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老師是老師,在學生面前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久而久之,他對自己的嘴巴勁有信心,儘管對競爭煤礦沒有興趣,想到調動的事還得找萬書記,現在把報名的事給推了,自己調動的事也就泡湯了,史老師說:“要是你說的個別人思想通了,批准我報名開礦怎麼辦?我不懂開煤礦,況且我的職業是教師呀!”
萬書記笑笑:“不懂開礦學嘛,下海的國家幹部有的是,黨和政府對教師下海一樣支持!如果你報名成功得到了開採權不想開採,有人會接手的,不必擔心!”
史老師像是明白了的樣了哦一聲,說那我試試。
“這就對了!”萬書記端杯說聲請,兩人乾杯過後說,“當然,個別人要想用說理的方式糾正他的保守思想不太可能,還得找些具有代表性的羣衆助威才行!”
史老師何等聰明,明白了萬書記是要他找人到鎮政府鬧事,根據現行政治體制,誰個書記在自己的區域內不是一手遮天一言九鼎,怎麼回事?他看着萬書記半張着嘴,可又不好尋根究裡。
“比如,”萬書記煞有介事的樣子,“要找一些相貌兇惡一點的、嗓門兒大一點的、喜歡動手動腳的,人要適當多一點,主要是把氣氛造起來!鎮黨委、政府中個別領導同志的保守思想相當頑固,需要人民羣衆觸及下他的靈魂,這樣或許能夠改變他的錯誤認識。我是這樣想的,發動人民羣衆教育我們的領導幹部,讓我們的領導幹部在人民羣衆的力量面前醒悟過來,這對開發玉泉山有好處!老祖宗不是曾經發動人民羣衆幫助教育領導幹部嗎,這樣做的確有他的現實意義!”
史老師說,我是教師,很少接觸社會,你說的那些人我還真不認識。
萬書記說,你去找別人,別人再找到別人,事情不就成了嗎?當然,這需要花銷一些費用,他邊說邊從衣兜裡掏出一疊錢遞給史老師,不夠找我要!這些事都是你個人乾的,就不要把我拉扯進去了,當然,如果你個人遇上什麼事,我會馬上出面的!
事已至此,史老師也不好回絕,關鍵是還要說調動的事情,他說這事我試試,不過有件事還要請萬書記幫忙。萬書記警惕目光看着史老師,史老師猶抱琵琶半遮面表情說了想調到玉泉中心校任教的事情。
萬書記說這個啊,行,你先把這事給辦了,隨後寫個申請交到鎮文教辦公室,我叫鎮文辦的同志辦理。
調動的事情敲定,史老師好歡喜,回過頭興頭沖沖組織人去競爭玉泉山煤礦開發報名的事情!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這事給弄得,派出所把史老師用手銬銬起,更要命的是當街審訊!
汪志才當街擺張審案桌,桌後坐着審案幹警和書記員,桌前站着手銬銬着的張大成、史老師,兩人身後站了幾個維持秩序的幹警,看上去既有戲劇效果又作古正經。
街道擠滿看熱鬧的人,派出所當街審訊人,還像一汪古井,要透明到底!都說公、檢、法三家吃了原告吃被告,蒙着整,今天怎麼了,看樣子要在老百姓面前表示一回公平公正!
看的人多審案透明固然是一個原因,關鍵是這事稀奇,事涉鎮政府還公開審詢犯罪嫌疑人,萬一牽扯到政府裡的什麼人,不就打了鎮政府的臉嗎?麻痹的,汪所長膽子也太大了,在辦逆天的事!
此時,史老師羞愧無比、害怕無比,手上戴着銬子,老師從來都是正人君子,怎麼一下子就給張大成這樣的社會混混站在一起?他在心裡麻痹麻痹罵自己,臉丟盡了不說,看這架式,弄進班房判幾年徒刑也有可能,天啦天,丟了工作下半輩子怎麼混!
老師說是有知識,其實就多認識幾個字,教書,脫不了匠人的思維,法律法規更是知之甚少,壓根就不知道用法律保護自己的尊嚴,當然,遇上汪志才他也沒有辦法保住自己的尊嚴,因此,史老師沒法逃過當街當衆接受審訊。
史老師從齊昊辦公室出來時看到了萬書記,萬書記看上去人並不着急,還一臉的笑意。走廊裡擁擠着許多人,衆多人往派出所去,萬書記往齊昊辦室方向,還瞟了史老師一眼,目光一閃而過,別人看上去兩人不認識,可史老師注意到了的,萬書記的眼神在誇他會辦事。
史老師是要招呼萬書記的,但沒有招呼,他想到自己沒有在鎮長辦公室大喊大叫,即便有事也沒有什麼事。
現在看到派出所的架勢,史老師心虛了,一點底也沒有了,他意識到有些事說出來不好,而且也說不清,比如張大成吧,自己給他一點瓜葛都沒有,怎麼就成了平等相待的犯罪嫌疑人了呢?
史老師見別人叫汪所長,看他做派就知道是所長,見馬上就要當街審訊了,他向汪志才遞眼神,意思自己有話要說。
汪志纔是何等人,警察,眼觀八路耳聽四方,當然看到了史老師在遞眼神,可他就是不接招,史老師的哪個腳指拇在鞋裡動一動他都知道呢!
史老師見遞眼神不湊效,改着咳嗽,見咳嗽仍不湊效,只好叫道:“汪所長!”
汪志才目光橫過去:“什麼事?”
史老師悄聲說:“我有話要說。”
汪志才滿臉的不高興,何止不高興,簡直就是憤恨:“麻痹,像在鎮長辦公室打雷那樣嘛,貓兒聲老子聽不見!”
史老師那個的窘啊,他是要悄聲說自己是萬書記的老表,汪所長聽了也好網開一面,但人家嫌聲音小,不聽,他只得大聲一點說:“汪所長,我有話要說。”
這下汪所長聽見了,汪所長說:“有話說好啊,馬上有你說的,給老子聽好了,有啥說啥,當着人民羣衆想狡賴沒有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黨對你們這些人的政策擺在那裡,犯事不由己,出路還是可以自己選擇的嘛!”
史老師忙說汪所長,不是這個意思……
許波當街怦的一拍桌子:“公開審訊開始!”
史老師面如死灰,知道事情無可挽回,只能聽天由命了!
許波驗明身份,張大成好驗證,他也知道該怎麼表白自己的身份。許波問史老師就比較緩慢了,問一句史老師答一句,有時問幾句還沒有答一句呢!
許波問:“姓名?”
史老師答:“史、史德成。”
許波問:“史史德成,麻痹,怎麼是日本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