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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章門難進
聽到司機的話。陳太忠轉身就走進了臥室,撥通電話之後,那帕裡在那邊發問了,“老支要去經貿委了吧,你去不去?”
“我正打算去呢,反正呆着也沒事,”陳太忠聽得愣一下,“怎麼,那處有什麼吩咐?”
“呸,什麼吩咐?”那處長笑着啐他一口,“我說你去也好,老闆說經貿委的高主任你見過,雙方溝通起來應該也方便。”
“嗯?”陳太忠聽得又是一愣神,“你這話好像有所指,意思是說……我要不去的話,溝通就會有問題?”
“也不是有問題,”那帕裡沉吟一下,放低聲音嘀咕一句,“老支要過來談買樓,我剛纔剛通知了高主任,不過老闆不讓我多說。也不知道是想低調處理,還是想看一看老高的人品。”
估計二者兼而有之吧,陳太忠聽明白了,並且做出瞭如此的判斷,支光明畢竟是才被撇清干係的走私販子,除了該清楚的人,其他人知道了也沒啥意思,倒不如不知道了。
至於說高主任的人品,老高是天南省委組織部長鄧健東引見過的,想來平常時候,蒙書記多少是要念着點舊情,未必合適出手試探,眼下借(此機會,考校一下此人的爲人和辦事能力,倒也是正常的。
不過,這也是你碧空第一秘想看看自己的電話管用不管用吧?陳太忠不無惡意地猜測,可是你就不替我想一想,萬一要給了老高難堪,哥們兒回了天南,怎麼面對鄧健東?
其實說句良心話,他還是鳳凰的市管幹部,壓根都沒面對鄧健東的資格,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考慮到這一點,可見陳某人越來越會從利害關係的角度考慮問題了。
然而,陳太忠終究是膽大妄爲之輩,既然老那有這個意思,就成全他一下吧。至於說高主任那兒應對得當與否——工作不利就該挨批的嘛,我管你是誰的人呢?都看後臺的話,大家都不要做事,只比背景就完了。
反正,就算再壞也不過吃點排頭,蒙老闆再強大,也不可能因爲這種小事就撤了姓高的吧?
就這麼胡亂琢磨着,他坐着省委的車來到了經貿委。
大院門口也是有門衛的,不過門衛一見這車的牌子,問都不問就放行了,陳太忠衝着劉騫微微一笑,“劉廳,人家經貿委這門兒,比你們勞動廳的門兒好進啊。”
“院兒裡不止經貿委,還有其他單位呢,”劉騫也沒當這是調侃,而是一本正經地解釋,“有過省財委和財政廳、省供銷總社的還借這個地兒辦過公,現在這裡面還有些遺留部門呢。”
這院子裡的單位確實很有幾個,別的不說,只說省委的奧迪車在樓前停下來。旁邊居然有人過來收費,可見這英雄見得多了,也就是路人待遇了。
不過司機怎麼可能交這個錢?錢能報銷,但是他丟不起這個人,說不得指一指車牌,“麻煩老哥你看看這車的牌子,你覺得跟我收費合適嗎?”
那位走到車前看一看,皺着眉頭琢磨一下,大大方方地衝司機一笑,“算了,既然省委的牌子,這次給你個面子。”
“我最煩這些玩意兒了,”支光明一邊下車一邊嘀咕,“正經當領導的,尾巴都夾得緊,你說你一個打雜的,倒是覺得自己是院長了——大院院長。”
三個人有說有笑地往正樓內走,不成想樓門口還有還坐着倆工作人員,伸手攔住了他們,“喂,找誰的?”
“找高波高主任,”支光明雖是外地口音,可這做派着實不凡,陳太忠和劉騫的模樣,一看也是有身份的主兒,不過,那年紀大一點的主兒皺皺眉頭,還是發問了,“你們找高主任有什麼事兒?”
“談一談世紀星的事兒。”支光明大手一擺,一盒硬盒中華煙甩了過去,“麻煩你給彙報一下,就說是陸海光明集團的。”
一盒硬中華也三十多呢,這位態度登時就好了不少,拿起手邊電話打了出去,連撥幾個號碼,才擱下電話笑一笑,“高主任正開會呢,辦公室王主任有空,您幾位先去二樓?”
一邊說,他一邊側頭看一眼,年輕的那位站起身,帶着他們三個就直接上二樓了。
王主任長得瘦瘦小小的,白淨的臉上架着一副樹脂眼鏡,一看就是那種小白臉類型的,年紀也不大,三十歲左右的模樣,見他們三人進來,身子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漫不經心地玩弄着手中的鋼筆,衝着他們笑着點點頭,“你們坐。”
陳太忠三人交換一下眼神。心說這傢伙的譜兒擺得挺大啊,可是,人家雖然有點不禮貌,可這點小事,讓人怎麼計較?
劉騫想發火了,心說一個小小的辦公室主任,頂天了也就是個處級,看你這年紀沒準還只是一個副主任,就想跟我這副廳擺譜?
不過,看到陳太忠都沒說話的意思,而是默默地坐下了。他也不吭聲坐下了,我得讓小陳看到,我劉某人是有涵養的。
王主任卻是沒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麼不妥,不過就是個商人,你錢再多也是商人,還是來談世紀星的事兒的,我對你太客氣,豈不是容易喪失立場?
這三位都是有氣度的主兒,看起來都不含糊,不過他也沒在意,敢來談世紀星的,還能沒兩把刷子?就算是騙子,也得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出來纔對。
總算是他在機關裡呆得久了,還有一點點謹慎,於是笑吟吟地發問了,“幾位對世紀星這棟樓,不知道了解多少?”
支光明看一看陳太忠,發現他沒什麼反應,於是輕咳一聲,“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是很瞭解,只是聽說這棟樓有意出售,就過來談一談。”
這個年輕人才是能做主的!王主任立馬就做出了判斷,不過他還有一個問題,也是必須問的,於是笑着點頭,“這個消息,不知道是誰通知你們的?”
“省委綜合處的那處長,”劉騫哼一聲發言了,小子,聽見沒有?碧空省第一秘哦,“所以我們來找高主任談一談。”
“那處長?”王主任聽得就是一驚,他不知道別人也就罷了,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帕裡?說不得眼珠一轉,笑吟吟地看着陳太忠,“不知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哦,我是跟着來湊數的,”陳太忠纔不帶鳥他。心說對上別的地方也就算了,我非要看看你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老那打過招呼的。
嗯?兩個外地的……一個本省的?王主任的眼珠轉一轉,這個年輕人的普通話講得不錯,但還是瞞不過他的耳朵,此人是帶了外地口音的。
想着這兩個外地人,多半是仗着這個本地人狐假虎威,他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劉騫的身上,微微一笑,“既然那處長介紹的,那應該跟高主任打過招呼了吧。”
“當然打過招呼了,”劉騫心裡這個氣,還真沒辦法說了,“我們來的時候就要約見高主任的,不過,聽說高主任正在開會?”
高主任是在開會,但是顯然你們沒跟他打過招呼,王主任心裡明白得很,高老闆就是蒙書記的人,那處長真要打了電話,領導怎麼可能不交待下來?
這一點卻是他誤會了,想那支光明是昨天匆匆地飛過來的,晚上見了蒙書記以後,敲定了扔八千萬進來,而考察一事,更是夜裡敲定的,今天早晨上班前,那大秘纔打個電話給高主任,淡淡地通知一下,陸海會有人來商談購買世紀星的事宜。
高主任知道陸海會有人來了,可是不知道人家會在一個小時之後就來——那處長沒必要通知他這麼細,堂堂省委書記的大秘,將事情說清楚就行了,莫不成陳太忠等人要出去先逛逛商場,也通知他高波?
不過,王主任不知道不是?於是冷冷一笑,面有得色地發問了,“哦,那處長打過電話了?我可是沒接到領導的通知呢。”
劉騫登時語塞,他哪裡知道那帕裡是今天早晨纔打的電話?於是沉着臉一哼,“小那打電話沒有,你打個電話問問高主任不就知道了?”
“哦,高主任正開會呢,”王主任骨嚕嚕地轉着,臉上的微笑也頗值得人玩味兒,“領導事情多得很,有什麼事兒,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處理這種事情,他已經手熟得很了,心說就算你能跟那帕裡有點交情,估計也是打過去電話,人家認的那種,卻還不值得那處長專門打電話給高主任——官場裡行事上的這些細微差別,就意味着關係上的巨大差距。
“哦,我們想拿一份世紀星的資料,要是可能的話,還想請你們派人,帶我們到現場看一看……最好是參加過前期建設的人,”支光明不動聲色地發話了,陸海省雖然是經濟發達,卻也存在着這樣那樣的大小官僚,他不缺乏跟大大小小的領導打交道的經驗。
不過,眼前這廝個頭實在太小了,不值得他認真去對待,所以他不談交易——就算跟高主任在一起,他也不會就具體價格計較太多,八千萬那是蒙老闆拍板的,經貿委要得高的話,他會砍價,要得低了……擡價就更是簡單的事兒了。
196章臉難看
“想要世紀星的資料?那可是有點不太方便,”王主任笑吟吟地看着支光明,眼睛珠子骨嚕嚕地轉着,只看這神情,大家就想得到他的意思了:這資料哪裡有那麼方便給你的?你多少,也得嗯嗯……那啥一下吧?
當然,他沒說這話,但是眼睛珠子轉一轉,就能赤luo裸表達出這種意思來,也算得上一代奇才了,可見這官場真是人才輩出的地方。
而且,人家嘴上說得還挺冠冕堂皇的,“這東西涉及了一些商業機密,雖然我們是政府機關,,但是做事不會那麼僵化,造成國有資產流失的話,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他這話說得是不錯,但是看那臉上的笑容,就只差着從嗓子眼裡伸出一隻手了——拿錢來什麼都好說,我們做事……真的不僵化。
“能讓我們先見一見高主任嗎?”支光明是挑通眉眼的主兒,也不缺乏跟政府官員打交道的經驗,一見這傢伙的架勢,就知道是個死要錢的傢伙。
當然,這麼大一個項目,有人有垂涎之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可是……麻痹的老子是給你們送錢的,你還要回扣,天底下有這麼不講理的事兒嗎?
所以他打算無視此人了,樓買過來就是他的了,跟經貿委不存在更多的糾纏——就算有糾纏,也不是這個小小的辦公室主任能做主的,他自然無須買此人的仗。
說實話,就算是那種賺錢的買賣,他都不願意跟類似的人打太多的交道,跟太貪的人交往多了,不但賺不到什麼錢,而且……太容易傷人傷己了。
殊不知,他這也是想得左了,想這世紀星的交易,其實是一錘子的買賣,交易完就拉倒,此時不張嘴,可真就沒張嘴的時候了。
在王主任看來,這幫人明顯地不太強勢,又是這麼大的項目,若是他真能按捺得住心裡的貪念,那才叫咄咄怪事。
“高主任啊……他在開會,等一會兒散會了,我去請示一下,”他笑着搖搖頭,眼見對方不怎麼搭理自己,心中這份鬱悶也是相當地難耐,心說你們等着,我幫你請示……你們慢慢地等着啊。
妙的是,他甚至都能把這份鬱悶,明明白白地寫到臉上,到得最後,他兀自不忘提示一句,“不過,高主任是負責大事決斷的,具體事宜……還得我們下面的這些人張羅。”
嘖,你還沒完了,陳太忠聽得真的惱火了,說不得狠狠地瞪他一眼:小子,你要是在我的科委敢這麼做,我不讓你在門口跪足一個月,我都不姓陳。
“咦?你這麼看我,是什麼意思?”王主任見他這副表情,登時也惱了,你再大也不過就是一個外地人,不過,他臉上還是笑嘻嘻的,“你要是覺得我的工作效率不夠高,可以讓那處長給高主任打個電話嘛……領導一重視,我這兒的效率,肯定馬上就上去了。”
這還是他不敢把陳太忠得罪死,不過,他心中的那份惱怒也是展現得一覽無遺:小子,你要是沒有那麼硬的門路的話,那就等着我慢慢地收拾你吧。
陳太忠見到的吃拿卡要的主兒不算少,可是敢這麼赤luo裸地張口,卻又油滑無比之輩,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林子大了,還真是什麼鳥都有啊。
擱在往常,以陳某人的性子,真的就擡手打電話給那帕裡了,不過,既然來之前那處長都特意打過招呼了,他也只能“訕訕地”一笑,只當沒聽懂這話了。
“唉,小聰明,”劉騫在他身邊嘆口氣,輕聲嘀咕一句,劉廳現在連怨恨這人的心思都沒有了,此人的做派,無非是眼下的大環境使然。
什麼叫一茬不如一茬?這就是了!以前的老輩人裡,這種人不多,可是現在的年輕幹部裡,這種油腔滑調又貪婪無比的主兒,實在是太多了,讓人想計較都計較不過來。
不過他的評論,也確實精確,這王主任真的是實實在在的小聰明,成大事者豈能耐不住這點寂寞?遺憾的是,還是那句話……大環境使然。
王主任卻是沒想到,自己已經撞正大板了,見陳太忠退縮了,反倒是笑嘻嘻地跟這三位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着。
這傢伙是真的能說,在不停地試探對方的來頭之際,也時不時地暗示一下,自己的經濟條件不太好,比如說——“經貿委規矩真的多,像我想把自己的愛人調進來都不行,她現在還在工廠呢,一個月三百多……唉……”
大約是在九點半左右,王主任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四十歲左右黑瘦的男人探頭進來,“小王,通知你一下,老闆說了,要是有陸海的人來談事兒,你把人領過去啊。”
“啊?”王主任手上一直在玩弄的鋼筆,啪嗒一聲掉在桌面上,略略錯愕一下之後,他站起身笑着點點頭,“成,盧處您放心。”
那個盧處長見他這副模樣,奇怪地看他一眼,又掃陳太忠等人一眼,也沒多想,關上門就離開了。
“哈,敢情老闆散會了,”王主任的臉上堆起了笑容,那是要多熱情有多熱情了,也不再往座位上坐了,繞過桌子就走了過來,“我還說幫您幾位傳話呢,看來是用不着了,我給幾位帶路,對了……您幾位還有什麼吩咐嗎?”
陳太忠還是忍不住了,淡淡地哼一聲,“沒啥吩咐的,反正經貿委規矩多,我們聽你說了半天了,心裡明白着呢。”
“我說兄弟,說半天話了,我也沒冒犯您吧?”王主任眼一瞪,挺委屈的樣子,“我覺得幾位等着發悶,咱隨便聊了聊,我要說了什麼不合適的話,您直說……”
要不說是小聰明呢,這傢伙還真佔了點理,他所做的一切,將其動機展現到淋漓盡致了,但是確實正如他所說的,他真的沒說什麼過分的話——這一點,就算有人拿了錄音機現場錄音,也抓不住他任何把柄。
眼下也是如此,他知道這幫人來頭不小了——沒準真是那處長的關係,可是沒敲定對方來頭到底有多大之前,他這說話也是不卑不亢,真真正正的小聰明。
陳太忠連搭理他的心情都沒有,看他一眼淡淡地一笑——說句實話,就算他想計較,也真沒什麼可計較的地方,人家多少需求都是赤luo裸地暗示出來的,卻偏偏沒把柄可抓,哥們兒我見過無恥的,但是無恥到您這種不露痕跡的境界的,還真是少。
王主任猶豫一下,硬着頭皮帶路了,臉上還是掛着那副笑容,不過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高主任的辦公室在三樓,樓梯口慣例是站着小姑娘擋駕的,當然,聽說這三位是主任點名要見的主兒,小姑娘打個電話,不多時有房間門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這位是高主任的秘書,出來接人的,王主任一看,心裡這不妙的感覺越發地明顯了,也不顧對方看了自己一眼,笑嘻嘻地跟着往進走——他不能讓這幾個人背後說自己的壞話啊。
結果,一進主任辦公室,他就覺得頭皮有點發麻,敢情剛纔通知自己的盧處長也在屋裡坐着呢——嘖,流年不利啊。
盧處長見到陳太忠三人,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可是他心裡的不痛快肯定大了去了,麻痹的,剛纔陸海的人就在你辦公室坐着,你小子連句話都沒有,成,算你狠啊。
“小盧你去吧,”高主任擡手讓他走,又衝這三位笑着微微點頭,“不知道哪位是支總?那處長給我打過電話了……咦……你不是……你不是那誰嗎?”
“呵呵,”陳太忠輕笑一聲,衝他點點頭,“天南一別,高主任這是越來越精神了,我都有點不敢認了。”
高主任原本是坐在那裡的,聽到他直承天南一別,登時就站了起來,“哈,陳主任你這就見外了,我是老啦,比不得你年輕有爲。”
兩人就是在蒙藝家碰過一次頭,吃過一次飯,當時飯桌上的主角是蒙書記和鄧部長,不過這倆只帶了眼睛和耳朵,憋悶了一頓飯呢,相互看着眼熟是很正常的事兒。
高波面對支光明的時候,還敢大喇喇地坐着,但是面對陳太忠卻是不敢這麼搞了,這年輕人曾經在蒙藝家吃過飯還是小事,前一陣人家來省科技廳作報告,蒙老闆還到場捧場——鳳凰科委就是蒙書記一手捧起來的典型啊。
“那處長太過分了,”高主任一邊笑,一邊就繞過桌子走了出來,“也不告訴我一聲,太忠你跟着來了……這是跟我打埋伏呢。”
“呵呵,我本來沒想來,後來一想,好久沒見高主任,有點想您了,就跟着來看看,”陳太忠一邊笑,一邊走上前跟對方握手。
王主任臉上的笑容終於不見,臉色那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了。
(有書友專程飛來看風笑,不勝榮幸,中午喝了六兩,不過還是趕出了六千字,召喚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