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答應出錢,葉曉慧卻是有點不滿足,一定要問區裡能投資多少。
陳書記不理她,說你沒學會走就想跑?先把劇本搞出來再說。
倒是陳文選對葉曉慧手裡那五百萬比較好奇,就問她你這個錢,是從哪兒來的?
老葉這兩年賣發電機賺了點錢,不過也就是兩三百萬的模樣,小葉子自己搞的逆變器,賺的錢也不到百萬。
現在聽說葉曉慧居然能找到五百萬來拍片子,陳部長當然要好奇,他並不覬覦她手裡那點錢,關鍵是他就負責宣傳口,小葉子這小女娃娃能掙到錢,宣教部沒準能適當地借鑑一下。
我自己掙了點,又找人贊助了點,葉曉慧傲然地回答,不過細節她卻沒說。
一天後,陳太忠才知道,小葉是釣上金龜婿了,有個老闆迷上了她,一定跟她好。
可現在的小葉子,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她年輕貌美不說,在京城打拼,經濟上也沒壓力——那個小小的逆變器,是她父親幫忙打理的,每年能給她帶去三十萬以上的利潤。
這點錢,在京城不能說非常寬裕,但保證日常生活和一般的應酬,是綽綽有餘。
然而,人就是這麼賤,她越是自立,越容易勾起男人的慾望 ,征服那些只有臉蛋的北漂,花錢就行了,征服這種不怎麼差錢的傲氣美女,才更有成就感。
事實上,這個男人都跟着來北崇了。三十來歲,據說相貌不難看,不過有過短暫婚史。
葉曉慧將此人吃得死死的,來區委談事,都根本不帶他,男人也不能說什麼。
小傢伙終於是成熟了點啊,陳太忠聽說之後,微微地感慨一下,至於說葉曉慧曾經可能成爲他的女人,現在卻轉投別人的懷抱。他也沒什麼遺憾——兔子不吃窩邊草。必須的。
時間進入八月,今年的夏天,是格外地炎熱,整個陽州市拉閘限電的現象屢屢出現。
北崇不存在這個問題。不過電業局的行爲。也激怒了相當一部分人。陽州市多家工廠、企業和賓館紛紛換裝地電的電網。
電業局自然要着急,他們甚至向上面臨時申請,要求增加陽州的計劃用電。不過上面毫不含糊地拒絕了,陽州缺電?到處都缺電。
一些用戶換了電網,那還是你們工作沒有做到,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吧,要跟用戶多溝通,充分地展現咱們的誠意——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電業局的反應,暫且不去管,北崇的電廠,八月份的發電量因此大增,峰值曾經達到了六萬千瓦時,這就是說,今年纔開始運行的二號機,已經是不可或缺的了。
而且從清陽河水庫到北崇發電廠的線路,也在架設中,陳太忠對於把電賣給海角,實在沒有興趣,不過康曉安卻果斷拍板,賣,爲啥不賣?
所以這件事,是地電跟明孝談的,陳書記只是嫌操作此事是非多,康總願意接手,他也無所謂,反正北崇下兩臺機組,已經開始動工了。
康曉安的邏輯是,缺電這一現象,今年估計是最嚴重的一年,明後兩年就會稍微緩解一些,用電量是持續增加的,但是各地紛紛上馬的電廠,也到了投產期。
等到大後年,海洲電廠都會投產了,所以今年有多少餘電,先往外賣,別擔心明年供不上自家用的電,人家海角也在建電廠,而且明年這個時候,清陽河的水電機組就全部安裝完成了,有便宜的水電,人家肯不肯繼續買北崇的電,還是兩說。
不過對於北崇試圖搞電廠二期工程,康總也是支持的,並且願意投資,北崇的經濟已經起飛,面臨着爆炸性的增長,早作打算也是正常的。
電廠蓋得再快,未必趕得上發展的速度——這幾年缺電的慘痛現實,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當然,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北崇目前的存煤,支持一個三十萬千瓦的電廠,用三四年都沒問題。
說起存煤,今年的電煤供應依舊緊張,但是漲幅不大,所謂電煤是要跟着電價走的,只要電價漲不上去,就算暫時可能價格倒掛,持久不了。
受國際行情的影響,焦煤價格也上不去,不過總還是比電煤高,做焦煤沒意思,做電煤沒賺頭,就是這麼個概念,導致今年煤炭價格的疲軟。
此時看來,陳太忠去年賣了一批煤,倒還真賣到高點上了,後來雖然還有更高的價格,但也沒有持續多久。
煤炭疲軟,但是搞煤炭的都知道,這是一個橫盤整理,下一步繼續上漲是必然的,所以有能力的繼續囤煤。
這樣的觀望惜售心理,就導致了煤炭的供應緊張,除了有數的大企業,一般中小戶拿不到合理價格的煤炭,中小電廠也不例外,尤其是那些固定煤源較少的——這時候不宰你,什麼時候宰你?
而對北崇老百姓來說,就是依舊買不上平價煤,哪怕買高價煤,質量也次得令人髮指。
於是北崇的煤場再次往外放煤,跟去年一樣,人均一噸煤,價格漲了點,三百三一噸,不想買煤的,領八十塊錢補貼——這個錢,鄉鎮和村委不許扣。
就這麼一個決定,二十萬噸煤炭又出去了,呂姍饒是早有準備,心裡也禁不住一揪——北崇的煤炭,四百二十元一噸往外賣,那是輕輕鬆鬆的,價格不算最低廉,但是煤質好啊。
結果區裡一個決定,一千多萬就又不見了,她心裡真的疼。
算了,陳太忠你有氣魄,呂區長呲牙咧嘴地舉了手,然後暗暗地安慰自己:公家的錢,我心疼個什麼?
可她真是善財難捨的主兒,覺得區裡損失了很多,就看什麼都不順眼,然後巨中華也來要煤——我北郭也有菸葉要炕。
捨不得給,但是不能不給,呂區長肯定不想得罪李強的前秘書,事實上兩人關係還算可以,於是她查一下舊例——那就照顧價給你五萬噸。
這個照顧價,定在了四百元一噸,低於市場價,高於北崇老百姓的購買價,她跟陳書記碰一下,然後會上過一下,就成定局。
北郭的給了,敬德的也得給吧?敬德的給了,五山縣縣長白鳳鳴,也是北崇的熟面孔——油頁岩項目裡,白縣長還掛着顧問呢。
這幾家要完了,雲中的方縣長過來了,你也給我五萬噸吧,呂區長猶豫好半天,說你跟陳書記說一聲吧,我倒是想給你呢,但是指揮不動王媛媛。
他倆其實也熟,不過交情一般,財政局的常務副,就沒有不熟的縣區領導。
但是北崇現在最鐵的盟友是敬德,北郭和五山的領導,和北崇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至於雲中嘛——你們不是花城的嗎?
呂區長說指揮不動王主任,這是轉嫁仇恨,王主任雖然負責煤場,但是也沒那麼炸刺,兩人若是好言商談,再跟陳書記打個招呼,事兒也就定了。
方縣長聽是這麼個說法,就找到陳太忠,陳書記想一想,這也是咱北崇的準盟友,是李書記親自牽線的。
反正有鐵路運輸,四百元一噸往外賣,北崇根本不虧,還能小賺個三四十,不過,想到自己跟呂姍微妙的關係,他也不找呂區長打招呼,直接打電話給李強。
北崇經濟圈,本就來自於李書記的創意,而眼下經濟圈初具雛形了,他自是要極力維護,於是打個電話給呂姍,說雲中的煤你辦了吧。
那陳太忠不答應怎麼辦?呂姍反問一句。
他會答應的,李強也不想跟個小女娃娃繞圈子,電話就是他打給我的。
其實,李書記應該解釋一下,他有搞北崇經濟圈的想法,不過他既然知道了陳太忠的意思,當然就要敞亮了說——你倆最好也是多加溝通。
呂姍的心裡,就越發地鬱悶了,而這個鬱悶到了一定程度,待固城區的區委書記邊貴波也來要煤炭的時候,她打個電話問一問羅雅平,然後很乾脆地回答,沒有給你們的計劃。
她這個態度,其實是夾雜了點舊怨,在呂區長還是呂局長的時候,固城區的區長跟她不對勁兒,因爲款項的事情,該區長跟她拍過桌子——固城是市委所在地,比一般縣區牛一點。
正是因爲如此,固城這次來的是區委書記邊貴波,而不是區長。
呂區長知道去年沒給固城煤炭,那今年根本就不用商量了,而且徐書記通過羅區長告訴她,邊書記和陳書記,關係很一般,北崇和固城的關係,也很一般。
呂姍當然有底氣頂住邊貴波。
邊貴波就愣了,心說你連雲中人都能給煤炭,就不能給我?於是他問一句:這個計劃誰負責審批?
你讓李書記跟陳書記聯繫吧,呂區長很不客氣地掛了電話。
她原本就是驕橫之人,雖然知道邊貴波是老字號區委書記了,但是王寧滬已經走了,而且王寧滬就怎麼了?姓王的書記不止他一個,省紀檢委書記也姓王。
當然,她能如此出言無忌,很關鍵的一點就是,北崇的經濟規模已經遠遠地超過了固城,全方位地超過——須知固城可是市黨委所在地。
這年頭,有錢的就是大爺,你固城跟我擺譜,我還真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