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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發動羣衆嘛,紡織廠你認識那麼多人,”陳太忠又一個點子蹦了出來,“就說他們靠汽修廠活呢,這還不簡單?”
這倒不是因爲他比馬瘋子聰明多少,實在是,他對政府裡的一些套路,已經頗有心得了,其間的運用之微妙,他也略有掌握。
製造一起羣體事件,或者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咱國家的羣衆……不就是用來綁架的?
馬瘋子聽到這話,苦笑一聲,“人多也沒幾個,現在人心都散了……唉,算了,我叫他們去張羅張羅吧,能喊多少算多少。”
馬瘋子手下的小弟其實也不少了,心腹就有七八個,再加上心腹的小弟,起碼現在,汽修廠裡三十多號青皮混混,再加上八九個工人,人數倒也不算少了。
沒過多久,外面開始稀稀落落地圍上了一些老頭和女人,顯然,馬瘋子的“人民戰爭”已經開始發動了。
看着一, 院子或坐或站、斜叼菸捲的主,陳太忠心裡有點膩歪,登時又想起一個可能來,“瘋子,他們一定會來吧?別張羅半天白等了。”
“這個……我可就真說不好了,”馬瘋子也有點撓頭。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地道理?“按常老三以前的脾氣,肯定咽不下這口氣,現在他家大業大的,會怎麼做,那還真不知道。”
“真沒勁啊,”陳太忠實在無聊。想起件事來,“這樣。我安排人去抄他的場子,靠,我倒要看看他帝王宮怎麼過這個聖誕?”
想到就做,他拿出手機琢磨一下,卻又猶豫了……該聯繫誰呢?
鳳凰市裡不敢惹他的人有一些,但那些人未必就合適拿來用,而一些合適用的人。他又用過了,比如說劉東凱,況且,人情這東西,用出去之後,就得準備接受別人將來可能的騷擾。
想了半天,還是讓他想起一個人來,張開封!沒錯。張區長要他引見甯瑞遠,他做到了,雖然授受了些許小禮物,那總還是幫忙了,張區長欠他一個人情!
“張區長吧?我太忠啊,最近忙不忙……”
遺憾地是。張開封聽說他要動帝王宮,明顯地猶豫了一下,“太忠,帝王宮後面是常老三,這麼說吧……你能用到的最大地牌是哪張?”
“你是區長啊,老哥,”陳太忠還真的想不明白,“帝王宮就在你的清湖區,不用這麼推三阻四的吧?”
“常老三的主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打的。別說他手段狠了。只說他背後到底有多少人罩着,多大來頭。誰都不清楚,”張開封在那邊苦笑,“不過肯定比你想的厲害……“
“也就是你跟我說,要是換個人,我都不可能這麼說,我也一家四口人呢,上面還有老孃……反正啊,想動常老三,最少得省委強常委那種級別,還得是絕對支持你地。”
強常委,就是不算什麼政協主席、統戰部長、宣教部長這類的常委,或者,再加上人大主任,反正必須是手握大實權的那種。
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說明個數量級而已,具體劃分也不可能這麼絕對,總之就是一句話,常三的路子真的野。
沒準我能用到最強的那個呢,陳太忠心裡嘀咕一聲,不過,蒙藝跟他沒什麼交情,憑什麼“絕對”支持他?要知道,絕對這個詞兒,那就意味着不怕同其他人發生點糾葛。
再想想常三後面的官員肯定不止一個,他又有點頭疼,“那隨便折騰他兩天都不行?就是清湖區來幾次大檢查?”
“太忠,你這麼想不對,”張開封似乎也豁出去了,直言無忌,“聖誕節這幾天大動,我們清湖區得損失多少收入?還有,這麼做搞得住常三嗎?他的面子一點都不會有損失。”
陳太忠默默地掛斷了電話,心裡有點不痛快,難道說,又得我出手,去悄悄地幹掉那個常三?這麼做……也太沒技術含量了吧?
不能這麼簡單地處理,搖搖頭,他隱隱覺得,常三真地是一個挑戰,如果能遵循官場原則解決好這個問題,那大約纔算自己真的長進了。
可是官場手段……該採用哪種呢?他又仔細琢磨了起來,得是省裡有大能量的主兒,強常委……弱一點的那些,統戰部長之類的……都不行啊。
有了!他終於琢磨出點名堂來,不過這事兒,今天是辦不成了,嗯,明天再安排吧。
想通這個問題,他的腦瓜登時活泛了起來,然後,居然又讓他想起來點事兒,於是,他一個電話就打給了古昕,“老古,我記得上次你說過,這個湖西區地刑警隊長……跟你很慣,是吧?”
“是教導員,老李,”古昕糾正了他記憶中的錯誤。
教導員就教導員吧,陳太忠笑了一聲,“呵呵,這樣,我在湖西有家小汽修廠,能不能讓這個老李幫着關照關照?現在我要跟常三放對了……”
“話我能遞……”古昕打個磕絆,“不過太忠,還是那句話,人家管不管就是兩說了,反正我儘量給他加壓力吧……對了,不用給他們錢,要是有費用算我的了。”
聽得出來,古昕是真想幫忙,都寧可自己出錢了,但對上常三,他指使不動朋友也正常,畢竟那廝路子真的太野了,請朋友幫忙反而害了朋友,那就太遺憾了,其間輕重,只能讓李教導員自己斟酌。
掛了陳太忠的電話,古昕猶豫一下,嘆口氣,還是撥通了李教導員的手機,“老李啊,我古昕,有點事情,想麻煩你一下……”
李教導員聽完他的話之後,十來秒鐘沒反應,然後才壓低了聲音悄悄地說,“老古,分局正整隊要出發呢,上面有人說了,那個汽修廠,有人做走私車的交易,要我們去處理……”
“我,我馬上通知他們,”古昕恨恨地罵了一句,隨後又補充了兩句,“老李,你千萬別去啊,陳太忠在那兒坐鎮呢,這可是我掏心窩子的話。”
“那個瘟神?”李教導員禁不住驚叫一聲,“我,真……真他**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事實上,陳太忠瘟神地名頭,傳得並沒有那麼廣泛,不過,在湖西分局,陳某人地名頭可不算小,而且,李教導員跟古昕關係又好,知道這個是非常正常的。
古昕那邊掛電話了,李教導員這邊犯愁了,按說,他是不用跟隊出去地,不存在什麼風險,可是,要出去的人裡,有他的好友和同事啊。
他尋思了半天,終於還是找上了要帶隊出動的副局長靳文超,“靳局你來……我接到一個消息,那個陳太忠,現在就在汽修廠裡呢。”
“陳太忠?呵呵,這次可巧了啊,”靳副局長一聽就樂了,“哼,總算也給咱們的人出口惡氣……咦,你這是什麼表情啊?”
“唉,”李教導員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靳局,你……就沒有想到點什麼別的?”
靳副局長哪裡還用得着他提醒?剛纔是下意識的反應,現在,只看教導員的表情,他就反應過來了,這事兒裡面……一定有什麼蹊蹺。
再想想陳太忠的能量,靳文超還真有點不寒而慄的感覺,那傢伙做事,從來都是肆無忌憚的,除非抓了其現行,否則真的是不宜招惹。
話又說回來了,抓了現行……其實也未必就能傷害了人家分毫,陳太忠這種人,沒準是屬於那種法律不適用的羣體。
不過,上面發話了,靳副局長也沒什麼別的選擇,都有人舉報了,警察總不能不抓走私者吧?
當然,抓是要抓的,可怎麼抓那就是學問了,知道那個瘟神在場之後,靳副局長略一沉吟,“小李,這樣吧,你和王隊長帶隊去吧,少帶幾個人,嗯,要注意態度,知道我叫你去的用意吧?”
我,我真不想去啊!李教導員登時無語,靳局啊靳局,我好心提醒你,你就這麼對我?
不過這也實在沒辦法,自打熊茂出事,所有人都知道他能間接地跟陳太忠遞上話,靳副局長自然也不例外,這次叫他去,無非就是和稀泥的意思。
事實上,靳文超也猜到了,小李能知道陳太忠坐鎮那裡,陳太忠還能不知道湖西分局出動?既然這事這麼蹊蹺,還是麻煩小李一次算了,大不了以後多關照他兩次就完了。
於是,原本要嚴查的大行動,登時就變成了細雨無聲的小過門,出動的警察總共才六個,這年頭,從來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