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寶山離開沒讓鄧如美送,他打了電話給王韜問在哪兒,說要過去聊聊。
王韜睡得正香,被電話吵醒還不樂意,摸過手機一聽是潘寶山,一下也就來了精神,笑道:“怎麼,來松陽當書記興奮得睡不着!”
“呵呵,可以這麼說。”潘寶山笑了起來,“要不怎麼半夜三更找你聊天!”
“一個人。”王韜問。
“這會還能幾個人。”潘寶山道,“在哪呢!”
“都這時候了,我還能在哪兒。”王韜笑了起來,“肯定是家裡啊!”
“你老婆在老家還沒過來吧。”潘寶山問。
“沒,來城市住不慣,不願意過來。”王韜道,“現在有錢住在農村比在城裡舒服,也正好,我一個人在城裡也能放開手腳!”
“別玩大了。”潘寶山道,“行了,不跟你扯,你開車到新城區文化中心門口來帶我!”
鄧如美房子所在的小區就在文化中心旁邊,總共加起來也就五百米距離,潘寶山慢慢騰騰,十分鐘後也就到了。
一支菸功夫,王韜駕着奧迪越野也趕了過來,潘寶山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以後還是注意點,堂堂一個市委書記,深更半夜到處溜達,要是被人看到了成何體統。”王韜對潘寶山笑了起來,“爲了工作還能理解,否則可真不體面啊!”
“要不我還讓你來接。”潘寶山身子一仰,舒展着身子,“現在你房子裡沒閒雜人等吧!”
“你還不瞭解我。”王韜遞過來支菸,“我的房子裡從不讓外人進!”
“好,這習慣保持得不錯。”潘寶山接過煙點上吸了一口,“有些東西該戒的要戒!”
“有些東西對我還無所謂,對你可大不一樣啊。”王韜歪過腦袋嘿嘿直笑。
“我懂。”潘寶山也笑,“剛纔我已經對自己說下不爲例了!”
“那就好,別被喜悅衝昏了頭腦,越是位高權重就越是水深火熱。”王韜道,“其實我說這些都是廢話,你比我的認知更深刻!”
“知和行,完全是兩碼事。”潘寶山意味深長地說道,“再加上僥倖心理驅使,很多時候做事會鋌而走險!”
“看來適當時候友情提醒一下也必要啊。”王韜笑道,“這次提醒就到這裡吧,說多了會犯憂愁,對了,這幾天忙完水電降價再忙點什麼!”
“你也知道水電降價。”潘寶山問,“從哪兒聽說的!”
“商界的朋友。”王韜道,“商人有時比政客對政治更感興趣!”
“呵呵,政客有時比商人對商情也更感興趣,雖然政治玩的是權術,但都是爲金錢服務的。”潘寶山笑道,“你有地產界的朋友沒,告訴他們,從現在起別投錢進去了,至少在我沒離開松陽以前,搞房地產沒出路!”
“看來你動大手筆了。”王韜道,“對難度有沒有預想!”
“有。”潘寶山道,“不過無所謂,也無所懼!”
“膽識和魄力就是不一樣啊。”王韜笑道,“好,我就看你怎麼出拳!”
“唉,其實我也沒底,拳頭能不能很好地打出去還難說。”潘寶山嘆笑了起來,“對了,石白海的事你聽了說吧!”
“聽說了,我一直在琢磨,你爲什麼繼續用他。”王韜道,“不會是想趁機利用他吧!”
“肯定是要利用他,但同時也需要你的配合。”潘寶山道,“瞭解他的真實想法和動向,你或許是最合適的!”
“唉。”王韜聽了頗爲感慨地說道,“兄弟,跟你說句真話,現在我對石白海的看法有所改變!”
“哦,說說看。”潘寶山眉毛一抖。
“石白海還不是壞到骨子裡的那種人,或者說算不上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壞人。”王韜道,“他只是一個想在官場上攀升卻又無能而爲的人,還有就是喜歡貪點小財!”
“你說這些,其中的想法我明白。”潘寶山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爲難你,對石白海會手下留情!”
“嗐,我可不是那意思,該需要出手的時候肯定沒二話說。”王韜道,“我只是對石白海作一個比較公正的評價,從關係利益上來說,他跟我們還是對立的!”
“可是你扮演的角色不一樣,所以我不會把你推到不情不義的境地中去。”潘寶山道,“只要石白海他還有懼意,不對我背後捅刀子,我真的不爲難他,適當時候讓他平穩過渡到別的位置,安分守己過個日子就是!”
“那種可能性不大。”王韜道,“以我對石白海的瞭解,他現在應該是在你和姚鋼之間搖擺,但總的來說,他還是要歸到姚鋼的,因爲他跟我說過,姚鋼的最上線是省長段高航,過兩年就有可能是省委書記了!”
“如果石白海依舊回到姚鋼的懷抱,情況還真不好說。”潘寶山道,“姚鋼是頑固不化的,他肯定會指使石白海做對我不利的事!”
“還有他表姐崔怡梅。”王韜道,“從石白海的嘴裡探知,崔怡梅知道她和嚴景標的事是你策劃的,恨着呢,所以她也會通過石白海來搞些對你有危害的事!”
“說到崔怡梅,你送竊聽手機給她,有沒有引起懷疑。”潘寶山道,“如果有已經起疑,那你也沒有蟄伏的必要了!”
“到現在還沒有動靜。”王韜道,“估計她短時間內不會發現,要不這樣,爲了安全起見,我再花點錢抹平就是!”
“怎麼抹平!”
“我把手機拿回來,說是廠商對訂製的特殊用戶有專享優惠,鑲鑽免費升級。”王韜道,“拿回手機後,取出竊聽裝置,然後給她換上幾顆大一點的鑽不就成了嘛!”
“那更好,有備無患。”潘寶山道,“也就免得東窗事發,到時就只能剩下後悔了!”
“嗯,過幾天就抓緊上手,省得夜長夢多。”王韜說完笑了笑,道:“寶山,剛纔我對石白海的一番評價,你聽得神態小有變化,別多想啊,我沒有要護着他的意思,當初我是臥底進去的,立場肯定不會變,否則不就被同化了嘛,那我的意志也就太脆弱了!”
“沒多想,對你自然是一百個放心,只是出於你爲人的考慮,我覺得可以採取更穩妥點的措施纔是。”潘寶山道,“玩個三角弓怎麼樣!”
“三角弓。”王韜並不明白。
“你、我還有石白海是三個角,相互發力、借力,陣型不斷變換,最終促成一團和睦之氣,貌似看就是一個小團體。”潘寶山笑道,“那樣一來,或許石白海就不會做太對不起我的事,相對來講在我手中就可以保他的平安,從而也就不會暴露你臥底的面目,不失你光明磊落,不顯得你不仁不義!”
“石白海對我既無仁也無義,他跟我之間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所以我們兩人再怎麼做也談不上有誰對不起誰,不過你說的也不錯,從人情面上來說,能敷衍的就敷衍好,沒準什麼時候就恰好用上。”王韜咂摸着嘴道,“那你說,怎麼發力、借力法!”
“你先找石白海談起我,說和我以前是在夾林鄉基層的同事,在你沒辭職下海之前處得還可以,如此一來,以石白海現在的心理,他多是會和你商計,利用你這個橋樑發力,好在我面前進一步融洽關係,此時,我作爲受力者欣然應允,態度上表示出對他的明顯好轉,之後,我們再故意搞一個誤會,造成你我反目,然後你刻意在石白海發牢騷或者訴苦水,說我不近人情誤解了你,那個時候,石白海或許會在我面前解釋一番,爲你說幾句話,接下來,我們馬上冰釋前嫌握手言和,都對他表示出感謝,那樣的話,石白海就會覺得他對你我之間友誼的維護有功,便會下意識地認爲我們三人之間的關係更進了一步,你說,到了那個份上,即使有姚鋼在背後唆使,他還能過分地對我,包括他表姐崔怡梅,想慫恿他對我搞點手腳,恐怕也不是易事!”
“嗯,估計他那會肯定是要打太極推來擋去。”王韜說着,慨然笑道:“欸呀,我說寶山,到底還是你的頭腦好使,這三角弓的法子確實有效!”
“有沒有效還不一定呢。”潘寶山笑道,“還有待實踐檢驗!”
就這樣一路聊着,沒多久便到了王韜的住處。
進了房門,王韜燒水泡茶,兩人抽着煙喝着茶繼續聊,天亮的時候,潘寶山睏意上來了,但不敢深睡,和衣打了個盹。
七點多鐘的時候,王韜送他去行政中心大院,到辦公室後,將近七點半,沒多會曹建興來了,陪他去餐廳用早餐。
“老闆,我看姚鋼那邊人真是存心跟你作對。”路上,曹建興跟在潘寶山身邊說,“今天省住建廳要來人就我市國家園林城創建進行初檢,前幾天政府辦那邊就接到通知了,可這兩天一直都沒說,今早七點鐘,政府辦那邊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了這事,我看八成是有意氣你,不想讓你參加迎檢!”
“沒事,他們不積極說,我主動靠前就是。”潘寶山道,“如果賭氣不出面,住建廳的人會不高興,說我不重視創建工作,從而也就會對我產生意見,那樣豈不更讓姚鋼他們高興,這樣,等會你吃完飯找份園林城創建的材料,我熟悉一下情況!”
“剛纔接到電話後我就準備好了,吃過早飯就送給你。”曹建興道。
“還今天的《松陽日報》,別誤了拿過來。”潘寶山道,“我要看看水價問題是怎麼報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