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了支光明後,陳太忠就陪着荊紫菱來到了清渠的焦油廠,半年不到的時間,廠房已經建了起來,路面也硬化了,甚至連用於接待的招待所也搞得像模像樣了。
不出意外的話,廠子將在三月內投產,現在幾個巨大的儲油罐已經開始貯存生產用的煤焦油了,出出進進的油罐車不少,遠處有園林工人在種植草皮,一派繁忙景象。
邢建中正在辦公室裡等荊紫菱呢,不過他沒想着陳太忠也陪了過來,見面之後先是愕然,隨後又苦笑一聲,“既然陳主任來了,那就一起說說吧。”
“關我什麼事兒啊?”陳太忠心說我忙着呢,你們廠子的事情,我吃撐着了多管?“你們商量吧,我去橫山辦點事情,待會兒來接紫菱回市裡。”
“等等嘛,太忠哥,”荊紫菱一伸手,將他拉住了,轉頭看看邢建中,“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這麼着急喊我過來?”
陳太忠這才明白,敢情這次她來不是主動來的,是邢總招呼着來的。
邢建中的眉毛擰來擰去,良久才長嘆一口氣,嘴角抽動幾下,“唉,圖紙被人偷了,不止是建築圖,還有設備圖……”
原來,廠裡% 一個深受他看重的、負責技術的副總工,前幾天失蹤了,邢總死活聯繫不上,心急之下,撬開了那廝的文件櫃,愕然發現。最不幸的事情發生了:成套地資料不翼而飛,連張白紙都沒有留下。
一開始,他還不敢告訴荊紫菱,更不敢跟鳳凰市警方報案,因爲他邢建中的價值,就是體現在技術上,現在他倚仗的老本都丟掉了——他怎麼敢隨便聲張?
不過。兩天之後,他確信自己是找不到人了。纔不得不硬着頭皮,打電話要荊紫菱來商量“重要事件”。
“真的痛心啊,”邢建中說到這裡,頓足捶胸長吁短嘆不已,“那是我一手從張州帶過來的老鄉,結果他家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怎麼就養了這麼一個白眼狼呢?”
“你那些東西。裡面沒有專利嗎?”荊紫菱也知道泄密事件的嚴重性,不過看起來,她倒還算冷靜,“別人接了過去,恐怕也繞不過去吧?”
“切!”陳太忠和邢建中齊齊地白她一眼,“幼稚!”
邢建中搞這個,都知道自己有點專利侵權,不過。他熟悉的那套,主要是工藝流程和配套設施地選用,實用技術上可以申請專利,不過意思也實在不大,倒是前一陣,他混了一個“填補國內空白”的評價回來。
“關鍵是這資料流出去。真想追究,估計就要面對其他省市地地方保護了,”陳太忠非常明白這個,這種項目被人得了去,誰也會當成寶的,既減輕了環境污染,又是變廢爲寶,遭遇的阻力,小得了纔怪。
憑良心說,就算那剽竊的廠子就紮根在鳳凰。沒準章堯東和段衛華都不會允許別人去動。又一個廠子起來了,咱鳳凰的投資上去了。能消化的煤焦油更多了,產生的效益也更大了,還能形成規模效應,至於說技術泄密——誰讓他邢建中不小心來地?
當然,這只是極端一點的比喻,但是從這比喻裡不難看出,真要追究此事的責任的話,操作難度是極大的。
“還有一點,也要考慮到,”邢建中看着二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邢總你有話就說,我個人是很信任陳主任的,”荊紫菱還真沉得住氣,居然笑得出來,“呵呵,事情已經這樣了,迴避總不是辦法,咱們就算壟斷一時,也壟斷不了一世,咱們的加工能力有限,消化不了所有的煤焦油。”
“而且,咱們是最先形成生產能力地,也是最有能力滾動化生產,實現急速擴張的,以我的想法,那些得到資料的人,真正想投產,必須也要經過磨合和試驗,他們沒有像邢總你這樣熟悉工藝流程的有經驗的高級技術人才……”
“所以我認爲,你沒必要這麼緊張,眼下咱們要做地,就是加速基礎設施建設,早投產一天,就領先競爭對手一天,早一天讓自己變得更壯大,壟斷的買賣,會培養人的惰性,我們荊家從來不怕跟人爭,競爭纔是發展的動力,人只要不輸給自己,那就一切都好說。”
說到最後,天才美*女的聲音,居然有點激昂了,強烈的自信充盈她的胸臆。
“說得好,”陳太忠笑着鼓掌,眼中也是真心的欽佩,“小紫菱,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最欣賞的就是你這種自信,人要是沒有這一點信念和執着,生活得條件再好,也不過就是行屍走肉。”
這可是他的大實話,陳某人若是沒有強烈地自信和執着,又怎麼可能成爲史上升級最快地仙人?
“可是……”邢建中繼續吞吞吐吐。
“可是什麼?你直說啊,”陳太忠眼睛一瞪,頗有幾分不耐之色,“一個大老爺們兒,還不如一個女孩痛快?”
“你們說的我都知道,可是我現在收煤焦油是一百八一噸,張州地煤焦油都會拉過來,”荊俊偉苦着臉回答,這兩天他基本上就沒睡覺,相關的事情也想得相當明白了,“可是再有其他的廠子起來的話,這煤焦油的收購價,往上翻四五個跟頭都可能啊,超過九百我就沒利潤了……成本太高的話,大家賺什麼?”
“呀,真是這樣啊,”荊紫菱馬上就回到了現實中,“咱的廠子真的再擴建,想吸引遠處的煤焦油源過來,那就只能比別人還要高,要不然誰買賬?壞了……很可能吃不飽,開工率不足啊。”
“這纔是我最擔心的,”邢建中苦着臉點點頭,“眼下賺錢是沒問題,真的生產規模上去了,別的廠子也就該有生產能力了,想引煤焦油過來,你怎麼也得比當地的焦油收購價高吧?要不這路上的汽油費誰出啊?”
“太忠哥,你說該怎麼辦?”荊紫菱轉頭看看陳太忠,她聰明歸聰明,究竟是沒經過什麼大事,聽邢建中說得形勢緊張,由不得也生出了幾分緊張之心。
“走一步說一步吧,我也沒轍啊,”陳太忠笑着搖搖頭,“不過還是先報案的好,咱這兒不過立一下案,那邊沒準就要心神不定半個月,這種壓力施加起來,簡直一點成本都沒有,爲什麼不考慮?”
“一旦立案,消息傳出去,煤焦油立馬就漲價,你信不信?”邢建中不報案,當然是有他自己的考慮的。
“那才能長多一點兒?”陳太忠不以爲然地搖搖頭,這個邢建中,還是眼界太小啊,這麼點錢也要看在眼裡?“你不想想,你不收的話,目前他們能做的,還是倒掉,別的廠子形成生產力,怎麼說也得七八個月吧?”
“未必能到七八個月,要是這些人早就盯上我的話,土建的基礎沒準就已經搞得差不多了,”邢建中又嘆一口氣,“不過,既然你說報警,那就報警吧。”
他不是不知道報警的必要性,而是說事發突然,已經心神大亂了,就是忙着患得患失瞻前顧後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想出這麼多因果來,可是這報警不報警,他卻是一點都拿不出主意來。
眼下陳太忠推一把,他就覺得報警有理了。
“那就不關我的事兒了,”陳太忠拍拍屁股站起身來,就待走人了,“別的不說,在鳳凰這地界,第二個廠子是不讓他們開了,其他地區,我也不能保證了。”
誰想邢建中又拽住了他,“陳主任,太忠,你給幫忙領領路吧,鳳凰警察局認你,我要去的話,怕是份量不夠,人家未必願意重視。”
“我是真顧不上,”陳太忠嘆口氣,轉頭看看荊紫菱,又接着嘆一口氣,“這麼着吧,我給你倆找個人。”
說實話,他也不想見王宏偉了,真要再見,老王那心臟病,估計要實打實地發作了,說不得他撥通了聯防隊員小董的手機,“小董,有這麼點事兒,你給幫着處理一下……”
小董自是沒口子地答應了,撂下電話,陳太忠猛地聯想起一件事來,“哎呀,看來我是得配個秘書了,李健都有副主任了呢……”
可是該找個什麼樣的秘書呢?他又有點拿不定主意,反正啊,我的秘書得勤勞、有眼色、肯吃苦、會辦事、有能力……
當然,這秘書肯定得擱科委的編制裡,而且只能算是他的跟班,還不能算是秘書,不過大事小事就都要分擔一點了。
可是這人選,卻是絕對不能從科委裡選,科委的人書呆子氣太濃——而且還有一點很關鍵:是要男秘書還是女秘書?
算了,這事兒回頭再考慮吧,陳太忠駕車直奔橫山而去,今天他答應了橫山科委下午去“視察”,晚上還要陪着喬小樹接待支光明,嗯,還有荊紫菱,這日子過得還真叫個充實了。
就在他即將進入橫山科委的時候,電話響了,是樑志剛帶着哭腔的聲音,“陳主任……陳主任,壞了壞了……左媛捲款潛逃了。”
我,陳太忠狠狠地一砸方向盤,媽了個逼的,要不是哥們兒好歹是個仙人,都不知道被你們折騰死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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