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子叫陳小雨幫他約李向東,說那部門單位的燈飾廣告已經搞了兩批了,李書記也應該檢查一下吧?說經過這兩批的運作,她也摸到了一些規律,她的公司實力也壯大了不少,想搞得大一點。每次十個單位十個單位的,也不知搞到什麼時候才能完。所以,想通過檢查,讓李書記對她更有信心,給予她更鬆寬的政策。
開始,陳小雨還支支吾吾應付她,確實應付不過來了,只好打電話給李向東,又遇着李向東閒着沒事,就答應了。反正不是單獨和枝子在一起,再說了,他那麼對枝子,雖然沒什麼錯,卻也擔心枝子把心裡的氣發泄到做事上。
看燈飾廣告自然是在晚上。陳小雨駕着李向東的車在城區裡跑,李向東就坐在副駕駛位上看,枝子哪坐得住後排的位,就趴在副駕駛位的椅背上,一邊指點外面的燈飾,一邊介紹那些燈飾廣告的意圖。有一次,陳小雨躲避一輛從支道衝出來的摩托車,踩了急剎車,枝子差點從後面衝了上來,上半身卻是趴在李向東身上了。
李向東說:“陳小雨,你開什麼車。”
枝子從李向東身上半直起腰,說:“你開慢點不行嗎?”
陳小雨忙說:“意外,意外!”
在城區逛了一大圈,他們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先是枝子聽李向東對她那些燈飾廣告的評價,再就是李向東聽枝子說她下一步的設想。這是在一家大酒店的咖啡廳,陳小雨只是聽了一半,都是已經吸過的,就不想再重複聽了,跑到一邊去打電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這時,枝子眼裡就冒出一股邪邪的火,儘管,她已經很克服自己了。
李向東說:“我不是不支持你,但是,我覺得,你的業務不能總瞄着一個點。”
他說,行政部門都是靠市財政吃飯的,並沒有多大油水,投入三五十萬搞燈飾廣告已經很吃力了,而且,你這一二批做下來,那些手頭相對鬆寬的單位也做得七七八八了。
他說,你應該把眼光放到企業上,真正需要包裝宣傳的是企業,他們的產品要包裝,他們的企業要宣傳,像這種企業,在市縣就不少,有的企業推出一個新產品,是很捨得化大成本包裝宣傳的。
他說,我建議你,以後還是把重點轉移到這個方面。
枝子笑了笑,說:“廣告宣傳的範圍是很廣的,你說的那種廣告宣傳是一種,我現在做的宣傳是另一種。”
李向東說:“只要有生意做,有錢賺,不應該分得那麼清楚。”
枝子說:“誰都想賺錢,但錢是靠實力賺的。”
她說,你說的那種企業產品包裝宣傳,涉及的面很廣,不僅只是做塊廣告牌,還要通過報紙、廣播電視、網絡等等形式,而且,還僅限於某一個區域,它是全國性的,至少也是全省性的,目前,我還沒有那麼大有實力,也沒有這方面的人才。
她說,在廣告界,我只能算小本經營,只能侷限於某一個區域,做做廣告牌而已。
李向東說:“很多事情都是從小做起的。做廣告牌對你來說,已經不是什麼難事了,你應該擴大你的業務範圍,應該試圖從小做起,越做越大,越做越做強。”
枝子笑了笑說:“我很清楚你的意思,你是擔心別人說,我這廣告公司的業務只是做你們行政部門的生意,只是通過你給予的行政手段賺錢。”
她說,其實,我也做了不少企業生意。在你們的開發區,就有一些企業的廣告牌是我做的。
她說,不過,想要賺企業的錢很難,他們都從企業的利益出發,不像那些行政部門,只要有個文件,只要陳小雨說幾句話,他們就答應了。
枝子突然想起什麼,說:“有件事,我說了,你可不許誤會。”
李向東看了她一眼,說:“你說吧!”
枝子說:“有一家企業,我也不說具體是哪一家企業了,想要搞一塊廣告牌,也就是十萬八萬的那種廣告牌。你猜猜,那老闆開出什麼條件?”
李向東搖搖頭,說:“你直接說,別讓我猜迷語。”
枝子說:“那老闆也不知是怎麼發家的,怎麼當老闆的,可能也就這十年八年才從田裡洗腳爬上來的,那素質,讓人噁心。他竟叫我陪他一個星期。”
李向東笑了笑,說:“所以,還是行政部門的生意好做。”
枝子臉色陰了下來問:“你是不是還想着以前的事?是不是還在心裡記恨我?”
李向東搖頭說:“沒有呀!你不是說像粉筆字抹掉嗎?以後不再提嗎?”
枝子說:“其實,我也知道,想要你忘記,那是不可能的,想要你不記恨我,更不可能。”
李向東問:“你怎麼會這麼想?”
枝子說:“我遇到這樣的事,就是普通人聽了,也會同情吧?也會臭罵那人幾句吧?你卻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好像還有點幸災樂禍!”
李向東笑了笑,說:“我能說什麼?這似乎是一種潛規則,也算是見怪不怪了。不願意,不做他的生意就是了。”
枝子說:“我常常想,如果,我總遇到這樣的人,我該怎麼辦?”
她說,老實說,我遇到這樣的人並不少,特別是那些企業的老闆,那些爆發戶一樣只有錢什麼都沒有的人。
她說,正因爲這樣,我才覺得,像你這樣的男人,真是少之又少。
她雙眼定定地看着李向東,那眼裡透出一絲憂慮,一絲?徨,又有一絲兒企盼。
李向東躲避着東張西望,問:“陳小雨呢,跑哪去了?”
枝子說:“他出去打電話。”
李向東說:“打個電話用那麼久嗎?”
枝子知道他是想岔開話題。她覺得這話題也只能談到這了,畢竟,她也不希望談得太多,不希望只這麼一次就把事情談妥了。否則,她還要挖空心思去想其他理由約見李向東。
她很清楚,用強硬的手段制服李向東是不可能的,對付他只能出軟招,只能在他面前表現出自己軟弱的一面,漸而得到他的同情。
她很清楚,一直以來,自己都在把自己表現成一個智慧女人,好強女人。這種女人對李向東來說,根本就沒有吸引力,他已經有了一個楊曉麗,他要喜歡也只會喜歡更一種類型的。
她想,從此,自己要在他面前表現成一個弱女子,很憂慮很無助,一旦離開他就無法生存,這樣,或許能夠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想,由於,自己過去曾表現的強勢,自己一下子又變得弱不禁風,反而會顯得造作,所以,她要自己慢慢改變自己,慢慢讓李向東可以接受。
想到這一點,她對自己很惱火,由於策略上的失誤,她要推翻過去,重新變成另一個枝了,重新改變李向東看法,這需要多長的過程?不知又要等到什麼時候。
離開咖啡廳的時候,枝子要陳小雨先送她回家,她還要繼續扮演不再糾纏李向東的角色。儘管,她心裡覺得很難受。
車上只有李向東和陳小雨時,李向東說,這事,你跟我說就行了,爲什麼要她跟我說呢?我不是把這事全盤交給你負責了嗎?你應該擔起這個責任。陳小雨嘻皮笑臉地說,我不是纏不過她嗎?不是還沒徹底明白她的用意嗎?
李向東覺得他怪怪的,問:“你這什麼意思?”
陳小雨說:“別在我面前裝糊塗了。”
他說,我都看在眼裡了。剛纔我那車速,我那個急剎車,至於那麼誇張嗎?整個人都撲到你身上了。
他說,在咖啡廳,她看你那眼神,恨不得就把你給吞了。
李向東說:“你這話聽了怎麼那麼彆扭?不過,這可不關我什麼事。”
陳小雨說:“我也沒說關你什麼事!其實,你一早就意識到了,就在躲避她,所以,你讓我來負責這個事?你是遇到第二個小倩了,又拿我來當擋箭牌。”
李向東說:“這次,你要分清楚,你可和以前不一樣了,你已經結婚有老婆了,別跟她搞出什麼事。”
陳小雨說:“這個你放心,我還沒看上她,當然,她也不會看上我。”心裡卻想,這李向東不但官運好,這挑花運也好得不行!光是爲他擋桃花運就夠忙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