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楊曉麗覺得有點怪怪的。身體本來已經恢復了,也不覺得累覺得乏了,幹起事來,又有一股衝勁了,卻不知哪天開始,又覺得整個人懶洋洋的,對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本來睡眠一直不好,卻總想睡,且還睡不醒似的,那天台裡通知上午開會,楊曉麗一早酲來竟忘了,迷迷糊糊地只想再多睡一會兒。辦公室主任打電話給她,她才如夢初醒。臺長知道她經常失眠,想她夜裡又沒睡好,也沒說她什麼,但是,楊曉麗心裡卻很自責。
臺長說:“沒關係,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會。不過,以後還是事先說一說,搞得到處找你,讓下面的人知道了不好。”
突然,楊曉麗又發現自己心口總髮悶,總反胄,本來肚子餓得慌了,一走進食堂,只聞到那飯菜的味兒,肚子裡便翻江倒海,忙跑進洗手間,便控制不住了,便大聲地嘔,也嘔不出什麼。
有人問:“你怎麼了?”
楊曉麗笑笑說:“沒什麼,可能昨晚應酬喝了酒,胄不舒服。”
偶爾,也有這樣的情況,也有昨晚工作應酬,喝多了酒,第二天還昏昏沉沉的,總覺得胄不舒服,總想作嘔。然而,楊曉麗自己知道昨晚並沒有應酬,並沒有喝酒。
她打電話問虹虹,問是不是那次在巖洞餓了幾天,把胄給餓壞了。虹虹說,不可能吧?怎麼會呢?她就問楊曉麗,還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楊曉麗就說,還覺得累覺得困,總想要睡覺,總又睡不醒。虹虹就變得嚴肅了,問,你現在在哪?你馬上到我這來一下。
楊曉麗聽虹虹那口氣,也有點慌了,忙問:“到底怎麼回事?”
虹虹說,你過來,我給你驗一驗。她又說,你還告訴誰了?楊曉麗問,什麼告訴誰?虹虹說,這事你對誰也別說。知道嗎?對誰也不要說。楊曉麗說,你可別嚇我好不好?虹虹說,我不是嚇你。我是爲你好。知道嗎?
楊曉麗趕到醫院見了虹虹,她卻把她診治室的門關上了。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她說,你是不是幹過什麼了?和男人幹過什麼了?楊曉麗心一驚,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卻還裝糊塗,說,幹過什麼了?我什麼也沒有幹。虹虹說,你彆嘴硬,驗一驗就清楚了。楊曉麗說,不可能。不可能。這麼說時,她話裡的意思已經變了,那意思是說,怎麼會有呢,怎麼就會有了呢?
檢驗結果不得不讓楊曉麗目瞪口呆。
虹虹問:“是誰的?”
楊曉麗不理她。她在想,應該怎麼辦?她以爲那個死亡前的絢麗已經過去了,會漸漸淡忘了,像李向東淡忘了一樣,自己也可能淡忘的,然而,竟發生了這樣的事。她該怎麼辦?她很清楚,她是不可能和李向東在一起的,他不可能棄捨他喜歡的女人和她在一起。當然,如果,他爲了這個和她在一起,她也不會和他在一起。這種沒感情的結合,她是不會要的。
虹虹見她呆在那裡,就忍心再追問了。
楊曉麗突然問:“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虹虹說:“我怎麼知道,你的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怎麼替你拿主意,怎麼知道你能怎麼樣?”
楊曉麗說:“我能要這個孩子嗎?”
虹虹說:“能不能只有你自己拿主意了。”
楊曉麗說:“我可以做單親母親嗎?”
虹虹說:“你傻了?你不知道做單親母親有多難?社會鄙視,對孩子成長也沒有利。再說了,你現在的身份,也允許你這麼做!”
她說,你怎麼就不要那男人承擔責任呢?你怎麼就不能跟他結婚呢?至少,你也應該告訴他吧?問問他應該怎麼辦?
楊曉麗說:“我不想讓他知道,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沒有必要讓他知道。”
虹虹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楊曉麗說:“算了,先不做決定吧!”
說了,她就想離開,虹虹忙把她拉住回來,說你怎麼這麼急人呢?你怎麼就不能說那男人是誰呢?爲什麼你就不告訴他呢?爲什麼就不能要他承擔責任呢?她問,你說,那男人是不是有老婆的?她說,他是不是哪一個大官?她說,你們官場怎麼就這麼複雜?
楊曉麗說:“你別亂猜,也別亂說。官場根本沒你想得那麼骯髒,那麼下流。就算骯髒,就算下流,你覺得,我會同流合污嗎?我會是那麼下賤的人嗎?會是那種爲了達到某種目的,願意出賣靈魂的人嗎?”
虹虹說:“就是呀!就是呀!就是因爲你不是那樣的人,我才無法理解你爲什麼會幹出這種事。”
楊曉麗說:“我沒有幹那種事,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你不要這麼想我好不好?”
虹虹說:“那你又是爲什麼呢?”
楊曉麗說:“跟你說不清楚。有時候,你沒有親身體驗過,沒有置身於那種環境,沒有到了那一刻,你是不會理解的。”
虹虹說:“你越說,我越糊塗了,越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了。”
楊曉麗就笑笑說:“那你就糊塗吧,就不要問吧!”
虹虹很無奈,說:“你要儘快做決定,這種事越早處理越好。”
離開醫院後,楊曉麗有好一陣不知自己要去哪,不知自己要幹什麼?她駕着車,上了調整公路,然後,在調整公路上狂奔,她打開車窗,讓風吹進來,吹着她的臉,吹得她的長頭旗樣飄揚。好幾次,她都想打電話給李向東,但她都忍住了。她想,有這個必要嗎?根本沒這個必要。她想,她也不可能就這樣把那孩子生下來。就像虹虹說的那樣,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是電視臺的副臺長,大小也是一個領導幹部,首先,組織上就不允許她那麼幹。那麼,她是不是應該找一個男人結婚,讓那個男人當這孩子的父親?
開始的時候,她是有這麼個念頭的,但是,她可以這麼做嗎?首先,她要犧牲自己,找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其次,她要欺負一個至少是願意和她結婚的男人。她不能這麼做,不能既害了自己,又害了別人。
再者說了,一時半會的,她上哪去找這樣的男人?
楊晚麗把車停在路邊,打電話給虹虹。她說,她要做了那孩子。她問,會不會很痛?她又問,不讓其他人知道可不可以?就她幫她做,到她家去做?虹虹說,這些不是你考慮的問題。你再想清楚,是不是一定要那麼做?
楊曉麗從沒有的堅決,說:“我已經想清楚了。”
於是,這天晚上,虹虹便給她做了藥物人流。這個晚上,虹虹一直守護在她身邊。她們在等那藥性發作的時候,虹虹總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她說,應該是李向東的吧?你們是不是在巖洞裡那個了?她說,你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你明明不喜歡他的。她說,他是不是***你?你應該告他,你怎麼能讓他逍遙法外呢?楊曉麗說,你別亂猜好不好?早跟你說了,別亂猜亂說好不好?他怎麼會***我呢?他怎麼會幹那種事呢?虹虹就說,你喜歡他了,你願意的?她說,既然,你喜歡他,爲什麼又不告訴他,又不想跟他結婚呢?楊虹麗說,你不懂,很多事你都不懂。虹虹說,你懂,就你懂?愛情這東西我會不比你懂嗎?我是談過戀愛結了婚的女人,我不比你懂嗎?楊曉麗發現自己說漏嘴了,氣得直跺腳,說,不理你了。你再問就不理你了。
這麼說着,藥性便發作了,她的肚子便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