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鄭氏炸了毛,氣的渾身哆嗦:“你們,你們不過就是欺負我們鄭家沒有男丁,早晚叫你們有一日也……”
不待大鄭氏罵出來,李鸞兒已經一巴掌將她扇了出去。
鄭家當年獲罪,成年的男丁全都處決了,如今官家雖然赫了她家,可也只剩下幾個女人,所以,林氏說嚴家男丁爭氣不需要靠女人裙帶關係的時候大鄭氏纔會那樣生氣,被林氏和李鸞兒明諷暗刺已經急不擇言,竟然也想詛咒嚴家男丁死絕,李鸞兒自然不能任由她講出來。
纔將大鄭氏打出去,就聽到一陣笑聲:“顯見得你們是婆媳倆,到了哪兒都一致對外呢。”
卻是高老將軍的兒媳婦郎氏帶人進來了,她人未進門就冷笑着看了一眼鄭氏:“誰叫她進來的,趕緊送出去,沒的給家裡尋晦氣。”
早有粗壯的婆子將快昏過去的大鄭氏拽起來就往外扯。
郎氏進門,李鸞兒趕緊起身:“實在對不住了,今兒是伯母家大喜的日子,我着實忍不住出了手,攪了您的雅興。”
“好孩子,有什麼對不住的。”郎氏笑着拉了李鸞兒的手:“要是我,我也大耳刮子扇她,什麼玩意。”
無疑,大鄭氏的那番話犯了衆怒,甭管是哪家,男丁都是一個家族的立家之本,大鄭氏只因旁人兩句話就咒人家斷子絕孫,誰又能看得上她這種行爲。
在郎氏表達下,好些貴婦也都支持李鸞兒,只說那個大鄭氏着實的該打,李鸞兒一一道了謝,又坐一會兒。郎氏叫人抱出她的大孫子來給大夥瞧了幾眼,李鸞兒見那孩子白白胖胖很是可愛,逗弄幾下又送了個長命鎖。
許是李鸞兒精神力極強的緣故,她對孩子的善意那孩子竟是能感覺到的,旁人逗弄他時都眯着眼睛睡覺,到了李鸞兒這裡睜眼便對李鸞兒笑,倒是叫郎氏都吃起醋來。許多人也都只說這孩子大約是因着李鸞兒纔來的。所以對她最是喜歡。
李鸞兒陪林氏又坐一會兒,說了一會兒子話,眼瞧着外邊天色越發的陰沉。不定哪時候要下雪,便起身跟郎氏告辭,郎氏一直將這婆媳二人送出二門纔回。
等上了馬車,林氏幾次看向李鸞兒都欲言又止。李鸞兒也瞧出來了,笑道:“太太有什麼話儘管吩咐便是了。一家人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林氏這才道:“你妹子的事我也知道,雖然現在瞧着是失寵了,可她有實實在在救駕的功勞在,官家也不會將她如何。只要人在,便有翻身的可能,再者。她長的那樣好,又最是守本分的。絕不可能沒個好結果。”
李鸞兒知道林氏這是安慰她,怕她因爲李鳳兒的事着急上火,便笑道:“太太說的是,我並不着急,總歸咱們家如今的地位都是祖祖輩輩真刀真槍拼出來的,不需要再錦上添花,我孃家哥哥也不是無能之輩,有哥哥拼死救駕的功勞,有嫂子在,總歸是能幫着妹妹度過難關的。”
“你心中有數便好。”林氏拍拍李鸞兒的手長嘆一聲:“我早先一聽說你妹子的事便也着急,就怕你看不開,如今瞧你萬事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林氏這話說的倒也真情實意,李鸞兒也感念她沒有如其他人那般勢利眼,見鳳兒倒了便對自己冷淡下來,也就有了幾分真情:“太太的關心我感激着呢,旁的人都說鳳兒失了寵,我們李家要倒了,恨不得落井下石,太太卻沒有……我替鳳兒也謝謝太太。”
“你說這話便是瞧不起我。”林氏一瞪眼:“我早先雖也有些勢利,可也不是不知事的,如今咱們是一家子,這是怎麼都改不了的,真要有什麼大事,我必得向着你,我與你說句實話,早先我確實瞧不上你,實是因爲承悅當年斷了腿,不知道多少人笑話於我,我當時便發了誓總歸得給承悅討個貴女爲婦,叫那些笑話我的人都瞧瞧我兒子雖殘廢了卻也能討到好媳婦,好好打打那些人的臉,只你的出身平常,且又是個二婚頭,我就有些不樂意,又怕旁人笑話,這才與你彆着勁,後來我也想開了,總歸是你都進了門,我要是一直與你較勁反倒叫旁人看了笑話,反不如咱們婆媳和和美美的才叫人高看一眼。”
李鸞兒這時候才知林氏那些心事。
她仔細一想也難怪林氏當初看不上她,想來嚴承悅早年間在京城不曉得有多風光,有名的君子如玉少年公子,眼瞧着前程似錦,突然間由雲端跌落下來,林氏肯定也跟着受了不曉得多少冷言冷語,一時也想左了,怕子扭曲,所以纔會對嚴承悅越發的瞧不順眼,後來纔會看自己更不順眼。
說起來,林氏先前雖然對她不好,可也不過言語上說的不好聽一點,其實也沒真刀真槍對她如何,即是如今都改過來了,她也不必非得揪着不放,再怎麼說這都是嚴承悅的生身母親,她的婆婆,沒必要弄的跟斗雞眼似的。
再者,林氏一句話叫李鸞兒很是贊同,一家子婆媳彆着勁才真真叫外人笑話。
這麼想着,李鸞兒也笑開了:“太太有那樣的想法也是爲了相公好,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我今兒才又見識了一回呢。”
林氏說開了,原還怕李鸞兒勾起前事與她生分,可聽李鸞兒說話這樣大氣,一時高興起來:“好孩子,難爲你心胸寬廣,說起來,承悅娶了你也是他的福份。”
可不就是福份麼,自李鸞兒進門,嚴家可一日好過一日,且李鸞兒還一次生了四個大胖小子,那四個小子一個賽一個的壯實機靈,林氏每次瞧着心裡都樂開了花,怎麼瞧怎麼好,恨不得日日帶着不鬆手,又怎麼會再認爲李鸞兒福薄。
婆媳兩人在馬車上說開心事,關係似是比以前更親密不少。
等車子到了嚴家老宅大門口,李鸞兒下車扶林氏,兩人儼然似親生母女。
兩人下車纔要進門,便見林氏屋裡的賀嫂子匆匆出來,一見林氏便道:“太太可算回來了,那義忠侯府的那位蔣夫人來了。”
林氏一聽面上一急扶着李鸞兒的手便邁過高高的門檻往內院而去。
李鸞兒一行走一行問賀嫂子:“她來做甚?你們怎叫她進門了?”
那賀嫂子帶着哭腔回道:“誰曉得她來做什麼,我們原說太太和大少奶奶都不在家,叫她有事情改日再來,可她偏就不聽,硬帶着人就往裡闖,怎麼說大娘子都與義忠侯府定了親,她是大娘子的繼婆婆,鬧的大了咱們家面上也不好看,沒奈何只能由着她了。”
李鸞兒一瞪眼:“那麼個潑皮,不定憋着什麼壞呢。”
林氏聽的面色更急,步子也邁的更大了些。
賀嫂子引着兩人進了待客的小花廳,還沒進去就聽到一陣尖銳的聲音:“你們家太太怎的還不回來?把你們家大娘子叫來見我,我怎麼說都是她的婆婆,哪有婆婆上門她不來拜見的理兒。”
“太太回來了。”
幾個丫頭早被蔣氏給吵的受不住了,一見林氏回來頓時笑着迎了上來,林氏淡淡應了一聲就進了屋,一進屋便將外邊的披風遞給丫頭,對坐着不動的蔣氏一笑:“這樣的天氣親家怎的來了?有什麼事叫人送個信兒便成,怎的就親自來了?”
“怎麼的,你們家不歡迎。”蔣氏坐着擡了擡眼皮,一副高傲的樣子。
林氏也不和她一般見識,坐下來笑道:“怎麼不歡迎,只是今天天氣不好,我怕親家回的晚了淋了雪,萬一着了涼可怎麼辦。”
蔣氏冷笑一聲:“您這是咒我呢,罷,我也不與你多說,我來便是想說分家的事,本來清兒在家裡住的好好的,怎麼偏生就要分家,老爺也由着他,原我不知道爲什麼,如今才明白了,敢情是你們家挑的事呢,你們家大娘子可真是厲害,迷的清兒失了魂,這不,還沒進門便因不願意伺侯公婆叫清兒分了家,等以後進了門還不得教着清兒不認父母了。”
知道蔣氏是個潑皮破落戶,卻不知道她這樣潑,李鸞兒聽的心裡都有火氣。
戚清分家是爲着什麼誰心裡不明白,還不是因爲蔣氏肖想義忠侯的爵位容不得戚清,所以纔沒事找事想逼戚清分家。
現如今好了,家已經分了,可不如了蔣氏的願,可誰知道她又發了哪門子瘋,找上門來硬要指責宛秀的不是,就她像是她不樂意分家似的。
不過,李鸞兒還真是驚奇呢,到底義忠侯府發生了什麼事叫蔣氏這樣態度大變呢?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連李鸞兒聽了蔣氏的話都生氣,更不要說林氏了,林氏可不願意叫蔣氏污了宛秀的名聲,登時拉下臉來:“戚夫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到底貴府如何分家的想來你比我們都清楚,貴府分了家,對於夫人來說可是利大於弊的,怎麼到了夫人口中便成了我家宛秀教唆的,我家宛秀都沒見過貴府公子,如何教唆?戚夫人,有些話好說不好聽,還請你口下留德,你若真不樂意分家就該跟你家老爺說,跑到我家來算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