了。”鄒恆喜道,“否則林佳庭要是知道了,馬上就會對你懷恨在心。”
“那又怎樣,我還怕他不成麼。”姚鋼的臉上立刻顯出一副牛氣哄哄的表情,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這年頭能少得罪一個人就少得罪一個人,有些事說不準,搞不好以後就碰到點上了,一個不巧就會倒大黴。”
“唉,那好吧。”姚鋼聽了點點頭,“那我就不主動說了,不過如果萬省長要是問起來,我還是要一五一十地告訴他的。”
“萬省長問起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鄒恆喜道,“完全可以說。”
“恆喜,過兩天跟我一起去省裡走一趟吧。”姚鋼說這話時,又是滿臉的抱負,“就我市‘小金庫’的清查工作,一定要搞一次風暴。”
“嗯。”鄒恆喜略一沉思,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如果有需要,我就陪姚市長走一趟。”
“怎麼沒需要。”姚鋼道,“現在我身邊能出點主意的,也就是你了。”
“姚市長你過獎了。”鄒恆喜一低頭,暗暗笑了起來,僅從謀事上來說,他對姚鋼的器重還真不怎麼當回事,但是,從倚重上來講,還確實需要他的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