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科,科委裡面的人,你還是少跟他們打交道”小馬搖搖頭嘆口氣,舌頭有點短,“我是酒喝多了,不過,我可真是好心。”
“我找他們辦事呢,公家的事兒,”陳太忠側頭向後面看看,“對了小馬,你怎麼會這麼說?”
“搞技術的人,都是蔫壞的……”馬飛鳴嘆口氣。
他有切膚之痛,在警察局實習的時候,小馬跟自己的師傅處得不錯,師傅對他也很好,甚至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他談朋友。
在9年的時候,他的師傅在一次抓捕行動中犧牲了,評了一個“烈士”,按照規定,烈士家屬可以享受一系列的優待和補償,尤其是小馬的準女朋友,可以照顧其進入警察局的。
只是那次抓捕,在跟歹徒的對射中,他的師傅打死一名小孩,好死不死的是,那個小孩是市科委的子弟。
科委的人不幹了,一定要追究死者胡亂開槍的責任,最後雙方協調時下,烈士的稱號收回,只是算了一個“因公殉職”,給家裡發了十萬的撫卹金。
小馬的女朋友一氣之下,遠走廣州,後來聽說嫁到美國去了,這段戀情就此夭折。
在那次事件中,馬飛鳴\ 也試圖仗義執言,不過據說科委的職工幹部們的情緒都很激動,居然把事情捅到了省裡,甚至威脅要追究馬飛鳴的責任。
立場決定態度,似此種種。馬飛鳴心裡若是沒有點芥蒂,才叫見鬼了呢,說到這裡,他長嘆一口氣,“我就奇怪了,一個十歲地小女孩,你說沒事跑到郊區歹徒的暫居地做什麼?”
“是人質吧?”任嬌的思維。很符合大衆的認知,“你師傅……打死了人質?”
“狗屁的人質。兩個持槍的傢伙根本沒說屋子裡還有別人,”說起這個,小馬就一肚子火,連對方是自己的上線也顧不得了,“那件事裡,一定有什麼貓膩……”
“那時候誰管什麼人質?”陳太忠冷哼一聲,岔開了話題。“現在,真是美國電影看多了,要想減少類似事情地發生,不管人質纔是正理。”
他的心是很硬地,所以他一向認爲,所謂的人質,只有警方在乎,才能體現其價值。也正是因爲人質存在了價值,纔會有越來越多的歹徒學會挾持人質這一招。
若是真的無視人質,直接亂槍上去,縱然在個別事件中會殃及無辜,但只要歹徒知道,挾持了人質也沒用。反倒是對廣大人民羣衆的生命安全真正的負責。
歹徒也是人,知道裹脅無辜,並不能延緩其敗亡的話,誰會吃撐着了閒得沒事,綁架人質玩兒?一旦有了人質,反倒令其在行動中束手束腳,甚至沒準會變生肘腋。
現在倒好,警察和政府學會重視人質了,可歹徒也學會了,看似是進步了民主了。卻是沒想到。對個別人生命安全地重視,換來的是更多人的不安全。
“反正……那件事肯定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馬飛鳴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暗歎一口氣,沒再繼續下去了。
“管他呢,不對勁就不對勁兒吧,都七、八年的事兒了,”陳太忠聽得有點頭大,你總不能讓我幫你師傅翻案吧?這事兒雖然不能說很難,可是……那女人都去美國了,你還折騰什麼啊?
接下來,大家也就意興索然地不想說話了,不過陳太忠倒是想起來了,這兩天風頭漸漸地平息,可以去找找那個錢串子的麻煩了,“小馬,你的心思我知道,回頭見了王局,我看看能不能遞個話吧……”
第二天,陳太忠找到秦連成,把業務二科沒錢的事兒一說,秦主任登時就嚇了一跳,“太忠,三十萬……好像借給你才十天出頭吧?”
陳太忠苦着臉把事情經過一解釋,秦主任聽了,也鬱悶地嘆口氣,“科委這……這也太那啥了,這個口子咱們不能開,性質不一樣,要不招商辦成啥了?”
“不過,填補國內空白啊……”他琢磨一下,眉毛眼睛全在動,顯然對這個鑑定結果頗爲心動,半天才苦惱地咂咂嘴,“算了,我跟他們協調一下吧,撥點款過去,專款專用,這筆錢,一定要科委地出才成!”
“希望他們不要挪用吧,”陳太忠現在對專款專用也沒信心了,徵地款都能挪用,何況這筆鑑定費呢?人家可是有膽子打劫招商辦呢。
“那他們明年等着去街上要飯吧,”秦連成冷哼一聲,他還是計委主任呢,纔不怕科委的人亂跳騰,“對了,甯家下一步的工作,你參加不參加?”
“算了吧,我手上還一堆事兒呢,保證隨叫隨到還不行嗎?”陳太忠苦笑一聲,秦主任斜眼看看他,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王宏偉最近是挺鬱悶的,戎豔梅沒倒,可他卻暴露出了一些野心,現在花雨的案子,基本上也塵埃落定了,但西門齋的死,卻是死活找不出原因來,這讓他臉上實在有點掛不住。
送飯地兩個服務員一直被控制着,看守的警員也被來來回回地訊問了多少次了,真是鬧心啊。
一聽說陳太忠來找他了,王局長第一個反應就是,“告訴他,我不在,”不過,就在小陶即將做出回覆的時候,他琢磨一下,“算了,讓他上來吧……”
“就是嘛,伸手不打送禮的,”陳太忠笑眯眯地走了進來,手裡還拎着一串盒子,市局的門衛倒是讓他等了,可是“瘟神”硬要往進闖,誰還敢攔着?
“我說,我這是執法機關啊,”看着他這副吊兒郎當的鳥樣,王宏偉心裡是要多麻煩有多麻煩了,“我說陳太忠,你差不多點,這不是菜市場。”
“我知道啊,”陳太忠笑着點點頭,他手上的盒子體積不小,不過他高大魁梧,又穿了極趁身材的短皮大衣,倒也顯得很扎眼,“要過年了,一點小心意嘛,感謝一年來,王局對我們招商辦工作的支持啊……”
“說吧,你找我什麼事兒?”王宏偉的口氣,越來越不好了,“我現在正煩着呢,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喂,你說話注意點兒啊,”陳太忠有點不高興了,哥們兒好歹是來送禮地,你怎麼這樣啊?“你是不是嫌自己地事兒不夠多啊?”
我!王宏偉死死地瞪着他,眼中的怒火點得着沙發了,他真地無法容忍這傢伙在自己面前這麼猖狂,“給我講明白了,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啥意思啊,求你做主來了,”陳太忠見他生氣,自己倒是笑起來了,他真的挺喜歡看別人生氣,“呵呵,你要不給我做主,我找別人去!”
“我……”王宏偉嘆口氣,難得的髒話出口了,他手指陳太忠,“我遲早哪天,要被你這個瘟神逼瘋了……說吧,什麼事兒?”
“嘿,我還就不說了,”陳太忠有意氣他,笑眯眯地點點頭,“我現在倒是想知道……你遇到什麼麻煩事兒了?”
小陶一看不對勁,不忍心看領導的尷尬,悄悄地離開了辦公室,反手還帶上了房門。
王宏偉氣得雙眉倒豎,只是再想一想,反倒又樂了,“哈,我倒是忘了,你這傢伙歪點子賊多,唉……還不是眼前這檔子破事?幫我出出主意……”
“西門齋不是‘因公殉職’嗎?實在不行,評個‘烈士’也行啊,”聽完了他的話,陳太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眯眯地回答。
“可是我沒辦法跟局裡的人交待啊,”王宏偉也沒管他話裡陰陽怪氣的諷刺味道,嘆口氣搖搖頭,“現在大家都認定是內賊了,人人自危,我怎麼能任這種局面放縱下去?”
“那就當他‘畏罪自殺’好了,”陳太忠說得很輕巧,“9年不就是那樣嗎?有人誤殺一個小女孩,結果‘烈士’都混不上……”
“9年?”王宏偉皺皺眉頭,想了一陣,眼中突然放射出了奇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嘿,劉建東,有點意思……我怎麼就忘了這回事了呢?”
“好了,你讓我想起個線索來,”王宏偉眉頭才展,卻又縮了起來,嘆口氣搖搖頭,“你這傢伙……唉,算了,不說了,說你的事兒吧……”
目送着陳太忠離開,王局長的身子重重地向沙發上一靠,閉上眼睛長嘆一聲,心裡卻是禁不住地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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