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羅雅平先是嚇了一跳,看到這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她心裡就越發地害怕了。
要不說陳太忠不待見女性幹部,真是有點道理,女性幹部通常體力不強、魄力不夠,遇到緊急事情,連熬夜都熬不過男人。
還有就是,女性幹部的膽子普遍小,這跟個人的武力值大小,有一定的關係,但是很多時候是心理上的。
羅區長想到這裡是養殖中心,鎮定一下,勉強發話,“你有什麼要檢舉的,可以到區政府公示亭,你也可以在區政府直接找我,這兒是養殖中心。”
“我說的就是養殖中心的事兒,”壯漢笑眯眯地發話,有點諂媚。
但是這樣的笑容,讓羅雅平越發地毛骨悚然了,還好她是學者型官員,邏輯思維還是比較清晰的,她鎮定地摸出手機,“養殖中心有問題,你更要向區政府反應……好了,我給陳書記打電話,你說吧,什麼事兒?”
“養殖中心沒問題,是……養殖中心被人搶買賣了,”壯漢抓耳撓腮半天,最後才憋出一句繞口令來。
“這樣啊,”羅雅平的手指都按到發射鍵上了,聽到這話,她將車窗戶全部放下,“那你現在……駕駛你的交通工具,跟我去區政府,把情況如實地反應一下。”
“這個……”壯漢微微地退縮一下,一個壯漢,面對一個小女子,居然如此地畏縮。實在是有點不合情理,但是他有他的忌諱,“我不想出名,只是想得點獎勵……給條娃娃魚苗就行。”
“這可由不得你,”要不說羅雅平適合農村工作,最初的驚恐過後,看到對方比較在意自己的身份,她就很快恢復了正常,在女性幹部裡,這是比較少見的。“一條魚苗。我都能買給你,但是……你得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跟您說……成嗎?”壯漢小心翼翼地發問。
“你信得過我,我就不會對不起你。”羅雅平感覺自己已經徹底地掌握了談話的節奏。
“我要魚苗……兩條。”壯漢自顧自地說話。“那個啥,最好陳區長能擔保。”
“那你爲什麼不去區政府公示欄呢?”羅雅平哭笑不得地按下了發射鍵,心裡有點說不出的感覺……北崇。終究是陳太忠的北崇啊。
“我去那個地方,那就真得罪人得罪狠了,”壯漢嘆口氣,他有他的苦衷。
羅雅平卻是懶得理他,電話已經接通,她微笑着發話,“陳書記你好,有點事情打擾你一下。”
陳太忠正在小院裡款待林瑩,接到這個電話,他思索一下回答,“這樣,你先了解清楚情況,然後再向我彙報。”
不管怎麼說,陳書記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羅雅平心裡就踏實了很多,她不是盲目迷信別人的主兒,但是她來北崇這麼些日子,整天聽到的,就是關於陳書記有多麼厲害的傳言——不管黑道白道紅道黃道,只要陳書記出馬,就沒有擺不平的。
很多傳言,都是活靈活現有聲有色的,包括陳太忠曾在北崇設下天羅地網,抓捕販賣兒童的人口販子,並且親手擊斃了嫌疑人。
久而久之,她也受到了影響,覺得把事情彙報上去,自己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了,於是掛了手機推門下車,“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一說……”
林瑩來北崇,還是爲了她家煤炭生意,雖然鄭文彬已經離開了海角,不過海角鐵路的路子,海潮集團已經打通了,她跟北崇的第二批煤炭供應,到目前也結束了,她是想了解一下,北崇是否有再進一批煤炭的打算。
到現在爲止,煤炭的價格,已經全面超過了每噸三百元,前一段時間,因爲**的緣故,價格沒有再飆升,但也僅僅是緩了一緩,下一步還有極大的上漲空間。
而海潮集團現在的煤炭,是一點都不愁賣,甚至海潮自己的囤煤都超過了三百萬噸,小林總現在來談此事,也不過是戀姦情熱,要討好自己的男人。
陳太忠也是有點猶豫,他前後兩批煤,已經囤了一百五十萬噸,再加上蔣世方許的一百萬噸平價煤,這就是兩百五十萬噸了,而這個量,足以支持百萬千瓦級火電廠一年的消耗。
與此同時,上漲的煤價,令北崇囤積的煤炭含金量大增,陳太忠最近在苧麻上大賺特賺,這囤煤也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有些人甚至感慨,陳書記做什麼,什麼就漲價——誰要有錢,也別做什麼買賣了,直接跟風陳書記就行。
這傳言最近甚囂塵上,苧麻區裡就賺了六七千萬,而這個囤煤,賬面上的理論利潤,也一個多億了,只說這兩項,北崇就平白賺了兩個億回來。
像紅外測溫儀這種罕見的玩意兒,北崇都能賺一兩千萬,真是不服不行——必須指出的是,最後這個數據是謠傳。
林瑩有意再送人情,陳太忠卻是真猶豫了,按煤炭的行情,絕對還可以囤積,而且小林總這也是要討好自己,但是真把天南那一百萬噸也吃下來的話,北崇用於煤炭囤積的資金,前前後後加起來,高達五個億之多。
這一筆錢,是真的不少了,擱給他也要呲牙,更別說現在煤炭價格漲得很高,再囤煤的話,成本就太高了,雖然利潤肯定也不會低,但是北崇需要花錢的地方,也是極多的,根本不能抽出這麼多資金。
陳書記曾經跟王媛媛表示過,北崇不搞投機倒把那一套——好吧,其實這話是很扯淡的,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真能抓住這一撥機會,大大地幫北崇撈一票,他也不介意把大資金傾斜過來。
但問題的關鍵是:他真的囤積了四五百萬噸的話,都不知道能賣到哪裡去,陽州周邊沒有多少用煤大戶,而這裡地處南方,冬天的取暖需求不大,經濟又不發達,很少有人拿煤炭燒水做飯的,散戶的需求量也不大。
也就是機關、企事業單位以及大中小學這些大型團體,有熱水房和食堂的地方,纔會集中使用煤炭,但是這能用多少?
北崇電廠自己用的話,這二百五十萬噸煤炭,足夠用個四五年的,既然自身消化不了,到那時候,煤炭都成煤渣了。
所以陳太忠糾結:不是不想投機倒把,爲了北崇的發展,他做什麼都無所謂,前一陣的說辭,只是不想帶壞小盆友,關鍵是,他沒能力投機倒把——佔用資金不說,風險還比較大。
不過還好,撇開正事不談的話,他面前還有兩位美女,今晚的節目是有着落了,林瑩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張馨也陪着來了,張副總在前一陣,已經如願以償地成爲了張總——中國移動張州分公司總經理。
只是張馨基本上不開口,因爲小院裡還有外人,林桓這個老不修在場,孟志新也來彙報朝田的進展,還有就是祝傑華和區衛生局的副局長傅寶珠——衛生局的郭局長馬上五十八歲了,她最近有事沒事就過來找陳書記彙報工作。
所以其他人只知道,林總是海潮的小老闆,這海潮又是北崇的戰略合作伙伴,至於說林總旁邊的女人,衆人就直接無視了——估計是林總的跟班吧,長得倒是不錯,氣質也將就。
衆人吃喝之間,新紮的紀檢書記靳毓寧上門拜訪,此人年紀三十四五歲,長了一張紀檢幹部專用的臉,等閒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樣子。
但是他既然來了北崇,必須要看清楚形勢——再是省紀檢委下來的,也不能對地頭蛇張牙舞爪,更別說這是恆北縣區裡,天字第一號的地頭蛇。
不過靳書記也沒多說什麼,提交了一份文字資料之後,又坐着喝了兩杯,就站起身走人了,林桓很直接地評價,“還是有點紀檢工作人員的樣子嘛。”
這話聽起來是誇獎,事實上,是不折不扣的歪嘴,要是前面加上一句“小靳說話做事很穩”,那纔是誇獎,眼下不過是說,此人端着身份,沒準是執意在跟陳書記保持距離。
這種話,也只有他敢說,林主席都是要退的人了,也不怕說點過分的話,反正跟陳書記打好交道,這幾年爲子女們爭取點原始積累,就是他的一輩子了。
陳太忠就當沒聽到這話——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反正是不可能幫靳書記說話,於是問祝傑華一句,“陳村鎮的道路塌方,找出原因沒有?”
“路基老舊,損毀嚴重,前一段時間過大車比較多,”祝傑華汗流滿面地回答,“我們改造的過程中,有點疏忽了……我要負領導責任。”
祝局長這半年多一直在抓北崇的舊路改造,陳區長大力支持,給他撥了三千萬。
但是北崇地形複雜,地廣人稀,三千萬也不過是堪堪夠用,真要把有隱患的所有路基重新處理一遍,三千萬真的不夠。
不過祝傑華可不敢這麼回答,他只能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保證一個態度端正再說,道路雖然塌方,但是沒死人,這就有改正錯誤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