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建興對去北京一行滿懷信心,他是個有悟性的人,經過上一次進京找賈緒構的鍛鍊,現在已經相當老成,但潘寶山還是再三囑咐,說肖華不是一般的女人,不能讓她感到威脅無窮無盡,要把事情說清楚,只是偶爾幫個忙,而且又不具有危險性,證據是充分的,不會惹火燒身。
“這樣吧老闆,開始的時候我只是以普通爆料人的身份來說事,如果肖華能採用別的也就不用說了。”曹建興道,“既然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我想她應該能猜到是怎麼回事”
“嗯。”潘寶山一點頭,“可以試試,有關松陽方面的事,肖華應該是很敏感的,不過這次關係到的人物不一般,嚴景標畢竟是市委書記,到了這個級別,要動起來還是很謹慎的”
“再謹慎還能有自己的身敗名裂重要。”曹建興笑道,“老闆,我絕對相信只要肖華明白了事情的要害之處,她就不會有半點猶豫,再說,國聲在線的高度擺在那兒,對廳級幹部的曝光還是有一定膽量和力量的”
曹建興的這番話讓潘寶山很滿意,這充分顯示了他分析問題的能力,現在身邊就需要多一點這樣的人。
“你說得很好,問題看得比較透。”潘寶山笑了起來,“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多說了,你儘管放手去幹”
曹建興得到肯定也很高興,立刻就趕往機場,乘坐最近的航班飛北京。
下午四點多鐘,曹建興站到了首都大地上,他甚至來不及喘息,就間不容緩地前去國聲在線辦公大廈。
很巧,肖華還沒有離開辦公室,被曹建興撲了個正着。
“肖編導好。”曹建興點着頭,滿臉是恭謹的微笑,“你負責的欄目在國聲在線網站上影響力很大,我慕名而來想曝個料”
肖華很納悶,投稿爆料不稀奇,可這麼冒冒失失地跑過來直接找到她的情況還真是少見。
“哦,爆料可以啊。”肖華琢磨着,既然能直接找到她,相必也有原因,在沒弄清情況之前還是不拒絕爲好,“什麼事說吧,簡單明瞭些,馬上就下班了,如果你有準備好的打印材料更好,那也就省得再講了,時間很寶貴”
“我就口頭跟你說說吧,你如果感興趣的話我就進一步提供相關信息。”曹建興笑道,“具體稿件恐怕你得自己謀劃下筆,出自你的大手筆,那樣纔會更有深度和力度”
肖華聽了這話眉頭微微一皺,意識到眼前這個叫曹建興的人是來者不善,於是坐正了身子,問道:“你先說說看吧,什麼事情”
“松陽市市委書記嚴景標,利用職權多次爲情婦崔怡梅攬工程牟取暴利,簡直就是社會的大蛀蟲,應該予以揭發。”曹建興道,“媒體具有鐵肩擔道義的責任,但因爲現實程序方面的原因,紙質媒體不敢發聲,而網媒卻容易操作,所以就北京找到國聲在線,希望肖大編導能伸張下正義”
肖華一聽事情跟松陽掛鉤,而且又是對準市委書記的,頓時就一個激靈,事情果真有來頭。
“你怎麼就一下認準我了。”肖華立馬發問。
“因爲你有名氣。”曹建興呵呵一笑,“看病找名醫,打官司找名律師,搞媒體曝光當然要找名編導、名記者了”
“我可不是什麼名編導,而且你說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必須得先向領導彙報,至於下一步情況如何,那得看領導的意思。”肖華想借機探探曹建興到底是什麼背景,乾脆把不配合的態度亮了出來,“如果沒別的事你就先回去吧,等在這裡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回肯定是要回去的,但在事情沒有結果之前我覺得還是留在這裡更好一些。”曹建興道,“畢竟關心這事的不是我一個人,松陽老百姓都等着好消息呢”
“誰讓你來的。”肖華又問。
“我自己要來的,面對那對狗男女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再不挺身而出就會活活憋死。”曹建興道,“肖大編導你不要以爲我是在說笑,我所講的都有證據,否則也不會這麼唐突地就站到你面前,那不就給你添麻煩嘛”
“證據。”肖華已經開始有點不安了,她起身給曹建興倒了杯純淨水,藉以穩一下心緒,之後回到辦公桌前坐下,問道:“證據可靠嗎”
“清晰的通話錄音,準確的事件談點,百分百能說明一切。”曹建興道,“你不必擔心失實曝光的問題”
肖華沒有急着接話,綜合分析事情的前後,她已經料到了曹建興的來頭,應該是潘寶山那邊的人。
“松陽真是多事之地啊。”肖華繼續試探着問道,“市委秘書長馮德錦就是因爲女人的問題被辦掉了,現在市委書記竟然又有同樣的苗頭”
“他們是蛇鼠一窩,一個德性,早晚都要出事。”曹建興道,“這也充分說明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誰有問題就抓誰,當然,事情也不絕對,老百姓痛恨的貪官、色官,是隻知道斂財、只知道玩女人的官,而那些在斂財、玩女人的同時又實實在在地做出一定政績的官,人民大衆有時也是睜一眼閉一眼,人無完人嘛,領導幹部也是人,也有私心雜念七情六慾,犯點錯也不是不可饒恕”
“呵呵,你這話要是讓某些當官的聽到,估計會把你當老祖一樣供起來,真的是太仁慈了。”肖華笑了起來,她想把氣氛搞輕鬆些,儘量讓曹建興把事情說開,她纔好決定下一步採取什麼行動。
“仁慈和殘酷是相對的。”曹建興道,“還跟所處的位置有關,就說現在我舉報嚴景標,是一往無前的,不達目的不罷休”
“哦,你處在什麼位置。”肖華問。
“我的位置無所謂,關鍵是跟他不是一個集團的。”曹建興道,“肖大編導,我知道你很忙,咱們就不閒扯了,還是揀主要的說,你看曝光嚴景標的事到底怎麼說”
“你剛纔不是說了嘛,媒體有鐵肩擔道義的責任,只要證據有力,我就有能力。”肖華笑道,“不過從你所說的來看,證據似乎不是太有力,如果我沒猜錯,那錄音應該是偷錄的吧,要知道,那多是不能當作證據的”
“哎呀,肖大編導你這是要故意難爲我是吧。”曹建興笑了起來,“你說的是法律上程序,偷錄、的視聽資料並不能當作證據來使用,你只是曝個光而已,沒那麼嚴肅的”
“可曝光之後呢。”肖華笑道,“如果對方將我告上法庭,那不就進入法律程序了嗎”
“法律是相對公正的,從目前的司法實踐來看,涉及到偷錄、方面,也不是那麼絕對說就不可以的,只要不侵犯對方的正當就沒事。”曹建興道,“嚴景標和情婦打電話勾結牟利,那絕對不是正當的,所以你就放心吧,影響不到你”
“呵,你是學法律的。”肖華道,“懂得還真不少”
“這算是常識吧。”曹建興笑了笑,見肖華老是躲閃迴避,便着力點了一下,“偷錄、的資料,但凡涉及到第三方的,在進入證據程序前會經過恰當的技術處理,要麼做一下變聲,要麼打個馬賽克”
提到馬賽克,肖華徹底失去了防線,不用在試探了,眼前這個叫曹建興的肯定是潘寶山的人,當然,她也明白曹建興不直接攤牌的意思,說明處在幕後的潘寶山張弛有度。
不管怎樣,事情是沒有選擇的。
“行,只要你提供一份錄音資料,我這邊就敢曝光。”肖華給了曹建興一個肯定的回答。
曹建興一聽,趕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u盤,“這裡面就有,已經準備好了,另外還有崔怡梅在松陽所插手的項目,應該都能掛上鉤”
“沒有直接證據的,可以作爲背景材料,同樣具有說服力。”肖華已然轉換了態度,對曹建興道:“這事不是一蹴而就的,前期工作要花費點時間,你留個聯繫方式吧,有事可以先回去忙,需要補充瞭解的我會打電話給你”
“大概要幾天。”曹建興問。
“三五天。”肖華道,“只要消息發佈出來我會及時告訴你”
“那好。”曹建興點頭道,“肖大編導,在消息發佈之前,有些事需要保密,否則走漏了風聲讓嚴景標方面的人知道了,怕是會增加難度”
“那個我知道,總之我答應的事你放心就是。”肖華道,“回去耐着點心等等,終究是有好音訊”
曹建興能聽得出來肖華的話很真,所以也就不再多說,起身告辭。
這個結果讓潘寶山很滿意,三五天時間不算長,眨眼就過,要是碰上點事情甚至還錯不開手,而眼下剛好就有一件,《瑞東日報》社社長、總編輯鄒星吾要退了,省委原則意向是在報社內部產生接班人,而呼聲最高的人竟然是單樑。
這讓潘寶山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單樑如願,必須採取一定的措施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