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李向東和朱老闆一起吃的晚飯。臨下班,朱老闆打電話說,要過來看看李向東,說他在臨市賺了錢不能忘了他這大恩人,要他吃晚飯。李向東就“哈哈”笑說,你來見我就來吧,找這個藉口幹什麼?他說,我是你什麼恩人?你纔是臨市那些籌資款的人的大恩人。他說,來到市縣,還要你請吃飯嗎?你是不是太不把我這市委書記放眼裡了?怎麼說,我也是百多萬人的父母官呀!每年掌管着十億八億的財政收入呢!朱老闆笑着說,那就由你請吧!我不爭了,不跟你爭了。他提出先到李向東的辦公室坐一坐。
朱老闆到的時候,門衛攔住了他的車。他說,我找你們李書記。然而,門衛不賣他的帳,他便又打電話給李向東,說你這的守衛也太森嚴了吧?我進省政府也沒人攔我。李向東說,你別以爲開着輛豪華車就能闖我的地頭,一樣不讓你進。他便叫秘書下去接朱老闆。
一進門,朱老闆左看右看,說,你這辦公室還沒以前的寬敞。說你這官越當越大,辦公室卻越坐越小。李向東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習慣了聽朱老闆的話要多一個心眼。
朱老闆說:“官僚了!獨裁了!”
李向東笑起來,說:“精闢,非常精闢!”
其實,李向東也一直覺得這辦公室太小,想研究個事,開個十人八人的會都坐不下。經朱老闆這一點撥,心裡就想,以前這的主人是不是就有這種心態呢?認爲根本沒必要在辦公室弄個十人八人的小會議室,有什麼事,再重要的事,自己也可以敲定。
黃也在辦公室,李向東就對他說,你看一看,是不是可以擴大一下。黃說,把這面牆拆了,把隔壁秘書的辦公室打通,把那邊並進來。李向東說,就這麼辦吧,趁我外出的時候,把這事辦了。沒個開小會的地方,總覺得不方便。
李向東的秘書就要調走了。黃離開城郊區後,那區長提上來當了區委書記,那區長位置便空着。秘書提出,想要去當那區長。這已經是李向東回來後,秘書又一次向他提出到下面去任職了。李向東說,你一定要走,我也沒辦法了。不過,你不能到城郊區去,你還年青,應該去更艱苦的地方。秘書似乎已有思想準備,想自己這麼屢次三番地提出離開,李向東肯定不高興了。
李向東說:“你去海邊鎮吧?去哪邊當鎮委書記。”
秘書愣了一下,沒想到李向東會叫他去當一把手。其實,那海邊鎮鎮委書記在這次市縣部門單位大交流輪換中,上來當某局的局長,就曾有人提意那秘書向李向東提出去海邊鎮,當一把手,然而,他哪敢提這麼高的要求。
李向東說:“那邊是旅遊度假村,這些年,成績雖然擺在那,但還是不理想,我想讓你去衝一衝。”
秘書說:“我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
李向東笑了笑,說:“那你現在就做好準備。我看中你年青,看中你跟了市委書記那麼多年,自身的條件也不錯,到那邊打造出一個高品味的海邊旅遊度假村。”
這幾天,秘書正在忙一些手尾工作。秘書離開後,李向東並沒想再專門配置一個秘書,有黃這麼個大秘書也就足夠了。
……
朱老闆聽說李向東要外出,便問:“李市、書記要出遠門?”
李向東笑笑說:“要去一趟美加,感謝那邊的華僑鄉親家鄉建設。”
朱老闆說:“如果,我晚幾天過來,就碰不到你了?想跟你談點事,就談不成了?”
李向東說:“我就知道你是來事要來見我的。朱老闆這麼忙的一個人,沒事會來見我嗎?”
朱老闆說:“別說得我那麼唯利是圖好不好?”
李向東說:“生意人有幾個不唯利是圖的?不唯利是圖做什麼生意?還不如去開慈善機構。”
朱老闆說:“生意人最主要的目的是賺錢,但要在雙方或者多方都得利的情況下,但能賺錢,光想着自己賺錢,這錢就未必能賺得到了。”
黃插進話來說,你們兩人好像很牴觸,在一起,互相之間就沒說過幾句好話。朱老闆說,你可能不知道,李書記在臨市當市長的時候,處處針對我,讓我少賺了許多錢。李向東笑着說,你這是在表揚我,站在**的角度上說,就是不能讓你們這些生意人混水摸魚,把原本是我們的利益都弄到你們口袋裡了。
他問朱老闆,你要說什麼事?是在這說呢,還是在飯桌上說?朱老闆說,我隨你。李向東卻想在辦公室談,吃飯的時候還有其他人,他叫了負責招商引資的老鄺,要介紹他們認識,還有陳小雨、他的秘書。
朱老闆說:“我在臨市嚐到甜頭了,也做出點經驗了,想過來和你商量商量,你是不是也把市縣的殺豬刀交給我?條件不變,十年交給你五個億。”
李向東“哈哈”笑,說:“這五個億對我來說,可是白賺的,全都可以劃入市財政開支的。”
朱老闆說:“是呀!你沒有五個億的貸款集資款,這錢由你化在什麼地方都可以。”
李向東停了說:“朱老闆,你這生意人的秉性永遠也改不了,總想着算計別人,一下子就想吃我一隻車。”
他說,我這可是大市,比臨市多三分之一人口,多三分之一的人養豬,多三分之一的人吃豬肉,你想要拿走那把殺豬刀,至少也要多給我三分之一吧?
他說,還有一點是最重要的,我一點負擔也沒有,沒人上訪,沒人喊喊着叫人還貸款集資款。我的心態是平和的,手裡掌着主動權的。所以,這事成也好,不成也好,我都不急,慢慢跟你磨,磨到你給出一個更高的價錢。
朱老闆搖頭,說:“李書記,你太精明瞭。你總這麼精明,小心沒人到你這來投資。”
李向東說:“不精明不行呀?不精明還不掉進你圈套了。”
朱老闆就說:“條件可以再談嗎?”
李向東這才搖頭說實話。他說:“這事根本沒得考慮。”
他說,當時,把殺豬刀交給朱老闆,走的是一招險棋,是特定環境下走的險棋。如果,沒有地級市委書記允許他失敗,他未必敢走那一步。如果在市縣還這麼走,羣衆不同意,地級市的領導也不會同意。
他說,交出那把殺豬刀,雖然,不能說把那五個億攤薄到了全臨市的農民身上,卻多少還是損害了農民的利益。市縣沒有那個特定環境,是絕對不能那麼做的。
朱老闆便尷尬地笑了笑。
李向東說:“我們還可以用另一種形式合作嘛!等一會,我把市縣負責招商引資工作的鄺副書記介紹給你認識,你們多多溝通,看看你們市縣有什麼錢能讓你賺的。”
朱老闆說:“你太擡舉我了。其實,我有什麼能耐?我就一養豬出身,就一殺豬專業戶。除了豬,我還懂什麼?”
李向東想起了什麼,說:“叫老闆光和小劉也過來吧?人多熱鬧熱鬧。”
他想喝酒了。當市委書記後,他就沒怎麼喝過酒。今天就想讓自己喝高興。他甚至想,自己這邊五個人,喝朱老闆他們三個人,一定是能喝贏的。如果,五個人喝一個人,實力太懸殊,這酒就喝不起來。
黃想自己坐在這也沒多大意思,就說,我去安排一下吧?說着,和朱老闆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辦公室裡靜寂了片刻。
但是,李向東從朱老闆的眼神裡感覺到,他早就需要黃離開了。剛纔,他所說的那一切,只不過是無話找話說,來這真正的目的並沒說出來。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就要說了。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