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8

小芳要升三年級的時候,養父帶着她搬到了村子裡。

小芳一直以爲村外那兩間破瓦房就是養父的家,也是她現在和以後的家,沒想到養父在村裡還有一個家。如果在村子裡有家的話,爲什麼非得搬出來住。養父沒告訴小芳原因,小芳也不敢問,她幫着養父把家裡東西簡單的收拾一下,便離開了生活了這麼長時間的地方。看着養父鎖上院子的門,小芳突然想起自己的草牀還沒有帶,養父告訴她到了新家會有真正的牀給她,以前的草牀不要了。小芳覺得很可惜,以後睡覺的時候就聞不到那種乾草的味道了,不知道新牀會不會比這個草牀舒服。走過那片樹林的時候,樹林裡的樹葉還是嘩嘩的響着,似乎在預示着什麼。以前這片樹林還有腳下的小路是小芳充滿幻想的地方,隨着她的年齡越來越大,對這地方越來越熟悉,曾經的神秘感已經蕩然無存了。不過小芳還是有點捨不得,因爲這曾經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小芳的新家是村東頭的四間瓦房,相比較之前的那兩間破瓦房,小芳覺得新家好多了,至少院子的牆是磚頭砌成的。院子裡養着幾隻雞,還有一條黑色的大狗。看到那幾只雞的時候,小芳覺得自己家之前的那隻母雞也在裡面。那條大黑狗表現的一點都不友好,看見小芳的時候對着她一陣狂吠,養父大聲呵斥了一聲,那條狗嗚嗚的跑到牆角趴着去了。小芳感覺新家四處都充滿了危機感,雖然這裡的院牆是用轉頭砌成的,四周也都能聽到鄰居的談笑聲,但恰恰就是這些看起來安全的東西讓她有些不安。

正屋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從裡面走了出來,她弓着腰慢慢的走到小芳面前慈祥的摸着小芳的頭說,你就是小芳吧。小芳看到這位老太太笑的時候,臉上的皺紋形成了數不清的溝壑,她想爲什麼這位老太太會知道自己的名字。養父推了推小芳讓她叫奶奶,小芳遲疑了一下張口叫了聲奶奶。這位就是養父的母親,小芳的奶奶,在這之前小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養父壓根就沒提過。奶奶從兜裡摸出幾塊水果糖塞到小芳手裡,然後牽着小芳的手弓着腰走進房子裡。

跟之前的生活相比,最大的變化是小芳終於有了自己的房間。雖然只是一間廂房,面積也不大,裡面只有一張桌子、椅子和一張木板牀。那張牀看起來有一種年代久遠的感覺,不過還算結實,這應該就是養父嘴裡說的更好地牀。不管怎麼說,小芳終於不用跟養父擠在一個房間裡了,晚上也可以自由的看書或是寫作業了。小芳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書本擺到桌子上,桌子的前方有一扇窗戶,陽光從這扇窗戶裡透進來找到桌子上,小芳感覺很舒服。她再也不用趴在幾塊木板搭成的桌子上寫作業了,椅子也不再發出刺耳的響聲,小芳對現在的這一切還算滿意。

晚上躺在自己房間的牀上,小芳不知道爲什麼很難睡着。按理說現在有了自己的房間,牀也很舒服應該睡的很香纔對,可是小芳就是很難睡着。這張牀上沒有乾草的味道,只有一股濃重的樟腦球味,這種味道讓人聞了頭昏腦脹。現在聽不到樹林中的聲音還真有點不適應,雖然之前那片樹林的聲音讓小芳很害怕,但是後來小芳慢慢習慣並把樹葉嘩嘩的聲音當成安眠曲。唯一還保留着原樣的就是養父的鼾聲,雖然隔了一個房間,但還是很清晰。

現在做飯的是奶奶,她雖然看起來很蒼老,但是身體還比較硬朗,小芳看着她一個人忙裡忙外的想去幫忙,奶奶說不用打發小芳出去玩。奶奶做的飯要比養父做的好吃多了,養父炒的菜總是太鹹,小芳每次吃的時候都會喝很多水。奶奶做的飯菜很香,不鹹不淡小芳比以前吃的都多。小芳吃的撐得不行,奶奶還是讓小芳多吃點說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應該多吃這樣纔能有力氣。小芳一直不明白爲什麼同樣的菜養父做的就那麼難吃,奶奶就能做的這麼美味。剛搬到新家的這段時間,小芳的臉色變得好多了,身體也開始長高,只不過還是很瘦。奶奶每次都會心疼的摸着小芳的胳膊說,這丫頭真是瘦得讓人心疼。

暑假之後,小芳上三年級了。學校沒有足夠的教室,只能把之前的兩個班合到了一塊,就算是這樣,全班也不過四十八個人。人多了班裡自然就更亂了,下了課很多人都會圍在一起聊天或是打鬧。以前想要在一塊玩還得跑到隔壁班,現在都在一起了就沒那麼麻煩了。對於小芳來說這都沒什麼,就算人再多她的生活也不會有所改變。她們新換了班主任,也是教語文,看起人比較嚴肅,上課風格跟之前的語文老師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新班主任上課的時候不拿教鞭,也不會敲打黑板激起粉筆灰。合了班,也換了老師,小芳以爲自己在老師心目中的印象能稍微改善一點,希望能有一個新的開始。不過她還是想錯了,在這個巴掌大點的學校,爲數不多的這幾個老師都在一個辦公室。那些好或是差的學生都曾經是老師們談論的話題,好學生會一直好下去,因爲之前的老師告訴現在老師這是個好學生,差學生也會一直差下去,因爲之前的老師告訴現在的老師這是個差學生。因此,小芳的情況並沒有改變。在這種學校裡,好與壞竟然成了一種可以傳承的東西。

由於合班,很多人的地位受到了威脅,這其中就包括樑曉怡。樑曉怡一直是小芳她們班備受恩寵的學生,在老師中很受歡迎,但是到了新班級,她必須要跟別人分享這種待遇。而要跟她分享的這個人叫張媛,是之前隔壁班的一個女生。張媛雖然長得不是很漂亮,但是學習成績很好,號稱是學校的天才型學生。學校很多作文比賽或是演講比賽都讓張媛去參加,每次她都能得到不錯的成績,這讓老師和學校感到很光榮。相比於樑曉怡的孤傲,張媛的性格就活潑多了,因此不管是在男生還是在女生當中,張媛都要更有人氣。張媛雖然成績很好,但是很喜歡幫助別人,只要是別人開口,她就會給與別人幫助,比起不願意搭理人的樑曉怡,張媛要好相處多了。小芳曾經把張媛當做追趕的對象,本來這是個無法超越的對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小芳的成績竟然有了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