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啊,”杜毅受了丁小寧情緒的感染,隔了一下才發話,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麼着吧,小丁,你捐一百萬就行了,留點錢護身,然後……我安排他們給你做一段新聞,你把你對抗洪救災的認識講述一下,怎麼樣?”
杜省長見過了很多東西,雖然他願意相信丁小寧的話,也很同情丁小寧,他又需要樹立個榜樣,可是陳太忠跟蒙藝走得太近了,所以,縱有同情之心,他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不是?
給這個小姑娘減上一百萬,做一段宣傳,也就是他的心意了——女孩子嘛,誰還沒有點銀屏情結?
“不用了,”出乎杜毅的意料,丁小寧居然很堅決地就拒絕了,甚至沒有用目光去請示陳太忠,她很堅決地搖搖頭,“我不想上電視,如果說有什麼要求,我就是希望,這些錢能花到實處去……”
她還想說點什麼,不過想到其他的話太不和諧了,張張嘴,終於又悻悻地閉上了。
杜毅卻是好懸沒被這話氣個半死,我主管的政府,我主政的天南,你居然認爲錢會被私吞,還就這麼明白說出來了……給我上眼藥,你以爲你是誰啊?
可是,他有心發火吧,卻是不得不{承認,這女孩的話有幾分道理,畢竟有那麼個把耗子屎的存在,使得整鍋粥的味道都變了,不過。爲了維持一下尊嚴,他還是哼了一聲,“花到實處……怎麼沒花到實處?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
丁小寧地性子,卻是愈銼愈剛的那種,聽他這麼說,反倒是不服氣了起來。“我當然見過……呀,對不起啊陳主任。我不說了。”
杜毅卻是被這話說得啼笑皆非,不過轉念一想,這女孩出身市井原本就在底層,又吃了不少苦頭,見到點醜陋的東西,似乎……也很正常?
照着這個思路想下去,一時間。杜省長居然覺得,這樣人很難得了,吃過苦也不怎麼信任政府,好容易有點錢,卻是在大災面前能毫不猶豫地捐出來,而且,最吸引女孩子的水銀燈,似乎對她也沒什麼誘惑力?
“那我讓你去監督這錢是怎麼花的。這總可以了吧?”他笑吟吟地看着丁小寧。
“算了,我還是開我的酒店好了,”丁小寧嘆口氣,居然不領杜省長的人情,“太忠哥這麼好地人,你們說打也就打了。本來他想再籌點錢,現在也不敢了。”
你還什麼都敢說了,杜毅真被她弄得有點哭笑不得,陳太忠被審查那是自找的,誰讓他把好事都做得那麼鬼鬼祟祟地呢?我要是蒙藝,早撈他出來了。
其實,肖勁鬆剛纔已經告訴杜省長了,陳太忠爲什麼會這麼做,大家都認爲,這是這件事裡味道最怪異的地方。怪異到杜省長認爲這可能是蒙藝挖了一個坑。引得朱秉鬆自己跳的,所以肖秘書長當然會轉述這一要點。
當然。陳太忠的解釋,也是完全站得住腳的,一個冷門單位的副處手裡有了幾千萬上億的資金,簡直就是三歲小孩持金行於鬧市,不被人惦記都不可能。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蒙書記對政府工作地大力支持不是?有了這筆資金,杜毅也就明白堤壩上那一幕發生的時候,蒙藝爲什麼不避諱着自己了。
反正,杜毅決定不跟這個小女孩一般見識了,事實上,若不是這女孩跟蒙藝有關係,他不介意多照顧她一點,但眼下也只能作罷了。
“再……籌點錢?”他轉頭看看陳太忠,“你還能籌到錢?對了……那個英鎊投資,是吧?”
陳太忠嘴角抽動兩下,算是個苦笑,“沒有那個英鎊投資,我也不至於受了審查,所以,這個錢……我是打算堅決留在基金了,還請杜省長支持。”
呀哈,你把通張高速路的錢留在你手上了,還要我支持你?杜毅心裡這個不自在,那就不用提了,他很堅決地搖搖頭,“再投五個億給通張,我就支持你。”
“五個億,”陳太忠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說這杜省長怎麼和蒙書記一個調調兒,跟一輩子沒見過錢似的,不帶這麼敲詐的啊。
杜省長冷冷地看着他,也不做聲。
“這個錢,是用來扶持高新技術產業的,”陳太忠只能硬着頭皮解釋了,“投資商要求的回報率比較高,五個億真地有難度,要不……我再負責五千萬好了。”
杜毅還是不說話,就那麼看着他,不過那意思很明顯了:小子,你在跟省長說話呢,你以爲在跟賣豆腐的討價還價啊?
“一個億……最多了,”陳太忠苦着臉看着杜毅,心說蒙老大出面,我張羅了一點五個億,你要是想勒索得比蒙書記還多,那我還怎麼見蒙藝?
其實,杜省長心裡也明白着呢,這年輕人要是真能被自己擠出一筆比一億五還多的投資,那在政治上就太不成熟了,只是,凱子當前,他不宰白不宰不是?
陳太忠的反應,正在他的意料之中,先拿了五千萬,又漲到一個億,非常中規中矩,給了省長面子,卻又沒犯錯誤,這年輕人倒是個可造之材,可惜……跟蒙藝走得太近啊。
當然,他還是沒有做聲,直到陳太忠也不說話,淡淡地望着他的時候,杜省長終於面無表情地張口了,“唉,算了,其他地我也不說了……剩下的錢,你一定要把你那個科委搞上去,要不然我不會答應的。”
陳太忠點點頭,心說奇怪了,這杜毅怎麼看起來比蒙藝還不好說話?我給他錢了,他還像我欠了他人情似的?
直到走出杜毅的辦公室,陳太忠才恍然大悟,得,這次又是被杜毅敲詐了,這倆正部敲詐起人來,還真的不含糊,不過還好,哥們兒堅守住了底線。
想到底線,他才猛地反應了過來,這次要是被杜毅嚇唬住,頭腦發熱多投一點的話,那可真就是沒臉見蒙藝了。
一時間,陳太忠禁不住有點咬牙切齒,杜毅你也太陰了吧,要不是哥們兒現在長進了不少,怕是就直接讓你裝進套子裡了,居然敢這麼陰人?
惹得哥們兒火了,直接把你也拽下水,他悻悻地磨一磨牙,當然,這大抵不過是他的怨念在作怪,事實上,陳太忠非常理解杜毅趁火打劫的心態——因爲這種事他也常幹。
可是,理解歸理解,他心裡還是憋得慌,不過想想蒙藝只動了朱秉鬆,就不得不放蔡莉一馬,那麼,爲了避免讓老懞難做,他就不能打杜省長的主意——對他來說,拉杜毅下水也不是很難,最起碼他認爲不是什麼難事,在眼下地條件下。
這口氣不出,這死活不舒坦啊,想想這一切地因果,還是因爲朱秉鬆先挑起的,他索性心一橫,得了,就是朱秉鬆了,哥們兒索性加一把火,讓他死得透一點。
朱秉鬆這幾天,可是氣得咬牙切齒了,他可是沒想到,蔡莉地手下得這麼快——她怎麼就能猜出匿名信是我乾的呢?
蔡莉獲得了蒙藝的諒解,這個倒不算太奇怪,可是反噬盟友也沒有反噬得這麼猛的吧?這一定是那匿名信出問題了,出問題也就算了,但是,蒙藝是怎麼讓蔡莉確認,信不是他搞的鬼呢?
齊國民其實不算他的鐵桿嫡系,不過那個常務副市長是他扶上去的,兩人關係大抵還是以舊同事爲主,讓朱秉鬆寒心的是:蔡莉是連大帶小抓了父女倆,太狠了!
更讓他鬱悶的是,他上面的人發話了,要他忍着,“不要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讓人家蒙藝抓你兩次現行,還亂折騰,態度好一點,將來或許還有機會……”
將來或許,那就是永遠沒有機會了,要不然措辭不會是這樣,是的,朱市長知道,他很有可能被放棄了,不僅僅因爲是抓了兩次現行,而且還是因爲抓了現行之後,他居然敢“亂折騰”,這是大忌。
可是,朱秉鬆不甘心啊,真不甘心,別人我可以放過,可我拼死了也要咬蔡莉一口,省得她將來對我下辣手……
這幾天,他所關注的那段堤壩依舊是險情不斷,不過,由於關注力度的加大,相關人手和物資都跟上來了,蒙老大發火了,誰敢等閒視之?就連防汛抗旱總指揮、副省長沙鵬程都專門來看過兩次。
而且,蒙藝發火歸發火,點名歸點名,肯定也不能坐視這裡的真的垮了壩,他要對整個素波負責,也不能給朱秉鬆提供開脫的藉口,所以,兩個武警中隊在當天就被派了過來。
幾天下來,大家忙是挺忙,可這水位也不見什麼變化,險情也未見如何擴大,這懈怠的心思多少就出來點。
週三,素波有一個抗洪搶險積極分子火線入黨的大會,一般而言,這種事情是市委的人蔘與的,不過朱秉鬆在素波一向比市委書記伍海濱強勢,又是這種敏感事情,他當然不會把這個機會讓人,也算垂死前的掙扎:蒙藝說我搶險不用心,哼,純粹胡說!
不過很遺憾,大會原定九點召開,直到九點十分,朱市長才姍姍來遲,腳步似乎有些不穩。
(告官仙操蛋羣書友:大概是某事件圖片過多,羣被封了,風笑正在積極地聯繫處理,好了,第三十八天的持續爆發,要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