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若雲這裡住下有些日子了,歐陽雪的身子也一天天好轉。
這樣簡單的日子,歐陽雪越發喜歡早起,天微微亮的時候出門,走在山間的小路上,任由晨露沾溼衣羣。看露珠在葉尖滴落,聽百靈婉轉歌唱,舒心而又愜意。
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恰好走到山頂,朝陽暖暖的曬在身上,溫暖的感覺,彷彿連心也暖了。這樣的日子彷彿能忘卻所有煩惱,至於一切傷痛。輕輕撫上小腹,歐陽雪甚至覺得這樣過一輩子很好。
身後傳來腳步聲,歐陽雪沒有回頭,那樣歡快的步子,除了青風,不做他想。人未至,聲先至“早上起來找不見雪姐姐,我猜姐姐又是來了這裡。是又想那人了?”
想了嗎?自從在這裡住下,她倒是從未刻意去想他。只是午夜夢迴,腦海中總忍不住浮現曾經的點點滴滴。想到這裡,歐陽雪眉頭皺了皺,將再次浮現在腦海的畫面揮走,笑了笑,帶着幾分風清雲淡,“倒是沒有想,只是在想這樣美的地方,住上一輩子也不錯。”
青風爽朗一笑,“那姐姐就住下,跟我們一起。”
“我若是住下了,李若雲的心裡只怕也罵我千百遍了。剛成了親就因爲我東奔西走,這會好不容易能好好陪着你,又好端端的多出我這麼個大活人,打擾你們小夫妻的甜蜜小日子。他若是不惱倒才奇怪呢。”
“姐姐盡取笑我。”也不知歐陽雪的話讓青風想到了什麼,這會兒臉上居然帶了幾分羞怯,“這會兒天也不早了,姐姐還沒用早膳。身子纔剛好,也不注意着點。就是不顧忌着自己,也得顧忌肚子裡還有個小的呢。餓壞了我的乾兒子,我可不依。”
“好好好,回頭孩子出生了,一定得告訴他的乾孃多疼他。”歐陽雪小手輕輕撫上小腹,臉上也浮現出慈愛,這個孩子,來的有些及時。
若不是這孩子,她只怕會尋一無人山谷了此殘生,可是如今,她卻是萬萬不能了。不養兒不知父母恩,正因有了這孩子,她才知道爹孃爲她操碎了多少心。如今爹孃年紀大了,她不能不孝。
雖說依歐陽雪的性子,斷不會一蹶不振,但是能這麼快堅強起來。與這孩子倒是有不少的關係。可以說,正是這個孩子,給了歐陽雪堅強的理由。
這些日子身體也養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出來這麼久,也很少給爹孃書信,只怕爹孃該擔心了。
由着青風拖着自己下山。還沒進屋就聞到粥的清香。遠遠的就看着李若雲在廚房裡芒忙活,進屋的時候,李若雲正好擺好了碗筷,賢惠的模樣,看得歐陽雪忍不住打趣,“看不出李二少爺倒是有賢妻良母的樣子。”
“那是。”李若雲倒是半點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白了歐陽美人一眼,屁顛兒屁顛兒的湊到自家嬌妻跟前,貼心的送上碗筷,“媳婦兒,嚐嚐爲夫的手藝。
“得瑟!不過煮個白粥,臭美成這個樣子,也值當!”青風真是半點也不捧場,看得歐陽雪忍不住笑了,好一對歡喜冤家。這樣笑笑鬧鬧的
,真是什麼煩心事兒也沒了。
好不容易坐下,李若雲鬧着吃青風碗裡的,青風堅決不給。當年夫子教的食不言寢不語,君子遠庖廚這些的世俗禮教,真是配着白粥都還給夫子了。看的歐陽雪心情大好,連吃在嘴裡的粥也覺得香甜了不少。
兩人終於安靜下來,歐陽雪纔開口告訴二人今早的決定,“若雲,青風,我在這裡打擾的日子也不短了,這會兒身子好了,我也該走了。”
“雪姐姐,剛纔你不是還說喜歡留在這裡,怎麼這就要走了。”歐陽雪這麼一說,青風立刻就急了。整日裡就對着一個李若雲,好不容易有個能說說話的,這會兒居然要走,她可捨不得。
“你跟若雲有自己的生活,而我也該回家了。出來這麼久,爹孃一定擔心了。現在想起來,我真是不孝極了。我也不打算再嫁,只想守着爹孃,在爹孃跟前好好盡孝。”
聽歐陽雪這樣說,青風心裡有些不舒服,“雪姐姐,對不起,如果不是我……”
知道青風要說什麼,歐陽雪笑着打斷青風的話,“這樣子的青風,可不像那夜劫色的採花大盜。我們之間的事情,到底是何緣由,你我心知肚明。青風,你不欠我。你們爲我做的夠多了。別放在心上。”
青風拉着歐陽雪的手,“雪姐姐把我說的太好了。既然姐姐執意要走,那我們送你一程。你一個人上路,我們也不放心。”
“這倒是不必了,我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能難爲了我的還真不多。而且,李府的二少爺,如今可不能這般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樂城了。”
“可是姐姐這花容月貌,若是被小人惦記上了……”
歐陽雪笑了,“早些年學習醫術的時候,倒是學過一點易容術。這會兒倒是用上了。好了,不用擔心我。”
歐陽雪都這樣說了,青風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
倒是李若雲,大大方方的拿了一個巴掌大的箱子,“這裡面是常用的一些丹藥,安胎的,補身的,還有一些常用的解藥。你雖聰穎,但是江湖經驗太少,缺了點防人之心。這些東西你帶着,以防萬一。”
歐陽雪也不客氣,伸手接下,“別弄得氣氛這樣傷感,又不是後會無期。以後的日子長着呢,總有機會再見的。”
“嗯。回頭孩子出生的時候,我這個乾孃還要送上禮物呢。”
歐陽雪笑了,“放心,不會少要了你的!讓你家這位好好存銀子吧。”
一時間氣氛倒是融洽了不少。
簡單收拾了東西,第二日,歐陽雪就獨自一人上路。揮手告別的時候,倒真感覺到了幾分離愁。這樣平靜的生活,也只有在這裡了。
雖然牽掛着爹孃,但是歐陽雪倒是沒有立刻回家。一來腹中有了孩子,受不得急匆匆的趕路,二來這一路的好山好水甚美。從前太過執着,這會兒難得得了空,若不好好欣賞一番,倒是辜負了上天的恩賜。
於是,這原本二十日便能回的路,歐陽雪硬生生的走了一個多月
。若不是顧忌着肚子越來越明顯,身子越發重不好趕路。只怕歐陽雪還要多玩些日子。
喬裝打扮成普通人家的孩子,換了張平凡的容貌。身上的綾羅,也在上路後到了一個小城,換成了普通人家的布衣。男裝打扮,不顯眼,不張揚,一路走的平穩而踏實。
對了,值得一提的是,約莫一兩日便道樂城的時候,歐陽雪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而這人居然認出了她。這人倒不是別人,正是那留書一封,再無音訊的落難公子軒轅志。
而且,更令歐陽雪驚愕的不僅是自己這副打扮被認出來。而是因爲軒轅志身邊跟了一個女人,極爲妖嬈嫵媚的女人。初見着女人時,歐陽雪心裡就冒出一個念頭,那女人的身份歐陽雪心裡倒是有些眉目了。
後來聽那女人與軒轅志的說起雪蓮,更是證實了歐陽雪的猜測。這人便是天下第一莊的莊主,傳說中脾氣古怪的女莊主——飄影。
看着軒轅志被飄影追的緊,看到飄影看着軒轅志的眼神。歐陽雪忍不住打趣,“卻是不知,當初落難公子偷的是雪蓮,還是人家莊主的心呢。”
飄影倒是灑脫的很,“偷了我的雪蓮,就拿心來換。公平的很。”
一句話,讓歐陽雪對飄影倒是多了幾分好感。這人並不像傳言中那樣可怖。而且這骨子率性而爲,倒是很多男兒家都做不到的。
軒轅志悶不吭聲,方纔自己剛認出她的時候,她眼底那份吃驚,他自然是看懂了。爲什麼喬裝成這樣自己還能認出來。他沒辦法回答她,這個身影早已深深的紮根在自己的心裡,難以忘卻。
盯着歐陽雪看了許久,軒轅志纔開口,“你比先前在宮裡的時候倒是豐腴了不少。果然,那個皇宮就是折磨人的地方。”
聽軒轅志這麼一說,歐陽雪忍不住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胖了嗎?這些日子沒有趕路的時候,她總習慣將手放在小腹。這會兒這個習慣又發作了,手又不自覺的撫上小腹。已經能感覺到輕微的隆起了。這可不是胖了,這是她的孩子在健康成長,想到這裡,歐陽雪的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
飄影到底是女人,雖未經人事,但女兒家的心思總還是能猜到幾分的。而且歐陽雪的故事,她倒也不難知道。飄影白了軒轅志一眼,“人家這哪裡是豐腴了,人家這是有喜了。”
聽飄影這樣所,軒轅志看向歐陽雪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探究。
看了看軒轅志,看了看飄影,歐陽雪點了點頭。
軒轅志頓時覺得心裡有些失落,不,還有點點的疼痛。這感覺,是他不曾有過的。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是那個男人?可是你爲什麼又在這裡,孩子的父親知道嗎?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是他,不過他不知道有這個孩子存在,他也不必知道。我都在這裡了,自然是要回家,侍奉爹孃左右。”歐陽雪回答的肯定,眼底滿是堅強。
“可是,你可曾想過,你未婚,又帶着個孩子。會面對怎樣的風言風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