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離開了皇宮,再不會回來這個地方。卻不想還是回來了。這些時間,肚子越發隆起了,她突然有些期待成越看到自己的肚子時是怎樣的表情。
離皇宮越來越近,歐陽雪的心卻突然平靜了。成越親自攜百官來迎接歐陽雪,這份重視,朝堂之上人人皆知。從那日在歐陽府宣旨,各個大人手裡就得到這個消息。可是想想前任宰相,在想想成浩王爺如今的處境。衆大臣一時不敢多說什麼,再次回來的皇帝,帶着滿身的血雨腥風,稍有不慎,只怕迎接自己的就是地獄。
那歐陽雪的底細,他們倒是查的一清二楚,可是那聖旨,他們卻也清楚,那雖是一道聖旨,卻也可以看成是兩道聖旨,一份皇上的,一份太后的。意思明確得很,都是混跡官場的老油條,清楚着呢。這會兒悄無聲息的最好,誰做那冒死進諫的事兒,就是皇帝手裡殺雞儆猴的雞了。
這樣想着,百官面上倒是平靜了不少。可是,等他們真的見到歐陽雪,這位皇帝鐵血政策親封的皇后時,他們還是沒辦法平靜了。這位皇后有孕在身,皇上居然要冊封皇后。頓時有人想出列進言,可是剛賣出步子卻發現,自己若是出去了,怕是要做出頭鳥。聖上的臉色也不好看,時機不對,時機不對。這樣想着,又收回步子。
而成越,臉色確實不好。看到歐陽雪小腹隆起的樣子,他的心都揪着了。千百種可能在腦海中浮現。但最終,卻明白,雪兒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而他的臉色越發難看,則是因爲,他感覺自己沒照顧好雪兒母子。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失去他們母子二人了。
下了轎攆,歐陽雪就這麼錚錚的站在那裡。冷眼看着所有人的表現,不發一語。連眉頭都不曾皺起,別的不說,就這份氣度就是後宮那羣女人比不了的。這一點,成越倒是深有感覺,他的雪兒,無人能比。
擡頭,與歐陽雪四目相對,雖已做好心理準備,但是看到她眼底的冰冷時,成越依然覺得心疼了一下。隨機在心底苦笑,都是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這一切,說來多,卻也不過片刻。隨後成越走上前去,親自執起歐陽雪的手,鄭重宣佈,“真的皇后,帶着朕的皇兒回來了。三個月後,封后大典,普天同慶!”
百官心裡雖然還是有疑惑,有質疑,但是這時候,卻依然默契的跪倒一片,“皇上生命。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看着百官的跪拜,以及眼底的一絲絲不服,歐陽雪突然笑了,笑的傾國傾城。只有成越知道,他的雪兒不是因爲封后而笑。
雖未正式舉行封后大典,但是鳳印,聖旨,都在歐陽雪手上了。歐陽雪可以說如無意外,就是皇后了。這次迴歸,住的自然是皇后的鳳棲宮。
成越親自送了歐陽雪到鳳棲宮。這一路,歐陽雪沒有說一句話。看了看歐陽雪,成越知道自己不能心急,留了句,“雪兒一路辛苦了,早些歇着。”便走了。
臨走前,聽到歐陽雪的那句話,也讓他終於明白歐陽雪當時
是爲何而笑的。“成越,我這次回來,定要這皇宮天翻地覆。你,不要後悔!”聽了這話,成越心裡反而踏實了,雪兒會生他的氣,至少還是在乎他的。所以,只要他用心,一定能重新贏回佳人芳心。
皇上走後沒多久,太后的賞賜就來了,零零散散,擺滿了屋子,上好的珍珠翡翠,綾羅布匹,還有其他的小玩意兒。歐陽雪雖沒有完全看在眼裡,卻也感嘆太后的用心。太后當真是個好母親,可是對於成越,她卻怎麼也沒辦法原諒。
歐陽雪再次入宮,可以說幾家歡喜幾家愁。歡喜的自然是太后,而愁的除了跪在地上,各懷心思的大臣,那便是後宮的女人了。想到這裡,歐陽雪忍不住想起自己腰間的傷,下在傷口的毒,以及腹中的孩兒。
只怕是要步步小心,不然受傷的不只是自己。掃了眼宮裡的太監宮娥,那個她也不敢相信。當初成越那樣防範,依然有人能鑽了空子。看了看身邊扮作宮女的飄影,歐陽雪的心平靜了不少。
蛹兒到鳳棲宮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一個一身素雅的美貌女子一臉慈愛的輕撫隆起的小腹。再沒經驗,蛹兒也知道,她的殘雪姐姐有身孕了。歡喜的跑過去,拉着歐陽雪的手,好奇的目光緊緊盯着歐陽雪的小腹,“早就聽說姐姐要入宮,蛹兒坐等右等,知道姐姐到了鳳棲宮就趕緊往這邊趕。這會兒過來了,姐姐倒真是給了蛹兒不小的驚喜。
姐姐也真是的,有了小皇子了怎麼還能說走就走。當初說好了帶着蛹兒一起,也說話不算話了。”
歐陽雪笑了,“當時情況特殊,實在沒辦法帶着你。是姐姐的不是了,你在這宮裡過的可好,成越有沒有欺負你。”拉着蛹兒到旁邊的小塌上坐下。
蛹兒笑笑,“我好歹也是皇上的福妃,位分在這兒,倒是沒人欺負了。”
蛹兒說的誠懇,歐陽雪卻從蛹兒的嘴角看到一絲苦澀,“若是有人欺負你,便跟我說,我一定替你討個公道。”
“恩。”
許久沒見,兩個人真是覺得有說不完的話。歐陽雪也樂得把自己這些日子在宮外見到的有趣的事情,說給蛹兒聽。蛹兒聽得歡喜,眼神中忍不住浮現出嚮往。歐陽雪看在眼底,越發感覺蛹兒在這宮中過的不順。
這宮裡怎樣的拜高踩低,她是再清楚不過的。蛹兒這樣簡單的性子,即便有成越的照拂,過的也未必順了。
正想着,外面宮人回稟,“娘娘,霜貴人來給您請安了。”
聽着宮人的傳話,蛹兒的臉色有些難看。雖只是一瞬間,但是歐陽雪卻看在眼底了。“本宮今兒個身子乏了,讓霜貴人明兒個再來吧。”
霜貴人聽了宮人的回話,氣氛的瞪了眼傳話的宮人。帶着自己的宮女,轉身走了。哼,身子乏了,身子乏了福妃那小賤人可還在裡面呢!明天,明天她一定來好好看看,這個歐陽雪到底是什麼人。能這樣牽動着皇上的心。她不準!
這一夜,如意宮裡又多了一地的殘破瓷片。狠狠發泄過後的霜貴人,看
着自己空曠的屋子,心情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看着桌上的琴,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有多久沒有撫琴了,她自己也記不得了。一如她記不得自冊封那人,皇上有多久沒來。是記不得,還是不想記得,她心裡再清楚不過了。
緩緩坐下,手指再次撫上琴絃,輕輕撩撥。熟悉的曲子,在指尖流轉。卻是她心底訴不盡的衷腸。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甚至會想,如果沒有那一日的獻藝,是否就沒有了此刻的百轉愁腸。那樣不凡的男子,是會讓天下的女人都爲之心動的吧。她不過是最平凡的這天下女子之一。
她不貪心,真的不貪心,哪怕只得他一眼回眸也好。她不想爭,可是卻不得不爭。在宮中呆了這麼久,看多了也見多了,若是自己不爭,只怕連這一眼都沒有。
想的多了,思緒越發亂了,撥動着琴絃的手也越快。急切的曲調,彷彿在訴說她急切不安的心情,指尖越來越痛,強迫她放慢動作。也彷彿在逼她做出決定。是獨守清宮,日日與孤琴相伴,還是費盡心思勾心鬥角。
夜色深了,紅燭上有燭淚落下,霜貴人那絕美的小臉上滑落了淚珠兒,但是那微紅的眼眸裡的堅定,卻越發深了。
獨守清宮是她不願,即便他心中已有了人,她也要用盡全力抹去。即便抹不去,她也要用盡全力將自己刻在他的心上。做不到讓他愛上,那就讓他恨的刻骨銘心!
一夜,怔怔的看着紅燭燃盡,霜貴人毫無睡意。
喚了宮女梳洗,裝扮。就帶了人往鳳棲宮的方向走去。她倒是要看看,那歐陽雪到底是何人。腦海中卻忍不住浮現出那晚獻藝時,皇上身邊的那個宮女殘雪,那樣清麗的人兒。隱隱覺得兩人有什麼聯繫。
這樣想着,以至於霜貴人見到歐陽雪的時候,連行禮都忘了,“果然是你。”
歐陽雪笑了,風華絕代的容顏上淺淺的微笑,卻讓人感覺百花都爲之失色。連一向自詡容貌國人的霜貴人都覺得,這笑,傾國傾城。
看着霜貴人的表情,歐陽雪淡淡的說,“知道是我,你又想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她昨夜不就想的很清楚了。“娘娘說笑了,臣妾只是見到娘娘有些吃驚。臣妾失禮,還請娘娘責罰。”
“皇上駕到!”歐陽雪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外面太監尖銳的嗓音響起。
霜貴人臉上露出欣喜,卻也只是一瞬間。成越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霜貴人一臉受傷的跪在地上。而歐陽雪則一臉冷漠的坐在榻上。
看到成越來了,歐陽雪起身,“見過皇上。”
霜貴人轉了頭,“臣妾見過皇上。”
聽了這話,成越的臉色有些難看。雪兒真的還是在生他的氣了,即便是封了後了,她也不願自稱臣妾嗎?一定要這樣生疏?看了看霜貴人,成越的臉色越發不好,若不是當初自己魯莽的冊封了霜貴人,只怕也沒這些個波折了。想到這裡,說話的口氣也不好了,“霜貴人也在啊,怎地還跪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