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真的難住王宏偉了,王宏偉在基層乾的時間不多,但他整天就是跟一幫警察打交道了,眼神不能說異常毒辣,也是遠勝旁人,任嬌、蒙曉豔和陳太忠三人之間的曖昧,又何嘗瞞得過他?
“嗯,挺熟,是挺熟,”他含含糊糊地點點頭,又藉着端起酒杯的工夫,咳嗽兩聲,含混不清地嘀咕兩句,“老張,現在的年輕人,咳咳,跟咱們那會兒……不一樣啊~”
這下,張智慧就全明白了,可是他現在還要求陳太忠幫忙遮掩呢,就算心裡頗有點看法,卻是不能發表什麼見解。
可惜的是,這世界上,從來都不少愣頭青……
一羣人吃完飯,張智慧還有心拉王宏偉、陳太忠和古昕打打麻將,算是交流一下感情,卻是被陳太忠拒絕了,他側頭看看蒙曉豔和任嬌,“我還得送兩個老師回去呢。”
聽他這麼說,大家倒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整整一晚上,張總都沒提白天的事兒,不過一切都在不言中了,陳太忠既然能帶蒙曉豔前來赴宴,說明人家也沒心存什麼意見。
一羣人走到賓館的中樓和前樓之間寬敞的院內,這裡是停車場,大部分的車都在這裡停着,{只有一些來賓館吃飯後就走的散客纔會將車停在樓前。
在張智慧的陪伴下,陳太忠走向自己的林肯車,蒙曉豔和任嬌在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誰想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打招呼了,“陳科長……”
陳太忠側頭一看,卻是一邊走過來四五個喝得東倒西歪地傢伙,酒氣濃烈得隔着一米多都能聞到,一個瘦瘦小小的傢伙晃着腦袋走了過來,一邊說話還一邊打着酒嗝。
“好巧啊。你們也吃飯?呃……真是……真是巧啊~”
陳太忠見他這樣子,已經有了三分不喜。就算是公款吃喝,你這身體總是自己的吧,喝成這樣丟不丟人啊?再仔細看看這人,實在覺得沒啥印象,皺着眉頭髮問了,“我說,你是哪位啊?”
這位可是沒聽出來他的口氣。還晃着身子伸手想握手呢,“呃……我是恆泰的樓春雨啊,陽光小區的,前兩天你女朋友嫌隔壁裝修的吵,我把那傢伙狠狠訓了一頓……”
說到這兒,樓春雨才愕然地發現,這位身後還跟着倆美女呢,一時間酒就醒了一大半。我草,我本來是想討好人地啊。
陽光小區的事兒,蒙曉豔是親歷者,不過樓春雨去幻夢城地時候,蒙校長早跟劉望男她們混在一起了,倒是沒有撞到。
張智慧一聽。心裡更納悶兒了:我,陽光小區……陳太忠的女朋友?合着眼前這二位,還全都是候補?
年輕人,做事不能太招搖了吧?
倒是蒙曉豔機靈——她也得要臉呢,一聽這話,她輕咳一聲插話了,“哦,你是說丁小寧吧?怎麼,有人裝修吵着她了?沒欺負她吧?”
張總聽到這話,更傻了。顯然。蒙曉豔不但知道那個女人的存在,好像跟那女人關係還不錯。要不然也不會如此着緊了——現在的年輕人,這關係有點太亂了吧?
其實,蒙曉豔的意思,無非就是向張智慧暗示一下,我們都是相互認識瞭解的,至於說什麼男朋友女朋友的,張叔叔你也別亂猜,都是八字沒一撇地事兒呢。
可是她偏偏就忘了,今天酒桌上還有倆警察呢,眼光之毒辣非一般人可比,她這麼做,反倒是欲蓋彌彰了。
張智慧聽得心裡麻煩得不行,再加上那陳年的老汾酒,一時覺得頭痛欲裂,也不想再摻乎了,打個哈欠輕聲嘀咕一句,“你們聊,不行……這酒的後勁兒上來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是的,他實在沒辦法呆下去了。
樓春雨被蒙曉豔這話提醒了,一時間也顧不得這女人是什麼來路了,笑着搖搖頭,“在陽光小區,誰敢欺負丁小寧啊?有我們物業的人呢……嚇死他們。”
他正在吹噓,另一個人走了過來,原本也是晃晃悠悠的,只是,一見到陳太忠,那廝就愣了,“呃……陳科長……”
對這個人,陳太忠倒是有印象,這傢伙好像是那個物業主任,叫什麼祖馬的,不過現在他也懶得理這倆了,“嗯,這事兒……我知道了,明天找小寧問問。”
看着林肯車走遠,樓春雨嘆口氣搖搖頭,“這傢伙身邊,怎麼這麼多美女呢?”
“你還沒見過丁小寧呢,那女的也漂亮,”祖馬撇撇嘴,“而且,我覺得這三個女人,跟這傢伙地關係,都不一般。”
“你光看見是三個了,沒準三十個都有,誰讓人家陳太忠混得又好,人又年輕呢?”樓春雨轉身往回走,“**,當官就是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又是一夜荒唐的陳太忠爬起來吃了任嬌做的早餐,跟兩個美女調笑一陣,才說要去上班,走到門口,卻被一陣門鈴聲嚇了一跳,“叮咚~”
這才八點啊,誰這麼早來呢?隔着門一看,門外是個精幹的小夥子,衣冠楚楚的,大冬天還穿着西服打着領帶,手裡拎一個公文包。
蒙曉豔也聽到聲音了,打開餐廳裡安着的監視器一看,就無奈地咂咂嘴,“任嬌,任嬌……快來看看,這是不是你地上線或者下線?”
這種天氣,還這麼注重儀表,而且一大早就來敲門,這種健康積極的生活態度,怕是隻有那些搞傳銷的纔有了吧?
“去去去,他們可沒人知道你這兒,”任嬌嘴上這麼說,還是從廚房裡鑽了出來,看看監視器,又鑽了回去,“不認識這個人,估計是找你的。”
這男人還真是來找蒙曉豔的,敢情,他是鳳凰一家服裝公司的,承攬了十中的校服,等蒙曉豔代理校長之後,經人提醒,除了教工宿舍外,還凍結了其他一部分款項的支付——黃強攬的買賣,他吃了好處,憑什麼要我給你出錢?
這家公司平日裡沒少去騷擾蒙校長,可是蒙曉豔的善心,是對她地學生地時候纔有,對這種人,就是倆字兒,沒錢——不信你去財務上問。
拒絕到第三次的時候,蒙曉豔真地惱了,“有事找總務去,我是代校長,什麼都管的話,管的過來嗎?”
那邊估計也有點能量,見蒙曉豔這架勢,也有點惱了,“你不管是吧?我找教委去,看你管不管。”
沒幾天,教委主任錢自堅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小蒙,聽說你把校服的尾款扣下了?又沒幾個錢,給了他們算了。”
“我這兒緊張啊,電費都欠了供電局三個月了,”蒙曉豔以前真沒做領導的經驗,但所謂的家學淵源,那絕對不是蓋的——有的人骨子裡流淌的血液就合適做官,“而且校服和教師節的禮品兩大塊,支出明顯偏高,我正考慮,要不要展開自查行動呢。”
自查行動?錢自堅聽得嚇了一大跳,當然,他倒是沒有插手這一塊,可十中那裡,是市裡屈指可數的重點中學,錢主任在裡面有點攸關的利益,實在是很正常的。
“哦,我就是隨便一問,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他心裡清楚着呢,教師節的禮品,其中電飯鍋和毛毯的商家,就是他介紹到各個學校的,市場上價值不到三百的電飯鍋,賣給十中,結算價愣是九百多。
“不過,你們怎麼能差下電費呢?”錢主任轉移開了話題,事實上,他也有點奇怪,十中每年招生就是一大塊肥肉,而且學校還有校辦工廠和諸多門面房,怎麼就能緊巴得欠了電費呢?
“賬上沒錢,該欠就得欠啊,”關鍵時候,蒙曉豔可一點都不傻,“一個月就三萬多塊的電費,受不了啊。”
她肯定不會說,以前黃強都繞過電錶,把電私接到附近的門面房裡,那裡用電,簡直就不用出錢,想怎麼用就怎麼用,現在搞得校外的用電量比校內還大。
這一塊,也是蒙校長打算整治的,不過,總是時候還不到,倒也不急在一時,只是停了向供電局交費,先放出風聲,爲下一步打擊私搭亂接電線造造勢。
她既然這麼回答了,錢自堅倒也沒辦法說什麼了,人家蒙校長本來就具備不買賬的實力,現在言語間該有的尊敬也都有了,他除了掛電話,還能有什麼選擇?
錢主任關說失敗,這家叫“華義”的公司就受不了啦,今天都臘月二十七了,被逼無奈,換了一個人,直接一大早找到蒙校長家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