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毫無懼怕道:“誰叫麻的個痹黃鄉長不懂事,老子就是要燒爆炸藥,看他還敢不敢修渠引水!”
殺人、放火屬於重大犯罪行爲,那人居然沒有一點避諱和怕懼,是不是神經有問題?齊昊手電筒光柱射着那人的臉,見是個呆頭呆腦蓬頭垢面的愣頭青,問道:“黃鄉長爲老百姓修渠引水種水稻吃白米乾飯,你怎麼說他不懂事?”
那人愣頭愣腦說:“誰給五爺過不去,我就燒誰的房子!”
“五爺是誰?”
“蔣書記!”
“他叫你乾的?”
“四爹叫乾的!”
“四爹是誰?”
那人正要回答,見有手電筒光柱晃來晃去朝齊昊這邊跑過來,他有些害怕了,轉身就跑,齊昊幾步跑上前躍起身體飛起一腳,那人被踢中背部哎喲一聲撲倒在地,手上的砍柴刀脫手飛出去好幾米遠。
齊昊順勢撲上前,身體緊緊壓住那人的身體。
那人被齊昊身體壓住哇哇叫,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黃鄉長最先跑到,有人燒炸藥房是大案要案,派出所的幹警也趕來了。齊昊見派出所的人來了,才從那人身體上爬起來,讓幹警給那人戴上銬子。
派出所的汪所長一眼認出那人,喝道:“蔣三瘋子,**是不是吃了豹子膽,敢燒炸藥房,你五爺知道了還不把你打死!”
齊昊人愣在那裡,弄半天是個神經病,而且還是蔣書記的本家,他看眼黃鄉長,黃鄉長陰着臉。
蔣三瘋子說:“就要燒,誰叫他黃鄉長不懂事!”
見蔣三瘋子憨鼕鼕的樣子,派出所汪所長無語,鬧半天捉了個個瘋子,不把他放了難道供他吃喝不成。
“我問他幾句話。”黃鄉長對汪所長說,接着回頭問蔣三瘋子,“其他房子不燒,怎麼只燒存放炸藥的房子?”
“四爹叫燒的。”
“誰是你四爹?”
“鄉政府的官,沒有五爺的官大!”
神經病都知道官大官小,且說起官時眼睛發綠,可見“爲人不做官、白來世上走一圈”已經深入到每人的骨髓血液。
汪所長悄聲對黃鄉長說:“他說的四爹,就是蔣副鄉長,蔣書記的侄子!”
黃鄉長想想,悄聲對汪所長說:“哥們,就這樣把他放了說不定他還要來燒房子呢,事關重大,把他帶到派出所筆錄,要保密。”
汪所長與黃鄉長同時調到大地鄉任職的,兩人關係鐵,他點點頭,立即把蔣三瘋子帶去派出所。
蔣副鄉長是蔣書記的侄子,蔣三瘋子是蔣副鄉長的堂兄的堂兄的侄子,要說呢隔蔣書記、蔣副鄉長遠着呢!這種本家關係即便是男娶女嫁,《婚姻法》也明文規定可以。
但他們姓蔣,都擁有一個蔣書記,本家,這個鐵定事實不但頭腦清醒的人、就連憨鼕鼕的蔣三瘋子也知道在大地鄉,凡是姓蔣的就是一家人。
蔣家的蔣書記一頓腳,大地鄉都要抖三抖,蔣家的人在其他姓氏人面前就有了耀武揚威的資本!於是乎蔣家人說話大氣了,行事霸道了,說穿了大地鄉就是他們蔣家的天下,他們是蔣家人他們怕誰?
蔣家人明白,他們的榮耀和權利都來自蔣書記,久而久之,蔣書記就成了他們觸犯不得的神靈,誰要說蔣書記的不是,蔣家人聽到了必然羣起攻之,觸犯蔣書記的人想不遭遇撕皮就不得不低頭認罪!
大地鄉一個山旮旯,蔣姓家族儼然成了統治階級,既然是統治階級,蔣家人的所作所爲就有了爲所欲爲的意味。
蔣三瘋子雖說腦殼曠的,蔣家的威勢他心裡到還明白,他邁着八字步走在山間的小道上,遇見路人要不要喝問:“說,我五爺是誰!四爹是誰!”
路人大多一個鄉的人,還不認識蔣三瘋子?還不知道他五爺、四爹是誰?於是說蔣書記、蔣鄉長!
蔣三瘋子眼睛一瞪,算你狗眼識泰山!看他說話的語氣和表情,要是回答不上來,不揍人解氣纔怪呢!
蔣三瘋子進派出所他纔不怕呢,他心裡想的是我家有蔣書記我怕誰,汪所長問他什麼他理直氣壯樣子說什麼,事情經過到是說清楚了的。
原來是這樣,蔣三瘋子上街趕集,大搖大擺走進鄉政府轉一圈,樣子倒還有些像上面下來視察的領導同志樣子。不過他不去蔣書記、蔣副鄉長辦公室叫五爺、四爹,他去過,五爺、四爹要罵人!
蔣三瘋子在鄉政府轉了一圈剛要走出鄉政府大門,蔣副鄉長叫住他,蔣三瘋子,過來一趟!
蔣三瘋子見四爹叫,屁顛屁顛跑過去,走進四爹辦公室。
爲什麼蔣副鄉長也叫本家侄子是蔣三瘋子,因爲所有的人都叫蔣三瘋子,於是乎蔣三瘋子就成了他的名字。就像一種商品,反覆在廣告上出現,久而久之這個商品就成名牌了是一個道理。人們都叫蔣三瘋子,久而久之,蔣三瘋子也忘記了自己的名字,還以爲自己姓蔣、名三瘋子呢!
蔣三瘋子走進蔣副鄉長辦公室,站在蔣副鄉長辦公室辦公桌旁,目光定定的向着蔣副鄉長髮愣。
蔣副鄉長甩給蔣三瘋子一支菸,打燃打火機給點上,說:“有人克五爺了!”
克,在大地鄉就是壓的意思,有人克五爺了,就是有人壓五爺了。人人都懂得克的意思,蔣三瘋子一樣懂得克的意思。
克五爺,這可是天人共憤的事情!
“誰敢克五爺,老子滅了誰!”蔣三瘋子一聽怒髮衝冠的樣子。
蔣副鄉長眼睛盯着蔣三瘋子看一會兒,說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走出鄉政府大門。
趕集天小鄉場人多得很,一條小街擠塞不通,農民就這樣,平時在家幹農活,農曆三、六、九到小鄉場趕集人擠人,沾個人氣、圖個熱鬧唄。
蔣副鄉長繞着鄉場背面走,走了一會兒,指着大約二十米外單獨搭的那個棚說:“看到沒有,那東西克着五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