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離衣趴在女人身上,手腕被對方擒在手裡,不是什麼禁錮的力度,她卻渾身動彈不得。女人長長的睫毛在深茶色的眼珠裡打下一片看不見底的陰影,顯得幽深極了,也漂亮極了。
既然已經決定要交付一生了,有什麼是不可以的呢?
她低低“嗯”了一聲,說:“我洗完澡就過來。”
關瑾瑜看着她視死如歸的背影,琢磨着薛離衣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自己方纔雖然那什麼……着急了一點,但也不至於立刻就要做點什麼,這年頭還不允許蓋被純聊天了麼?
薛離衣前所未有的磨蹭起來,會錯意的她一是生怕哪裡洗得不乾淨,二是羞赧得在浴室快洗掉一層皮了還根本不敢出來,結果等她回到臥室的時候,關瑾瑜已經躺在牀上睡着了。
關瑾瑜本來就在外地奔忙了好幾天,回來一口氣沒喘的跑到報告廳,最令人煎熬的是晚上那個勞什子會,聽得她一腦子漿糊,和薛離衣說話還有精神,等她一出去就蔫了,左等右等不見她回來就徹底倒頭睡過去了,好歹還沒忘記給薛離衣留了半張牀位。
薛離衣在牀邊靜靜的立了一會兒,掀開被子鑽了進去,放輕呼吸和關瑾瑜並排躺在一起。
薛離衣早就發現了,她睡姿相當老實,手腳都擱得筆直,不像自己每天早上起來還要辨別一下睡到了哪個方向。
薛離衣往她身邊靠了一點,鼻子貼在她肩上,仔細聞着她身上清爽的沐浴*味,和其中摻雜的淡淡的幽蘭氣息。
以前無名無分的時候,她都能偷偷親上一二回,如今有了名分,薛離衣更是膽大包天了,關瑾瑜的睡衣穿了好幾年,領口寬大,她用手慢慢扯下一點,在女人柔滑的肩頭親了一下。
然後將臉貼了上去,蹭了蹭,心跳加快了速度。
關瑾瑜還沒睡得那麼死,給她這半是撩撥半是親暱的動作弄醒了,藉着月光看見身側的薛離衣臉頰微紅,在親吻她的肩膀,而且似乎有那麼點……試圖往下的意思?
關瑾瑜側過身,一手從她頸下穿過去,另外一隻手圈住她的腰,囫圇個的抱進了懷裡,含糊地說:“想幹什麼?”
薛離衣頭埋進她的頸窩裡。
關瑾瑜把她拉出來,吻輕輕地落在了對方的嘴脣上,形成了一個極盡溫柔的纏綿。
“我明天還要上班,今天太晚了,下次好不好?”關瑾瑜嘴脣蹭着她的耳廓,聲音困頓。
薛離衣的臉簡直要燒起來了,她在關瑾瑜懷裡小聲辯解:“我不是……我只是想碰碰你,就只是想親一親,沒有想幹別的。”
關瑾瑜迷迷糊糊的“唔”了一聲,眼睛微闔:“那親夠了沒有?”
薛離衣大窘:“夠……夠了。”
“睡覺?”
“嗯,”薛離衣猶豫了一下,將手探到關瑾瑜睡衣裡,摟住了她的後腰,掌心毫無阻隔貼着女人溫暖柔嫩的肌膚,不動了。
關瑾瑜閉着眼笑了,然後憑感覺低頭啄了一口,“乖。”
耳旁有不知名的早起的鳥兒輕啼,春風溫柔捲過冒出新芽的枝葉,陽光透過窗簾絲絲縷縷的滲透進來,窗前落下一地碎金。
關瑾瑜一睜眼就對上一雙清澈烏黑的眼睛。
“早安,”她眼睛倒映着屋內淺淺的陽光,說不出的明亮動人。
“早。”
關瑾瑜低頭一看,手腳相纏,睡着睡着又成了那天在家的姿勢了,不禁心中嘖嘖稱奇。不過這次關瑾瑜不用裝睡了,她傾身吻了過去,手掌隨之在薛離衣後背遊移,最終落到了胸前的柔軟上。
薛離衣滿臉通紅的隔着睡衣按住她的手。
“對不起,沒忍住,”關瑾瑜抱歉的說,微微喘息着放開她,然後將手收了回來。
她從牀上坐起來,抱膝做慣例的放空,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感嘆的說:“萬惡的上班。”
薛離衣聞言耳廓更紅了。
關瑾瑜顯然很適應現在的身份,沒事就跟薛離衣那兒討點便宜,親一親抱一抱一個早上都不知道膩歪了多少次,做早餐也要擱廚房呆着,美其名曰打下手,天知道以她的天分,打個雞蛋能不把雞蛋殼和雞蛋清攪在一起就不錯了。
反倒是薛離衣,之前關瑾瑜不答應她的時候,淡定的跟那什麼似的,現在呢,好嘛!一夜間被打回原形,一早上淨顧着臉紅了,關瑾瑜琢磨着西紅柿看着她也該自慚形穢了。
“我去上班了。”車停在宏泰大廈,關瑾瑜解開安全帶,手按在了車門把手上。
“嗯。”
“嗯?”關瑾瑜右眉微挑:“你就沒點表示?”
薛離衣靜了一瞬,湊過去親她的臉,關瑾瑜看準時機偏過臉頰,溫涼的脣瓣正好貼在她的脣上,就勢勾過薛離衣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我晚上要出去辦點事,不用過來接我。”關瑾瑜說。
“好。”薛離衣其實是想問她去幹什麼,但想起她之前說過不喜歡有人管着她,還未出口就把這句話給嚥了下去。
她不問關瑾瑜反而不大高興,人家都是黏黏糊糊膩膩歪歪的,怎麼自己這裡看着這麼冷淡?
於是她說:“我們現在是情侶,你可以問我去做什麼。”
薛離衣順着她的話問:“是公事嗎?”
“不是。”
“那是什麼?”
關瑾瑜說:“暫時不能告訴你。”
薛離衣:“……”
關瑾瑜終於覺得自己稍微有點欠,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先走了。”
薛離衣目送她一路邁進大廈裡,背影消失不見,後背往椅背上重重一靠,開始發起呆來,從昨天下午到今天簡直就像做夢一樣,她手指撫上自己的脣,依稀還帶着女人親近的溫度,她擡了手,感覺呼吸間都沾染着對方的氣息。
良久,她閉上眼,終於無聲的笑了起來。
“倩倩,你出來一趟,我有重要的事。”
下午六點,甄倩被關瑾瑜一個電話召喚了出來,在宏泰大廈門口的花壇坐着等她,隔着老遠的距離就看見關瑾瑜笑得一臉春.色。
“姐們,你戀愛了?”甄倩立馬迎上來挽上她的胳膊:“男的女的?”
“女的。”
“喲,我師父可以啊,這麼快就把你拿下了!”甄倩興奮的說。
關瑾瑜半點沒聽出來這人話裡話外透露出一股“早在我意料之中”的感覺,她的重點放在前一句話,她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有那麼明顯麼?”
今天辦公室的人一見她都說她談戀愛了……
“你都快笑出魚尾紋了你自己造麼?”甄倩手指按了按她的眼角:“除非瞎了眼,否則誰都看得出你談戀愛了。嘖,被愛情滋潤的女人啊!”
“真的有魚尾紋麼?”關瑾瑜擔憂地說:“我美容院是不是該去得勤一點了,雖然薛小衣不像是看臉的人,但是色衰愛弛什麼的……”
Wωω _t tkan _¢ ○ 甄倩感嘆:“患得患失的女人啊!”
關瑾瑜拉住她:“不行,你這週日陪我去一趟,做個眼部護理。”
甄倩撫額。
關瑾瑜恍如未覺,自顧自的說:“要不然整個面部護理都做一下,我可比她大好幾歲,她還有內力,再不好好保養以後差距得多大。”
她越說越覺得恐怖:“等再過幾年走在一起,大家說她是我女兒可怎麼辦?”
甄倩從包包裡掏出個小鏡子,“啪嗒”在她眼前打開,指着鏡子裡的人說:“我的大美人,您覺着這裡頭的人多大歲數?”
關瑾瑜木然的說:“二十八,眼瞅着就奔三了。”
“我呸!你倆招子長着出氣的?”甄倩拉着她往前緊走幾步,隨便拉過一個女路人問道:“您好,打擾一下。你覺得我身邊這位小姐看起來多大?說實話,別不好意思,淨往小了說,我們要直面慘淡的人生,正視淋漓的鮮血。”
女路人打量了關瑾瑜幾眼,說:“二十二?像剛畢業的。”
甄倩:“放心了吧。”
關瑾瑜:“把鏡子再給我看看。”
女路人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她們倆,然後三步一回頭的走了。
甄倩捋了捋自己的劉海,假裝抱怨的說:“我真覺得這樣的行爲簡直蠢爆了,都怪你,破壞了我纖纖淑女的形象。”
關瑾瑜沒吭聲,一把拉過她小跑着追上那個女路人,指着甄倩問道:“您好,再打擾一下,您看她像多大歲數的?也請說實話,不用不好意思。”
女路人:“和你看起來差不多。”
關瑾瑜鞠躬:“好的,謝謝你。”
女路人:“沒關係。”
等她走得沒影了,關瑾瑜摸着下巴一本正經的說:“我開始覺得她眼光蠻好的,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你說呢倩倩?”
甄倩一怔:“啊?我說什麼?”
關瑾瑜哈哈大笑,趁她沒反應過來拔腿就跑。
背後陡然暴起一聲咆哮:“你什麼意思!我看着很老麼?關毛毛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老孃真是瞎了眼了。”
關瑾瑜回頭衝她喊:“說好的淑女呢?”
甄倩:“老孃對你不需要淑女!”
關瑾瑜沒跑出兩百米就被逮住了,連忙識時務者爲俊傑的求饒,要不是腳上踩着高跟鞋又帶着點輕傷,甄倩怎麼可能抓得到她。
甄倩臉不紅氣不喘的重重拍了她一下以示懲罰,問:“你叫我出來時說的重要的事呢?”
關瑾瑜努努嘴,示意她擡頭。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