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越說:“你這招確實厲害!可是有兩點你必須考慮。第一:這五百萬的空頭支票是否就一定能讓他陷入困境?他這麼大的企業,五百萬資金的落空,恐怕也不能置他於死地。”
張明說:“據我所知,他目前已經陷入了經濟危機。如果我們再給他製造一點困難,就會有雪上加霜的效果。五百萬的確不算多,但是你別忘記了,是最後一根稻草壓斷了駱駝的腰啊!量變可以引發質變嘛!”
鍾越說:“就算你說的有道理。可是,我們把春來集團搞垮了,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花定國這個人我的確不喜歡,但是我不想因爲個人的恩怨把一個對縣裡有重要貢獻的企業搞垮!我寧可受他一點氣,也不願意縣裡的財政收入受到影響。公益重要還是私怨重要,張明你應該是分得清的。”
張明不覺暗暗對鍾越的人品生了敬意。誰說女人小心眼,鍾越的胸懷就非常寬。她的確是一個一心爲公的好乾部。可是事情往往有兩面性。原則性強的人往往靈活性不夠。她不知道權變對一個官員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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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鍾姐,先公益而後私仇,這個道理我明白。花定國這個人,不是什麼好鳥。這麼說吧,他的崛起是時代造就的,一時的機緣巧合讓他這樣的人走向了成功,並不意味着他就是什麼英雄和功臣。據我所知,他專橫跋扈,對企業的管理也十分的粗放,存在着許多漏洞。春來集團由這樣的人領導,垮掉是必然的。我們遲早要面對這樣一個現實。長痛不如短痛啊!”
鍾越不同意她的這種看法,說:“我只是覺得花定國這個人太跋扈太不好纏,想通過一定的手段把他的囂張氣焰打壓下去,讓他老實一點,溫順一點。好好地辦他的企業,爲恆陽的經濟建設做更大的貢獻。還不想把他怎麼着。因爲一個人的企業家的命運和他的企業是緊密相連的。特別是私營企業。人一垮,企業也就垮了。企業垮了,恆陽的經濟形勢更是雪上加霜。所以我支持你採取某種方式教訓他們,但不支持你搞垮他。”
真是典型的婦人之仁。不把他的企業搞垮,他的人怎麼能垮?只要他的企業還紅火一天,我就不能把他搞垮。正如她所說,企業家的命運和企業總是緊密相連的。
怎樣說服她呢?一個人的觀念不是三兩句話就能改變的。暫時穩住她,然後在慢慢說服她。
他笑着說:“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看來,你是一個溫和的改良派,我是一個激進的革命黨。我一出手,就要革人家的命的,你呢,總是想刀下留人。我想,我們也不必要爭執不休。我們邊走邊看。看形勢的發展,所謂騎驢看賬本,走着瞧!如果他能放老實一點,如果他的企業可救,我們何必爲難他呢?就算把那五百萬真的給他,也是可行的。但是如果他變本加厲,不加收斂,如果他的企業問題太大,不可救藥,我看我們就只能痛下決心拋下他了。”
鍾越說:“我看春來集團目前的發展形勢還是很不錯的。不至於出現什麼大問題吧!”
張明說:“我希望他沒有問題。這段時間我會安排人把他的底細摸清楚的。弄清楚情況後,我們再做選擇。該出手時我們要堅決出手。我們不能被他綁架了拖累了。你說是不是?”
鍾越感嘆地說:“即使是他這個人有問題,我也希望我們能找尋一個兩全之策。”
張明問:“什麼是兩全之策?”
“人有問題,我們治人。但是我希望能夠把廠子保下來。張明,你想想,一個大集團如果倒閉了,所導致的就不僅僅是經濟問題,他會產生許多社會問題。那些工人怎麼辦?銀行的貸款誰來還?都是我們當領導的要考慮的問題。所以我們處理問題不能圖一時之快啊!”
張明說:“這個縣委書記讓你當,真是沒錯!看問題總是高屋建瓴。心裡總想着國計民生。我在思想水平上和你還是有距離的!你的意見我會慎重考慮的。”
鍾越滿意地笑了。
張明就放下這個話題不談,問她剛纔都和花定國談了些什麼。
鍾越就給他講道了省委羅書記給花定國看手相的事。
張明說:“花定國這個人真是不可交!把領導生活中的瑣事逸聞拿出來到處講,是指一種素質低下的表現,無非就是想賣弄一下自己!這對領導的形象有着非常壞的影響。羅書記看人還是看走眼了啊!怎麼能和這樣的人深交呢?”
鍾越說:“也許是他吹牛吧!不過羅書記給他看相看得還是挺準的。”
“是嗎?“張明很感興趣地問。
“羅書記一眼就看出了他中年喪妻的事,這可不是能隨便亂說的啊!張明,你會看相嗎?”
張明略微知道一點,就說:“會啊!我來幫你看看!”
鍾越說:“你看看我的感情線吧,看看我是不是要離婚?”
張明說:“把手伸過來啊!男左女右。”
鍾越就把右手遞給張明,張明握住她的纖纖玉手,裝模作樣地仔細觀察起來。
鍾越的手被張明捏着,心裡不禁怦怦直跳。彷彿回到了初戀時代,她又體驗到了第一次被男孩子拉住手的那種緊張甜蜜的感覺。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個能夠讓自己年輕的男人啊!
張明一邊看一邊稱讚說:“鍾姐,你的手手型很好看,保養的也真好。”
鍾越的臉有點微紅了!他捏着人家的手,還說着這樣話,好曖昧啊!不過她很喜歡這種曖昧的氛圍,她希望能和他永遠曖昧下去。
她柔柔地說道:“好什麼啊!老了!勉強比梅超風的九陰白骨爪要好那麼一點點。值得你這麼誇!你看出什麼了?”
張明看她的那條感情線,纖細無力,而且確有一處是斷開的。他說:“奇了!也許這看相之術真有幾分道理。你不是正要鬧離婚嗎?你看看你這條線,真的是斷的。這真是一種神秘的現象。我聽說嚴麗也快離婚了,等會也把她找來看看。”
見張明提到嚴麗,鍾越隱隱有一點醋意,她說:“張明,你專心一點。捏着我的手,心裡卻想着嚴麗。”
張明笑着說:“沒有。鍾姐,你是不是吃醋了?會不會是對我有點意思了?”
“去你的!你別自我感覺太良好!以爲自己是賈寶玉啊?別扯遠了,快點給我看手相。”
張明嚴肅地說:“看來你的婚是一定要離了!唯心地說,這叫命。命是不能違抗的。”
鍾越說:“看着玩玩就行了!我們是唯物主義者,不能當真吧!”
張明對此也是半信半疑,但是因爲他想極力促成鍾越離婚,就故意把它說得神乎其神。他說:“手相與唯物主義並不矛盾。你對手相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只知道他迷信唯心的一面,卻不知道他唯物科學的一面。手相其實並不神秘,他是一門信息學。人的人生軌跡的信息都寫在你的手掌上呢!”
“真的嗎?”
“我能騙你嗎?你看,你的這個斷開處過後,感情線就很逐漸變粗,並且很順溜了。這意味着你將找到你的第二春,過上幸福的生活。”
鍾越說:“但願如此!”
張明說:“不要再猶豫了。記住,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鍾越看着張明,心裡想:其實我的命運掌握在你手中!只要你願意,你就可以讓我快樂!但是這種想法怎麼好意思讓你知道呢!有些話大概是要永遠埋在心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