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前兩次從巖洞出來,重有一種重見光明的感覺,再上一個臺階的榮耀,而這一次,還有這種好事嗎?這一次進那巖洞前,他倒是有一種很光明燦爛的感覺,否定上任的路子已經鋪好,只差最後那一步了,如果再跨前一步,那否定上任定會很精彩地拿下,李向東的威信便再升到一個高點。
因此,一從巖洞出來,李向東便要和楊曉麗好好慶賀一番。他只是說,要好好賀一賀楊曉麗從觀察室康復而出。他問楊曉麗想吃什麼?他真有點餓得不行了。雖然,在巖洞裡吃了一點東西,但那些蛋糕點心之類的食物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管事,何況那水泡得也餓人。
楊曉麗笑了笑說:“想喝酒。”
李向東笑了起來,說:“怎麼就想到喝酒了?”
楊曉麗說:“我想喝的不是烈酒,是紅酒。”
這麼說,她就打電話給枝子,叫她也來湊份兒熱鬧。她是故意叫枝子的,她很清楚,自己剛從巖洞出來,定是容光煥發,定是最最漂亮的時候,她要讓她相形見絀,讓她知難而退。她纔不相信枝子說的那些什麼試探李向東是不是好男人的鬼話呢!只是,她也不想得罪枝子,既然,她低聲下氣給了她這麼個臺階,她也不好再爲難她了。
這一刻,楊曉麗是絕對相信李向東了,相信他與枝子什麼事也沒有,相信李向東也沒想要和她有什麼事。這一切都是枝子一個人自作多情。所以,她要讓枝子來看一看,看她和她有得比嗎?她心裡想,你不就是副省長的女兒嗎?除了這一點,你還有什麼?就爲這一點,李向東會看上你?他又不是那種官癮很大的人!
枝子卻沒有來。她說,她不在市縣,說她在省城。說你還是好好和李書記在一起吧,說你還是讓他好好滋潤滋潤你吧。枝子這麼一說,楊曉麗又有點兒迷茫了,又不知道這枝子到底怎麼想了。枝子要是想和她楊曉麗爭李向東,怎麼就這麼無所謂呢?這種話說出口還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這晚,他們便去吃西餐,喝法國紅酒。他們要了一個很寬敞的房間,吃喝得高興時,就抱着一起跳舞。他們很安份地跳了一支支舞。以前,他們是很少能安安份份跳一支曲的,總是跳到一半,李向東手上就有動作了。他一有動作,且那手又那麼厲害,舞就怎麼也跳不下去了。此時,她想,李向東不安份也不行了。他又不是鐵打的。於是,他們就讓自己融入那曲子裡,融入那舞步裡,融入那兩人之間盪漾的柔情裡。
楊曉麗發現,能這麼安份地跳舞,那種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第二天,李向東一上班,就接到了陳小雨老爸的電話。陳局長在電話裡問,最近過得還好吧?說你當了市縣市委書記都幾個月了,我一直都抽不出時間去看你。李向東笑着說,你這是假話,你真的就那麼忙嗎?真的就忙得這點時間都沒有?市縣又不是在天涯海角。陳局長就也“哈哈”地笑,問,小雨表現怎麼樣?他那傢伙,我總放心不下,總擔心他會給你添麻煩。
李向東心裡跳了一下,想這電話不會是談陳小雨的事吧?陳小雨不會出什麼事了吧?他不露聲色地問,“陳小雨怎麼了?”
陳局長說:“你這好像很不負責任吧?我把小雨交給你,你怎麼倒問起我來了。”
李向東說:“他挺好的呀!我一直都很滿意他的表現。”
39;陳局長說:“滿意就好,滿意就好!”
這麼說了,就沉默了好一會,李向東知道他是不好意思開口了,說:“你有什麼說什麼,別讓我在這猜迷語呀!”
陳局長“嘿嘿”地笑,說:“怎麼說呢,怎麼說呢?”
李向東說:“有什麼不好說的?擔心我知道了陳小雨的什麼事,對他有偏見?”
陳局長說:“那裡,那裡,這與小雨無關。”
李向東“噢”了一聲,問:“你到底是什麼事?”
陳局長說:“我聽人說,你在市縣搞得很轟轟烈烈的。”
李向東說:“我聽出你那話裡的意思了,你是覺得不應該那麼幹對不對?”
陳局長說:“我那敢指揮你呀,那敢對你指三道四的,只是有人要我勸勸你,別過火了。”
李向東笑着問:“能不能說說都是誰的意思?”
陳局長又“嘿嘿”笑,說:“能說嗎?我當然不能說。”
李向東也不追究了,說:“我乾的事,都是專家意見,是經過科學論證的。”
陳局長似乎不理解,笑着說:“什麼專家意見?什麼科學論證?你想到哪去了?”
他又說,都是我不好,這話沒說清楚,你一個市委書記,忙的事太多。
李向東愣了一下,很快又明白了,原來陳局長說的不是否定北海灣,他說的是老鄺走的那着棋,查貪污**的事。
有人竟找到陳局長了,竟要他來當說客了。
李向東不知道讓陳局長當說客的是哪些人,但他當然不能把自己的本意告訴陳局長,陳局長知道了他的底牌,還不傳話給那些人?那些人知道他李向東只是虛晃一槍,只是用這支暗箭鎮住他們,他們就會肆無忌憚,就會跳出來反對否定北海灣。
他說:“我明白你說的什麼事了。你放心,我有分寸。這種事沒有證據是不能亂咬人的,所以,我還沒敢向上面彙報。也得給自己留點後路吧!”
他不能把話說死,不能讓那些人絕望做垂死掙扎。39;
通訊公司那位汪總經理也打電話給李向東,他話說得很直接,說你還是停手別去惹那麻煩,這種事得罪人,又很難查出什麼結果。他說,這都是一條線往上通的,通到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出來幫他們說話的人也不知道會是那個級別,說不定都是些得罪不起的人。
李向東問:“是老頭子的意思嗎?”
汪總“哈哈”笑起來,說:“我僅代表我個人。”
他說,你想想,這事能讓老頭子知道嗎?
他說,都是在暗地裡活動,哪敢去找老頭子,這不是自投羅網嗎?就是全地級市的人都知道這事,老頭子可能還矇在鼓裡呢!
李向東想想,這汪總說的也對,誰沒事幹去找地級市委書記說這事?誰敢面對面跟他說李向東在查什麼貪污**?這是在幫自己人,還是幫他李向東?如果,地級市委書記下狠心,李向東,那還不成了幫李向東。
不過,他還是像應付陳局長那樣應付汪總。
然而,李向東心卻有點兒虛,看來那些人已經在行動了,正在四處尋找說客企圖說服他李向東。如果,不能說服他李向東,他們必定會採取更有力的方法。
什麼樣的方法更有力呢?
李向東當然想不到,正因爲想不到,他纔有點兒心虛。
突然,他心裡跳了一下,自己對自己說,其實,這陳局長汪總給他打電話應該是個好事呀,他們向他提供了一條很好的信息。這不是說明,那些人還不想跟他李向東鬧僵嗎?還希望能夠心平氣和地解決這個事嗎?還不是告訴他李向東,只要他停手不再查下去,他們就也不追究嗎?
這又恰恰證明了那些人心裡有鬼,證明他李向東利用這支暗箭抑制他們是正確的。
李向東還是堅守那條原則,窮寇勿追,他並不想查出什麼,他只想否定北海灣。因此,他要趁他們企圖與他說和的時候,儘快把他想要辦的事解決了。他想,即使要查那些事,也得等否定了北海灣再說。
這樣,能不能查出什麼?對他李向東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這時候,黃的電話打了進來。黃打的是他辦公室的固話。黃說,你的手機一直佔線,所以,地級市委書記的秘書就把電話打到我這來了。他說地級市委書記要找你談話。李向東問,談什麼內容?黃說,沒說,只是叫你馬上趕去地級市。
李向東心裡想,這一個早上,怎麼都是地級市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