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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8章表態
自從趙胡楊離開之後,桌上的氣氛就漸趨死板了,可見有些開心果,在酒桌上還是很有必要存在的。
不過,陳太忠和祖寶玉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氣氛,兩人隨便聊兩句,淡淡地、不着痕跡地交換一些看法,卻也很順暢。
就在這頓飯要結束的時候,林瑩站起身去洗手間,祖市長這才逮住機會,輕聲問一句,“這個林總……張州的?”
“林海潮的女兒,”這個時候,陳太忠就不能藏着掩着了,他點點頭嘆口氣,“林海潮回張州了,她代她老爹跟我溝通。”
“他這一關……可能不好過,”祖寶玉淡淡地點評一句,至於小陳話裡有跟林家女兒有意無意的撇清,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做人何必那麼八卦?
“問題應該不大,臧書記也反對某些事情,”陳太忠這麼回一句,都是明白人不用多解釋,他說臧華反對,那就是在表明杜毅的態度。
事實上還是那句話,他不想讓邵國立惦記上這一塊,於是態度就要表示得明確一點,否則跟國立對上,那難免就……傷感情了。
“你不支持,國立才懶得過來,那傢伙賺輕鬆錢習慣[ 了,”祖市長笑着回答,說得也是明明白白,你都支持海潮了,小邵他摻乎個什麼勁兒?
“其實我真不想管,關鍵是煤炭這東西,涉及民生啊,”陳太忠愁眉苦臉地回答,接着,他的嘴巴又動一動,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是最終只是長嘆一聲。
煤炭還是好的呢,像糧食廳那檔子事兒,連黃漢祥都表示出了不滿意,他心裡非常清楚這一點,但是想到以臧華親民的形象,都選擇了把陸海人放進來幫着舒緩壓力,他就知道,有些事光靠說是沒用的。
晚飯是七點半吃完的,陳太忠將祖寶玉送上車,才走向自己的車,林瑩跟着就走了過來,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來,“剛纔我出去的時候,他問你了吧?”
合着這個機會,還是你有意製造的?陳太忠訝異地看她一眼,點點頭,“祖市長在北京有點底子。”
“聽得出來,”林瑩點點頭,事實上,在酒桌上聊了一陣之後,她就對開始時自己的態度後悔了,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一個無關城市的副市長,都能知道上層對海潮集團的手腳,這個副市長怎麼簡單得了?
不過下一刻,她又變得憤怒了起來,“這些人也太無良了吧?無非是煤炭的行情要好一點了,他們就爭先恐後地跳出來,恨不得把海潮生吞活剝了,這份家業……是我老爸胼手胝足辛辛苦苦地掙來的,他們一句話就想拿走……憑什麼?”
“別人能這麼問,但是你還真沒資格,”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他這人說話,一向是就事論事,他要幫海潮,但是同時也不會無原則地贊同某些說法。
“昨天你老爸親口向我承認,在原始積累階段,他的錢來得也不是很清白,你可以指責別人的無恥,但是也不要無限拔高自己,那隻會降低你說的話的可信度。”
“擅長無限拔高自己的,不止是我吧?”林瑩眼珠一轉,不屑地白他一眼,“昨天有人就無限拔高自己,又是三十分鐘啦,又是……戳穿啥的,最後還不是因爲牛皮吹得太大,掩面而走了?”
“我沒有吹牛,是真有那實力,”陳太忠正色回答,在很多事情上,他已經學會了通融,但是在這件事上他絕不肯退讓半分——此事的重要性,甚至還在糧食安全之上。
身爲男人,怎麼能說不行?更別說他還是曾經的仙人,“真的,我不介意跟你試一試,也好讓你知道自己過去的二十多年裡,是多麼地浪費生命。”
“但是……你今天好像又不行,”林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真的很聰明,跟祖寶玉吃完飯不過才七點半,如果陳太忠有意渡過一個浪漫的夜晚的話,應該是這個時候纔會開始聯繫她,“我猜,你會說自己不方便。”
“事實上,我確實不方便,”陳太忠知道她是在擠兌自己,必須指出的是,雖然他非常痛恨某些不負責任的置疑,但是他都答應好家裡的女人們了,不回去也不合適。
所以他只能咬牙切齒地解釋,“我昨天回來的,晚上又有事,家裡十幾份作業到現在沒交……難道你老公回家不交公糧?”
“十幾份作業?”林瑩不置可否地笑一笑,又點點頭,“你果然厲害啊,遺憾的是總是藏在我無法驗證的角落……我老公運動健將,最多的時候也不過一對五。”
“一對五那叫自*,我這是**女愛,不一樣,”陳太忠白她一眼,說難聽話他不怕任何人,不過被一個美女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挑釁——而且還是在這個方面,真的是太恥辱了。
所以他一定要爭回男人的面子來,“不過,你迷迷糊糊活了這麼久,我也有點看不下去,做爲一個領導幹部,要勇於爲人民服務,竭盡所能地讓人民羣衆感受到幸福……明天晚上吧,我讓你知道,什麼叫屬於女人的幸福。”
“倒也是,這會兒藥店不開門了,”林瑩的嘴巴,也是一等一的厲害,她笑一笑,“你準備充分一點,別到時候又不行,不能很好地爲人民服務。”
“爲你服務,我還需要吃藥?”陳太忠乾笑一聲,也懶得跟她多叫真,心說這些話說來說去,總不如真刀實槍地見真章有用,說不得他打着了火,一邊起步,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那明晚六點到八點,然後……我還有別的場子呢。”
現在七點半,到九點半也夠你趕個場子的,林瑩心裡不屑地哼一聲,“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軟碼頭,能系得住陳主任你這一艘野船。”
“我只知道,她們在等我,”陳太忠真的沒心跟她叫這個真兒,明天晚上可不就見分曉了嗎?事實上,他更願意瞭解一下,這個首富的女兒會不會是一個令人後悔的上牀對象,“你家的問題,應該有點眉目了……明天林總能回來的話,讓他跟我談吧。”
“什麼樣的眉目?”林瑩不可能拒絕這個話題,但是她心裡自然也有別的想法——你還是不敢跟我切磋吧?“我現在都不清楚,你打算怎麼幫我們?”
“幫你家,我用得着打算嗎?”陳太忠小心開着車,漫不經心地回答,“實在不行,找點錢不就完了?說實話,他們要是能把我逼到找錢這一步,那算他們有本事……不給我面子,藍志龍就等着哭吧。”
“上面……有動向了?”林瑩聽得眼睛一張,她心裡自是清楚,雖然藍家的利益攸關者衆多,冒頭的也是紛紛雜雜,但是真正的局內人都明白,要搞海潮集團的,還就是藍志龍。
這事兒的主體,只可能是藍家二少——藍家其他人可能伸手幫忙了,但也僅僅是幫忙,就像黃漢祥遇到事情,黃和祥不能不管一樣。
大家都知道有這麼個人,但是一般來說,誰也不可能點出這個人來——哪怕在天南,也沒人主動提起,心裡明白就行了,不懂的人畏懼體制的力量不敢說,而懂的人就都懂了,也沒必要畫蛇添足。
他這麼擺明車馬,劍指藍志龍,明顯就是大幹一場的架勢了,做爲黃家的嫡系,他可以有這份底氣,但是眼下說出來,那也是做好了準備——黃系的別人,也沒他這麼旗幟鮮明。
“他敢伸爪子,就要防着被剁,”陳太忠大喇喇地回答,“昨天我從港灣走了之後,有人通知我了,近期要他好看,所以我說,你家搭我這趟車就行了,不需要你們額外付出什麼。”
這話是實話,黃漢祥一旦出手,錄音帶不把藍志龍折騰得yu仙yu死才叫怪事,陳某人一直以爲,自己陰人是把好手,但是直到現在,他才深切地體會到,論起陰人的手段,官場中人一點都不遜色於他,像老黃這種老牌太子黨,恐怕更是能甩開他幾條街。
而且這次幫林海潮,他也確實出於公心,也不稀罕對方領情,以免將來萬一翻臉,他心裡還會有點不自在——是的,他對海潮集團的印象,從來都不是很好。
可是林瑩聽到這話,心裡卻是愈發地不服氣了,於是她笑着點頭,“不需要付出什麼啊,那真謝謝您了……不過,我有個真誠的建議。”
“你說,我最愛聽人說實話了,”陳太忠點點頭,想一想吳衛東跟耿樹裝逼的樣子,他又微微地一笑,淡淡地展現一下王霸之氣,“交朋友我不怕聽實話,怕的是,朋友不跟我說實話,到最後難免就……傷感情啊。”
“以後我就是你的情人了,還傷什麼感情?”林瑩聽得微微一笑,“不過,你想博個什麼樣的口碑呢?我無條件幫您宣傳……就說被你折騰慘了……”
“我……”陳太忠看她一眼,嘴角抽動一下,“我改主意了,明天的回報我一定要,至於該怎麼宣傳嘛……你實話實說好了。”
799章沉默
由於欠得作業太多,陳太忠幾乎是一晚上沒睡,這還虧得是雷蕾的兒子感冒,她晚上沒過來,饒是如此,一大早起來之後,他數一數身邊白花花的身子,也禁不住微微地咋舌:咋就八個人了呢?
劉望男、李凱琳、丁小寧、田甜、張馨、蒙曉豔、任嬌、鍾韻秋……吳言來省裡開會,考慮到影響沒過來湊熱鬧,可是蒙校長和任老師,卻是專門坐車過來湊熱鬧的。
可惜董飛燕還沒經過組織的考驗,陳太忠遺憾地咂巴一下嘴巴,站起身穿戴整齊,給衆女買了早餐回來,自己則是冒着飄飄灑灑的雪花,去上班了。
去單位沒呆了多久,就接到了秦連成的通知:大家來開個會。
秦主任的這個會,針對性是很強的,主要是兩點,一個是關於幹部家屬調查表的修正問題,一個是民政系統下屬的福利院的問題,主任表示,這兩個問題已經到了不抓不行的地步。
這個幹部家屬調查表,最近引起的紛爭,真的是太大了,一開始,大家填就是填了,無非一個調查表嘛,這輩子不知道填多少了,該寫的咱寫上去,不該寫的咱就不寫。
但是接下來,王志君和江川兩個實職廳級幹部的落馬,就引起了太多的驚悚,不過這個時候,大家還不是很看得清楚前景,所以,大多數人是持觀望態度。
這個現象,也是官場中一大特色,別看大多是廳級幹部了,不是所有人都那麼耳聰目明的,而耳聰目明者還要品味其中味道,其中又有人不乏僥倖之心,所以在政策執行的前一天晚上,纔是大家反應最積極的時候——就是老話說的,不到黃河心不死。
經歷了江川和王志君的事兒之後,慢慢地又有人捅出,說田立平的兒子把綠卡交回去了,民政廳凌洛專門去文明辦做了說明,勞動廳錢誠爲此不得不大力抓勞動法合同。
尤其要命的是,旅遊局楊斌的兒子的綠卡問題,居然引來了中紀委的關注——這尼瑪都是什麼事兒啊。
人在官場,只要不是很狷介的主兒,總有那麼一些親朋故舊,於是大家就知道,此前自己填寫調查表不太認真,可能出了某些錯誤,積極改正是來得及的——楊斌的例子在那裡放着呢,田立平的兒子交出了綠卡,他卻是由鳳凰市調到了通德市。
鳳凰市長調任通德市長,一般人是看不懂裡面味道的,但是真正貼近核心的人都明白,這是老田又要往上走了——而且類似的風聲,田立平自己就主動放了一些出去:到時候老杜你不給我個交待,那就別怪我撕破臉了。
按照邏輯來說,提前泄露目的,是田市長弱勢的表現,能臨時插隊的主兒,那才叫真正的厲害,但是他還真的厲害不起來——天南的一把手,畢竟是杜毅。
可他有膽子逼宮,這就說明他手裡有牌,一般而言,有能力逼宮的主兒,就算很厲害了。
填錯表的倒黴了,積極改正的主兒,不會受到影響眼下天南官場,就是這麼一種普遍認識,這種情況下,想要拾遺補缺的主兒,真的太多了——一開始我們沒重視這個表嘛,現在重視了,就願意做出一些修正。
秦連成召集大家開會,就是說關於這個調查表,部裡有意向在報紙上刊載個稿子,讓幹部們都做個補充說明——畢竟是不知者不罪,以前我們沒有強調其中的重要性,那你們重新審視一下吧,反正搞這個調查表,也是個治病救人、懲前毖後的意思。
秦主任希望大家做的,就是把這個口風,充分地泄露出去,以免有人心存僥倖——說明白一點,其實這是個吹風會,爲了避免理解上的錯誤。
老秦你搞這麼個會,也不知道跟我說一聲,陳太忠聽得卻是有點鬱悶,不過轉念想一下,秦主任在文明辦已經很低調了,這種一把手決策的事情,人家實在沒他商量的必要。
不過……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這個決策,不通過潘劍屏是不可能的,說來說去,還是老秦打算強勢一把。
事實上撇開這些恩怨不談,秦主任的建議,還是很傾向陳主任當初的決斷的——主動來改正錯誤的,那就改了。
只是,有了華安的記錄,這些就做爲會議紀要存檔了,也就是說完善了程序,不僅僅是口頭指示。
第二個問題,是關於福利院的,也不知道劉愛蘭做了什麼工作,打動了秦連成,秦主任認爲,福利院的問題值得重視,而眼下普遍存在的撥款不到位的情況,文明辦有必要高度重視——咱們需要選個同志出來監管。
要說體制裡“監管”二字,基本上就是“擺設”的代名詞,用得着這兩個字的地方,監管都是有必要的,但是同時,該監管的事情,一般也都是大家不能有效管理的——你眼光再好,也架不住領導犯迷糊不是?
所以很多時候,監管就流於了形勢,重點工程之類的還好一點,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上,監管無非就是個關卡,有時候遇到下面人膽子大路子野,形同虛設也很正常。
監管福利院的資金和物資,就屬於這種情況,沒多少東西還得時時惦記,關鍵是還可能惹人,那麼,文明辦裡該誰出面監管,這就不消說了。
大家正襟危坐,齊齊拿眼角的餘光去掃身材高大的年輕人,陳太忠卻是很鬱悶,幹部家屬調查表你不跟我打招呼就算了,抓我壯丁也不提前言語一聲?
於是他面帶微笑坐在那裡一聲不吭——要不說這會前通氣真的很重要,一把手是拍板做主的,但是有些招呼也是必須打到。
看到他不說話,別人就更不說話了,不正常的現象往往意味着某些不確定事件——你們這對老搭子,不是又打算整什麼幺蛾子吧?
秦連成看到大家這個反應,心說壞了,我忘了考慮小陳的情緒了,要說他這個疏忽真的很容易理解——因爲他就沒打算安排小陳去做這件事,他心目中的人選是洪濤。
要說這洪濤,最近心情不太好,大家都看得到眼裡的,馬勉走了主任的位置卻是歸了別人,跟康樓電爭那個掛職鍛鍊的副市長也不果,很有幾天,他是吊兒郎當地上班,以表示自己的不滿——他也不怕秦連成那個外來戶敢拿自己開刀。
鬧情緒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也要講個度,尤其是洪主任現在在潘部長面前行情也不太好,於是他就意識到,自己再放任下去,不但會遭致秦連成的不滿,也會讓潘部長更疏離自己。
那接下來他就要改變態度了,尤其是康樓電走了,副廳的副主任只剩下他這麼一個了,秦連成想對付他真不算太難——陳太忠當時提出調走一個的建議,還確實管用。
尤其是秦連成最近放出風來,要辦理文明辦的升格事宜,大家務必配合一下,所以洪主任現在不但又常去潘部長那裡彙報一下思想,也時不時地來主任辦公室坐一坐,交流一些對工作的看法和意見。
秦連成見他服軟,自然也就不爲已甚,他很清楚文明辦只是自己官途中的一站,並不是終點,潘劍屏的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了。
於是他就表示說,小劉現在挺忙,康主任分管的內容,回頭你也接一點,幫她分一點擔子,大家齊心協力把工作搞上去。
對於陳太忠的感覺,他還真沒在意,心說就算小陳你主動跳出來,我當着大家的面兒,把活兒給了洪濤也行——這麼點小事兒,你不可能怨我的吧?
不成想由於事先沒通氣,小陳居然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當然,這也可能是陳太忠摸不清他的脈搏,不肯貿然表態。
可是陳太忠不說話,搞得別人都不敢說話了,秦主任心裡真是後悔,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能退縮,於是沉聲發話,“大家不要小看了這個工作,畢竟是造成了很壞的影響。”
你們再不說話,我可點將了啊。
關鍵時刻,商翠蘭細聲細氣地發話了,要不說單位裡刺頭多也有好處,總有人敢出聲,而且做爲一個女人,她還是不缺同情心的,“要是你們都忙,那我來吧……老人孩子都很可憐。”
洪濤想起了秦主任的話,就想出聲表示接過這個活兒,但是看一眼一言不發的陳太忠,心裡又有點打鼓——陳某人可是當着常務副鄭澤民的面,置疑過爲什麼要洪主任主持文明辦的日常工作。
“商大姐您是女同志,經常下地市也不方便,要是忙不過來,我也願意代您走兩趟。”
“那洪主任你直接抓起來好了,”秦連成抓住時機拍板,心說這麼屁大一點的事兒,你們都搞得扭扭捏捏的,以後開會可得安排好了,手裡有小陳這麼一個衝鋒陷陣的利器,怎麼就能忘了用呢?
“要是沒別的事兒,那就散會了……小陳你跟我來一下……”
(“那貨的死忠還有幾個”,只是自嘲罷了,感謝大家的支持,嗯,誰還有月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