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彥然,京城大家族的公子哥,典型的富二代的代表人物,對肖佳一見鍾情,死纏爛打,擺出一副不追到手誓不罷休的態勢。肖佳雖然急於想打開京城的市場,但連應付許彥然的心理都沒有,所以才心中無比煩躁,叫夏想過來,替她想想辦法。
夏想微微皺起了眉頭。
肖佳現在的生意順水順風,逐漸佔領了燕市的五分之一市場,每個月的利潤都在20萬元以上。照目前的速度發展下去,半年之內,將三分之一的市場拿在手中,不是難事。
肖佳有頭腦,有眼光,也有野心。她已經不再滿足於侷限於燕市的市場,因爲壩縣的蔬菜基地已經初具規模,她有了充足的貨源,就想打開京城的市場。前期工作進行得也十分順利,眼見就要大功告成之時,一個公子哥突然就看上了肖佳,着迷得不行,發誓非要把她追到手。肖佳自認對付男人遊刃有餘,但許彥然顯然不是一般人,他遊戲花叢多年,手腕高超,家中也有權有勢,一眼就看中了肖佳的弱點是急着進軍京城的蔬菜批發市場,他就以此爲誘餌,引誘肖佳上勾。
肖佳當然不會上當,但許家的勢力果然龐大,她以前談好的許多商家都紛紛對她避而不見,要麼和別人合作,要麼乾脆單方向撕毀合同,反正一夜之間,京城的大門對她完全關閉。
肖佳的雄心壯志受到打擊,無人訴說,只好找夏想訴苦。夏想不是不想幫她,而是現在確實無能爲力,他的手還伸到京城,李丁山估計也不行,媒體的力量不是萬能的,許多地方都影響不到。
想了一想,他就勸肖佳:“不如暫時收手,燕市的市場也足夠大了,不要貪多。等燕市市場飽和了,南有單城市,北有寶市,何必捨近求遠,非要去京城?”
“話都是你說的,你以前給我出主意,讓我去京城,現在又說風涼話,誠心氣人是不是?”肖佳不高興了,她的心很大,燕市的天地對來說,有點狹小。
肖佳的不高興多少有點撒嬌的味道,夏想就笑着哄她:“你才佔據燕市五分之一的市場,而且燕市的市場份額會一直遞增,萬一以後還新蓋一個蔬菜批發市場,市場再興盛起來,你的五分之一也會被稀釋……好好想想,貪多嚼不爛。”說着,夏想又將她攬入懷中,用了用力,“我可不想讓別人把你拐跑了。”
肖佳伸出雙手抱住夏想的腰:“我不會跟別人跑,你放心好了,就算做不成生意,我也有自己的原則,原則問題沒得商量!”她將頭使勁靠在夏想懷中,聲音輕輕的,象說夢話一樣,“除了你之外,世界上其他的男人,我都不放心,沒有安全感。”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肖佳俏皮地皺起鼻子,豎起一根手指,“你有其他男人都沒有的優點,就是既純真又成熟,尤其是你眼睛,清澈如水,完全沒有別的男人的污濁和世俗,讓看了心裡格外舒服。”
是人都愛聽好話,夏想也不能免俗,而且肖佳形容得又非常好,他就洋洋自得地仰起頭,努力表現出一副舍我取誰的氣概:“那是,也不看看小夏是誰?小夏就是響噹噹亮堂堂的夏想,是個人見人愛的帥哥!”
肖佳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見過自誇的,沒見你這樣自戀的,笑死我了!”
“怎麼樣,感覺好點沒有?”夏想又換了一副模樣,安慰肖佳,“生活中的樂趣有很多,不僅僅在於賺錢。而且就算賺錢,也有許多種方法,並非除了京城,天下就無錢可賺!放心好了,跟着我,我會替你解決難題,但如果你現在就去京城,我不同意,也不放心,不希望你被許彥然糾纏不清!”
肖佳才明白剛纔是夏想有意逗她開心,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其實稱之爲大男孩更恰當一些,他清澈的雙眼沒有其他男人的貪婪和慾望,他瘦削的面龐透露出強大的自信,他有力的雙手也表示他毫不掩飾對她的佔有的想法,她欣慰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淚流了下來:“我聽你的,全都聽你的。”
夏想揪了揪肖佳的耳朵:“又哭又笑,到底是哭還是笑?既然你要聽我的話,有一個好消息要不要聽?”
肖佳點點頭,儘管實際上她比夏想還大上半歲,但在他面前,她總覺得他比她成熟多了。
“十里鋪開發在即,將會興建一個大型蔬菜批發市場,估計最快明年完工……”
“十里鋪?”肖佳明顯被這個消息震驚了,她歪頭一想,立刻一臉驚喜,“十里鋪正位於國道的兩側,交通便利,而且處於橋東橋西的交匯處,地理位置也好,真要建成大型的蔬菜批發市場,不但能影響到整個燕市,還能輻射到南邊的單城市和北邊的寶市,以後再繼續發展下去,成爲整個燕省的批發基地也有可能——太好了,我要打入這個市場!”
馮旭光果然沒有說錯,肖佳是天生的生意人,對市場有着無可比擬的敏銳目光,由近及遠,再推而廣之,一眼就看出了近期市場和遠景目標,果然厲害。夏想都不由暗暗佩服她,說道:“如果我把這個市場的優先權全部交給你,還免費送你一間辦公室,你會怎麼想?”
“真的?”肖佳的眼睛亮亮的,激情瞬間被點燃。
“真人不說假話!”夏想斬釘截鐵地說道。
“太好了,太好了!你太偉大了,夏想,我太愛你了。”肖佳忍不住高呼起來。
周圍的人紛紛側目,象看怪物一樣看着二人。肖佳自知失態,不好意思地一笑,拉着夏想飛快地跑到無人處,臉上紅撲撲的,氣喘吁吁地又問,“你要是敢騙我,半年之內不讓你碰我一下,難受死你。”
拿這個威脅自己,太沒有力度了,夏想擡頭看天上的星星:“市裡已經批下了規劃,由天安房產承建十里鋪蔬菜批發市場,下週正式啓用拆遷程序。如果速度快的話,一個月後,就可以動工興建……怎麼樣,是半年之內不讓我碰你,還是半年之內你主動碰我?”
肖佳既興奮又羞澀,低下頭,只看到她的粉頸之上一層紅潤:“大不了以後讓你隨便折騰了——反正賺了錢是你的,人也是你的,還不是你說了算。”她又擡起頭來,目光堅定,“等我把市場做大了,有了足夠的實力,我再進軍京城市場,就不信許彥然還敢在我面前囂張。臭男人,我肖佳是受人威脅的人嗎?”
夏想見她發狠的樣子也十分誘人,就一把拉過她,大步向前就走。肖佳不解,就問:“幹什麼,這麼急?”
“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你碰我還是我碰你的問題,記住,要用盡全力,不許偷懶!”
“你……”肖佳又羞又急,卻又說不出話來。
週一剛到辦公室,夏想就接到喬白田的電話,說是中午請他吃飯。想了一想,他還是答應了。
上次過招,喬白田主動示弱,又陪笑臉又送車,夏想也就見好就收,立刻讓孫現偉收手,儘快全部精力去建設十里鋪蔬菜批發基地。因爲有方部長的關係,又有曹市長的大力支持,前幾天市政府在做規劃時,力排衆議,否決了規劃專家的建議,由陳風最後拍板,定下了十里鋪開發蔬菜基地的提議,交由天安房產承建。崔書記在此事上,保持了沉默。
孫現偉得了十里鋪,又找人論證了蔬菜市場,更加肯定夏想的想法可行,對夏想就佩服得不行,而且他也聽說了夏想和喬白田鬧出了不愉快,他就認爲夏想是在替他出氣,就越發認定小夥子夠朋友,心裡就把夏想當成了自己人。
夏想中午和喬白田吃飯,也叫上了吳港得和曲雅欣。大家都是場面人,以前的不愉快就當沒發生過一樣,談笑風生,東扯西扯,聊得十分投機,不過沒有說任何實質性的話題。大家也清楚,不過是爲了維持表面上的和氣,立場不同,永遠不可能有精誠合作的時候。
夏想還不知道陳風和高海的談話,以及陳風對他的猜測,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對陳風的老辣和眼光讚不絕口。陳風把他的心思分析得八九不離十,他故意和喬白田鬧一鬧,就是想知道陳風的反應,看看陳市長對譚龍和崔書記走近,到底是什麼態度,是退讓三分,還是若無其事?
從最後喬白田示弱來看,陳風上一次對崔書記讓步,肯定還有其他隱情,雖然二十里鋪最終給了崔書記的人,但事後陳風並不偏袒吉成,就充分說明了一個問題,陳風對崔向頂多是尊敬,敬他三分,但不是敬畏!
夏想也清楚改造小組辦公室雖然名不正言不順,成立這麼久了也沒有正式編制,就是因爲陳風故意設這樣一個半正式半民間的辦公室,實質上,還是爲了平衡各方關係。陳風很聰明,也很狡猾,甚至可以用他形容夏想的話說,也很陰險!
不過從政治的角度考慮,陳風的做法又很正常。他想做出一番成績,又要應付官場上傾扎和排擠,既要防止別人背後一刀,又想拿到政績,時時刻刻都是如履薄冰,更何況,城中村的改造又是大工程,涉及到無數人的利益,並且改造之後的開發,又有不可估量的經濟利益在內,這麼大的一塊大肥肉,誰不會眼紅?誰不會眼睛不眨地死死盯着?
夏想理解陳風的難處,對他把自己放到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的“險惡用心”也有過猜測,要不是他多了十幾年的經歷,肯定應付不來改造小組的工作。改造小組是既當裁判又當運動員,可以以政府身份出面,也可以以打手的面孔恐嚇人,身份可以多變,面孔可以善變,不變的是,改造小組辦公室是陳市長個人意志的體現,不是市政府的集體決定,市政府意志的體現是拆遷辦。
陳風是強勢市長不假,也有強硬的後臺,但曹伯伯不是強勢的常務副市長,後臺不夠強硬,夏想更清楚的是他自己其實就是一個過河小卒,要麼佔據了關鍵位置,可以當成利刃,要麼在各方勢力的對撞中,被擠得粉身碎骨。所以他必須自保,必須尋找一切的可乘之機,壯大自己的力量,拓寬自己的關係網,不能將自己的安危安全寄託在陳風的身上。
陳風是欣賞他,也賞識他,最終還可能提撥重用他,這是指正常情況下。一旦情況有變,在重大的抉擇面前,任何人都要犧牲到別人來保全自己。任何人中,也包括陳風。夏想纔不會天真到認爲陳風說話直來直說,看似隨和就會在關鍵時刻不顧一切地保他,陳風是政治家,不是小說中爲別人可以兩肋插刀的俠客。再說,現實生活也幾乎沒有這樣的人存在!
改造小組辦公室本來就是陳風的一個棋子,是可以衝鋒陷陣也可以隨時丟車保帥的緩衝地帶,用得好了,是一把好槍。用不好了,就是城中村改造失敗的犧牲品。夏想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立場和分量,除了充分利用陳風的信任,藉助城中村改造小組的光環和權力爲自己羅織勢力之外,也要儘可能地爲陳風打壓異己,平衡局勢。否則,沒等他羽翼豐滿之時,就被陳風拋棄。
當然,和其他人相比,陳風還算一個合格的政治家,起碼他有爲民之心,敢幹能幹,有抱負,私心還不算太重,值得夏想靠攏。
現在只是接觸到了城中村改造之中,各方勢力的冰山一角,許多高層次人物還沒有露面,但夏想相信,隨着改造中的城中村越來越接近市中心,各方面利益的爭鬥會越來越激烈。中心地帶,寸土寸金,是不可再生的寶貴資源,不爭個頭破血流纔怪!
比起和喬白田的小小衝突,前方纔是困難重重,任重而道遠!
喬白田見夏想吃飯時,有點心不在焉,心中就老大不痛快。他上一次在夏想面前受了氣,回去就告訴了譚龍。譚龍聽了卻沒有立刻表態,讓喬白田等上一天再說。第二天譚龍主動找到喬白田,告訴他答應夏想的要求,給他送一輛車。喬白田不服,譚龍也沒有過多解釋,只說了一句話:“崔書記說退就退!”
喬白田當然不知道譚龍也是火大,他將此事向崔書記彙報時,崔書記聽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反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吵架也要煩我,是不是下次喬白田爭風吃醋也要市委出面?老譚,你要扶持人也要找一個有心計有涵養的人,怎麼就找了喬白田?”
譚龍沒敢多說,心裡卻想,不是看喬白田肯聽話,好擺佈嗎?換一個有心計有想法的人,最後控制不了豈不是壞事?不過他不敢反駁崔書記,只好回頭訓了喬白田幾句。
喬白田在夏想處受了氣,又被譚龍一頓好訓,哪裡會有好心情?卻又不得不賠着笑臉請夏想吃飯,又見他還是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當然就有火大,他不是藏得住的話的人,當即就說了出來:“夏主任是不是還對我有意見?你看,車也送人,飯也請了,禮節都到了,還要我怎麼樣?”
夏想是因爲喬白田的事情,聯繫到了市裡方方面面的關係,要說生氣,也犯不着和喬白田這樣的人一般見識,他也入不了夏想的眼。
夏想端起酒杯:“我敬喬總一杯,感謝喬總對改造小組辦公室的大力支持!剛纔想事情有點走神,抱歉,抱歉!”
吳港得很有眼色地問:“夏主任是不是想女朋友了?年輕人,正是熱情似火的年齡段,有想法也正常,嘿嘿,我可是過來人……夏主任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女朋友?”
吳港得一摻合,氣氛反而熱烈起來,喬白田也藉機非要給夏想介紹女朋友,還大言不慚地說他認識省電視臺的美女主持人秋爰,還說秋爰現在還沒有男朋友,年齡和夏想相當,一個姓夏,一個姓秋,也是緣份,可以介紹她給夏想認識……
回到辦公室,曲雅欣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說了一句:“秋爰我也認識,長得真的很漂亮,性子也很好,可能和你真的合適。”
夏想笑笑沒有說話,他現在可沒有心思再對別的女人有興趣,一個曹殊黧,一個肖佳,就已經足夠他應付了。曹殊黧可愛怡人,肖佳嫵媚動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女子,秋爰再好,也不屬於他生命中的女人。
猛然間他一下愣住,由秋爰突然想起前段時間收到的莫名短信,急忙翻出手機打開一下,幸好還在,沒有刪除。他盯着號碼看了半天,忽然會心地笑了,迅速回了一條短信:“半年未見,一切還好?”
片刻之後短信回覆:“你發錯人了,別搗亂!”
夏想啞然失笑,和他上一次發的一模一樣,她的性子還沒有變,有時小氣得斤斤計較,有時又做出驚人之舉,讓人無奈讓人感慨。
“我在燕市的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上班……”夏想又回了一條。
半天,又有一條短信進來,只有四個字:“早知道了!”從此再無下文。
估計連若菡一切安好,至少從她短信上,看不出有什麼不妥,夏想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