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那公路局長並沒把信息反饋給老常。李向東真不明白,這麼重要的信息,他怎麼就那麼麻木呢?
李向東撥通電話後,先報了自己的姓名。他擔心,老常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電話裡不知道他是誰。
老常問:“有事嗎?”
那口氣硬硬的,一點笑容也沒有。李向東當時就氣了,就想收線了,但還是忍住了。
他說:“曼莉處長要來我們這。”
那口氣也不示弱,這是誰在幫是辦事?李向東也遇強愈強。
老常問:“她來幹什麼?”
李向東說:“大項目過兩天要舉行動工儀式,邀請她過來。”
老常似乎明白了,但那口氣還是沒變,說:“那陳堅是你的同學,是他邀請她過來的。”
李向東問:“你要不要見她?”
老常卻不答,說:“我知道了。”
這電話就沒法打下去了。老常那意思明擺在那。這事他會處理的,用不着你李向東擔心。
李向東也知趣,也不想軟,說:“那就這樣吧!”
他想,這事就到這了,自己總不能拿張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他老常能辦成事,不能辦成事都與他李向東無關了。他是盡到責任了。
馬上,老常又把電話打進來了,說了一句讓李向東刻骨銘心的話。
他說:“這事你不要插手,不要在那個曼莉,或者陳堅面前說什麼壞話。”
李向東差點跳起來,他反倒擔心李向東壞他的事了,他李向東會是那種人嗎?他清楚地意識到,他要想與老常化解彼此之間的事是不可能了,或者說,在一個短的時期內是不能化解的。
這問題主要在老常那裡,他不接受他的任何好意,他李向東呢,也不能在他面前軟得一點骨氣也沒有。否則,老常會看不起他,他若看不起他,他們就更不可能化解之間的矛盾了,試想想,誰會與一個軟弱得沒一點骨氣的人化解矛盾?
李向東想到,這老常是會無時不刻地與他作對了,只要逮着機會,那怕只是一點點的縫隙,他也有可能抓住不放。這對以後的工作是極其不利的。只要有人刻意要挑毛病,找問題,沒有什麼事是挑不出毛病和問題的,誰的事情也不可能辦得十全十美。
儘管,有市委書記、市長給李向東撐着,但他也不能忽視了老常的實力。然而,這是一件難於,甚至可以說是兩頭爲難的事。
老常對他的誤會還在擴大。
曼莉的電話打進來了。
她說:“李向東,我猜,是你乾的好事!”
曼莉的口氣很有處長的味道。李向東的思路還沒從老常那邊回過來,一時摸不着頭腦。
他卻笑嘻嘻地問:“大動干戈的意思嘛!”
曼莉不跟他費話,說:“是不是你告訴你們那個老常,說我要去你們那?”
李向東老實承認,說:“有什麼不對嗎?”
曼莉說:“大錯特錯!”
李向東說:“你可不是這種人呀!一句話的小事,你生那大的氣?我只以爲陳堅那傢伙不把我們這些小官吏放眼裡呢,原來,你也把我們這些小官吏嚇得一愣一愣的。”
曼莉說:“我就是在意他那句話。說什麼話不好,怎麼污衊我,我都能接受,反正開始我也不是故意躲避他,我真的是有事要辦有會要開,大家解釋一下,解除誤會也就算了,可是,他那麼說我,就不行,他就要承擔後果。”
李向東還是笑嘻嘻地說:“你不會是被他擊中要害了吧?”
那曾想,李向東這句玩笑話竟把曼莉氣得半死,只說了半句話。
她說:“李向東,你再說……”
李向東開始意識到曼莉不再是二十年前的曼莉了。那個嘴角總掛一抹笑,那個總聽從男舞指揮的女大學生了。她這個處長,不可能一點威嚴也沒有,何況,一個大鬧離婚,爲爭奪女兒撫養權的女人,也不可能不把自己磨礪得堅強頂天立地。
李向東說:“你就當可惜可惜我們這些小官吏吧,放我們這些小官吏一把吧?別和我們一般見識,高擡貴手,把我們那筆款撥下來吧。”
他馬上轉變了態度。他感覺到,用一種什麼姿勢對曼莉自己都不會在意。和陳堅不一樣,說什麼都可以,好聽的說,不好的說,張嘴就來。一會兒說得很有點覺悟,一會兒又說得像個痦子。或許,這就因爲曾有過的同學情分吧?有了這個情分就有一種殺無赦的隨意了。
曼莉說:“我不和你談公事。要談公事,你到我辦公室來。這次,我也不是帶着任務去參加陳堅的動工儀式的。那只是一個同學聚會。我是以同學的身份參加的。”
她說,你李向東如果是同學,我們可以什麼都談。如果,你是市長助理,那我們什麼都不要談。
她說,我已經拒絕了你們的那個老常,到你們那,我不想見到他,不想見公路局的人,不想見到與我有工作關係的人。否則,別怪我不給面子。
李向東說:“你這口氣是不是也太硬了?你就不能婉轉一點?”
曼莉笑了起來,說:“我有那個必要嗎?不是你李向東在那,我會到你們那去嗎?”
李向東說:“你對我們這太不瞭解了。我們這可是有湛藍的大海,銀白的沙灘,還有海鷗在天邊飛翔。”
曼莉說:“李向東,你真的不是以前那個李向東了。以前,你怎麼不會這麼說話?以前,你要會這麼說話,說不定,我會下決心喜歡你了。”
李向東心裡跳了一下,這下決心就是她曾考慮過,就是她曾拿他和她那個第三梯隊比較過?
這些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二十年後的曼莉還會那麼光彩照人嗎?李向東想,應該不會了,說不定,早肥胖得面目全非了。否則,她那第三梯隊哪有什麼心意外出找小蜜。
然而,事實不言而喻,老常肯定又把這筆帳記在他李向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