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嘉華和白松華來勢洶洶,有點出乎鍾越和張明的預料。他們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好建議都會招來他們如此強烈的反對。這並沒有直接傷及到他們的利益啊?他們爲何會這樣呢?
張明看出來了,他們反對這個建議,並不是覺得這個建議不好。他們反對的不是建議,而是提建議的人。一旦他們準備反對你這個人了,你提的就算是金點子他們也會反對。
認人不認理,只講輸贏,不講是非,這就是派性在起作用。
恆陽常委會的派別目前已經是很清楚的了。剛纔發言的幾個人就是一派。
賈嘉華看到幾個主要的支持者已經表態支持自己了,想擴大一下戰果,就盯着一向持中立態度的謝偉才:“謝部長,說說你的意見吧?”如果把這個一爭取到,他們就是多數派了。周繼民雖然說話含糊,但賈嘉華相信他最終是會站在他這一邊的。
謝偉才=萬=書=吧=小說 一向不參與這樣的鬥爭,他說:“這個我是外行,我想如果冒然表態,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我看,還是再聽聽其他同志的意見吧!”
老滑頭!想看看風向再表態。
剩下的幾個都是支持鍾越和張明的。他們感覺到今天的火藥味很濃,對方的攻勢很猛。必須要給予反擊。但是他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希望有一個人來帶個頭。
宣傳部長馬小軍決定帶這個頭,他說:“我的態度很明顯,我堅決支持重建一個工業園。現在的工業園的情況大家應該是清楚的,雖然規模不算小,但是位置不好。主要是他不是在靠近省城的這一方,周圍的住戶比較密集,還有,裡面入住的企業品質不大好,其中還有一個是污染大,噪音大的企業,這些問題不是一下子就能解決的。我想,那些新找來的企業不會看上這個地方。,如果我們不重新建一個,很可能留不住這些企業。特別是像法國的司佩克這樣的外資企業,他們對環境的要求可能要更高。如果不把梧桐樹栽好,飛來的金鳳凰可能還要飛走的。”
張明讚賞地看了看馬小軍,果然是個急先鋒。
見馬小軍帶了頭,劉信也開始聲援:“我也支持重建。我覺得我們要以發展的觀點看問題。難道我們恆陽就永遠只是目前這樣一個小格局嗎?我想不會。大家也看到了,張明同志擔任縣長以來,時間不長,我們縣就引進了這麼多的項目,給死氣沉沉的恆陽經濟注入了很強的活力,誰都可以看出,恆陽的經濟開始有了起色,只要我們把目前已經引進的項目把他留住,辦好,就一定能讓恆陽經濟進入快速起步的通道,就一定能夠招來更多更好的企業,促進恆陽經濟的快速騰飛。所以,我們必須要大刀闊斧地前進,步子可以邁大一些。這不是冒進,這叫開拓進取。”
萬家樂一直處於矛盾之中。他年紀比馬小軍和劉信要大,銳氣自然不能和他們相比。他雖然早已投向了張明這邊,但是他還不想和賈嘉華和白松華公開決裂。他是知道他們的厲害的。
但是,這個時候又不能保持沉默,因爲大家都看着他。
反覆權衡之後,他覺得還是把話說含混一點好一些,支持張明,但是又不得罪白松華。他說:“我的意見是,大家不要急,這不是一個急促間能決定的事。我覺得還是要廣泛爭取意見,不妨召開一個縣委會,或者乾脆直接徵詢那些企業家的意見,讓他們來做主。這樣也許更好一點。”
萬家樂的話,好像沒有直接表態,但是意思已經在其中了。徵求企業家的意見?那不是明擺着的嗎?企業家們當然是喜歡新地方,喜歡大園區。
鍾越看了看目前的局勢,如果表決的話,輸贏恐怕就決定於謝偉才的那一票.謝偉才投誰不投誰,的確還是一個未知數。冒然表決,如果沒通過,就糟糕了。當然,謝偉才也有可能棄權。這樣打個平手,也不太光彩。
這是一場沒有把握的戰鬥啊!鍾越拿不定主意,她要聽張明的。如果張明執意要表決,那她也只能一搏了。她說:“張縣長,剛纔大家已經都發過言了,有支持的,有反對的,你覺得該怎麼辦?”
張明笑道:“我覺得雖然大家的意見不盡相同,但是每個同志的話都有道理。最起碼,我們每個同志的想法都是一致的,我們都是爲了恆陽好。大家說是吧?”
謝偉才、周繼民、萬家樂等三個人連忙點頭稱是。剛纔他們的態度有點含混,所以很喜歡聽這種求同的說法。按張明的這種說法,氣氛就平和多了。
賈嘉華說:“這個是自然的。”
白松華說:“誰還希望恆陽壞不成?”
張明說:“但是究竟是修,還是不修,我們一時還不能有個明顯的答案,誰對誰錯,要等到以後才能檢驗。大家說,是不是?”
這又是一句大家不能反駁的話。真理要靠實踐檢驗,這是被實踐檢驗過了的真理。誰能反對?
大家都不明白張明要說什麼。連鍾越都有點糊塗了。
張明不緊不慢地說:“但是,很顯然,這個問題是不能拖的,必須儘快做出決斷。怎麼辦呢?我想,既然在我們這個層次不能作出決斷,我們何不去請示上級?上級說怎樣,我們就怎樣?我們聽組織的,應該沒錯的。錯了也有人爲我們頂着嘛?”
這下大家沒話說了。聽上級的,當然沒錯。
賈嘉華和白松華都知道,如果請示上級,那張明的意見肯定是可以通過的,一般情況下上級是不干預地方的經濟活動的。這個張明還真狡猾。他沒有選擇直接和自己鬥爭,也算是明智。
白松華問賈嘉華:“賈主任,你覺得這種小事有必要向上級請示嗎?”
賈嘉華感覺到今天把張明逼得使出了向上級請示這一招,已經達到目地了。自己的力量已經顯示出來了,你們如果敢不尊重我們,我可以讓你們每幹一件事都困難重重,讓你們寸步難行。今天只是給你個顏色看看。
再說,這個要不要建新的工業園的問題,他自己反對起來也覺得心虛。萬一矛盾搞激化了,傳出去大家會認爲自己無知,傳到上級那裡去了,也有可能認爲自己在搞胡攪蠻纏,對自己不利。
他說:“其實,我對這個問題也還沒有考慮成熟。正如張明同志所說,支持也好,反對也好,都是爲了恆陽好。究竟怎樣做纔好,我覺得我們下去再思考一下,我個人打算到工業園去看看情況,我建議大家也去看看。明天再做決定。耽誤一天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明天我們再來開一次會。如果到時,反對的人還是比較多,就去請示上級。如果意見趨於一致了,就不必了。鍾書記,張縣長,這樣可不可以?”
鍾越聽出他退讓的意思來了。這個結果來之不易,當然應當珍惜。她說:“賈主任這個意見好。我們儘量不要去驚動領導爲好。我們是個強有力的班子,應該有能力處理好這樣的問題的。那就散會吧!我們明天再議。”
散會後,等大家都走了,鍾越說:“還是你的鬼點子多!想到了請上級做主這個辦法。其實這是最簡單的一個辦法,可是我們習慣了自己當家作主,盡然完全忘記了這個辦法。”
張明說:“動不動請上級做主,是一種無能的表現,尤其是像這鐘不算太大的經濟活動,你把他往上級那裡一請示,就是暴露了班子的矛盾,就是顯示出班長的掌控能力有問題。所以,一般情況下,大家都不會出此下策。但是,今天,不這樣不行了。因爲在這個問題上,我們不能妥協。只能在上級面前丟這個人了。這叫背水一戰。”
鍾越說:“賈嘉華他們其實也不請願我們把這個個問題上交。因爲他們明顯地沒有道理。所以我估計明天他會改變主意。最終的勝利還是屬於我們的。”
張明說:“我覺得我們贏得很勉強。他們只是稍微發了一點力,我們就要費老大的勁,就要使出渾身解數。這說明他們的力量非常強大。所以,我一點都不高興。我覺得我們沒有贏,要說贏,都是他們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