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美輪美奐的臥寢,到處掛着暈紅的幔帳,隨着窗外吹進的風而搖曳着。
此處,只有柳娘一人。只見她頭上纏着紗布,病怏怏地躺在了牀上,輕聲地呻吟着。她的手正撫着額頭,一副嬌弱的摸樣。
“寶貝兒啊,你這是怎麼了呀?我記得,昨日你出門前還好好的,怎麼一晚沒有陪你,就變成了這副樣子了?”錢老闆以爲柳娘這是在責怪他昨晚沒歇在她屋裡,遂裝作一臉心疼的樣子,坐在了柳孃的牀邊,拉着她那嫩滑纖細的雙手。
柳娘瞧着錢老闆,原本的那雙媚眼,此刻正滿是淚水。聽了錢老闆的問話,柳娘也不出聲,只是那珍珠般的淚,順着那嬌嫩的小臉上滑落了下來。
“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哭上了?這是怎麼了呀?”柳娘可是錢老闆的心頭至寶,那一舉一動,可都牽着他的心。
柳娘雙眸裡含着淚水,望着錢老闆說道:“昨日奴家不是跟爺說過,要去萬花樓探探昔日的姐妹,誰知,誰知……”話還沒說完,柳娘就捻着帕子哭了起來,頓時泣不成聲。
“好了好了,寶貝你要是再哭下去,爺我的心都要碎成片咯!”錢老闆抱着柳孃的身子,聞着那幽然的體香,耳邊又是如此嬌滴滴的聲音,就是他的心,是鐵做的,只怕也要化成繞指柔了。頓時覺得有些按耐不住的錢老闆,將手朝着那一片柔軟之地而去。
柳娘知道,自己再這麼下去,只怕又要伺候這噁心的男人了。遂,伸手,推開了他,柔聲細語中帶了點責怪地說道:“奴家都這樣了,爺也不知安慰奴家,還有心思跟奴家鬧,奴家不要理爺了啦!”
“我這,這不是興致上來了麼!”錢老闆示意柳娘,瞧了瞧自己的下身,望着柳娘曖昧地說道。
“爺不疼奴家了,爺要是想要,就去找其他姐妹去,奴家不伺候了!”柳娘秀眉微皺,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瞧你這沒良心的!”錢老闆伸出手指,點了一下柳孃的鼻頭。“爺不疼你,還能疼誰?”
“哼!”柳娘站在地上,跺了跺腳,當真背對着錢老闆,一副不再理會他的樣子。
瞧着柳娘好似真生氣了,錢老闆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說道:“好了,說吧,到底是誰得罪我的寶貝兒了。趕明兒,我立刻叫了人,去滅了他家滿門,鏟了他家的祖墳!”
柳娘慢悠悠的轉過身來,說道:“昨日奴家去萬花樓瞧姐妹,走到樓裡一偏僻之處,突然就有一莽夫衝了過來,上來就抱着奴家,口出污穢之語,意圖輕薄於奴家。奴家當然不從了,一邊掙脫着,一邊說出爺的名號,結果那莽夫,竟然將奴家推到在地。要不是萬花樓的媽媽及時出現,恐怕奴家今日就要見不到爺了!嗚嗚,爺,你瞧這,奴家好疼……”說着,柳娘就將額頭上的紗布移開,露出那已經滲血的傷口上。
“哼,豈有此理,竟然想非禮我錢大爺的女人,好大的狗膽!”錢老闆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事,全京都誰不知道這柳娘是他買下的女人,頓時怒氣直冒,說道:“你可認得那人是誰?”
柳娘搖了搖頭,說道:“那人長的凶神惡煞的樣子,要是奴家見過他,肯定會記得。許是那人也剛到京都,說不定現在已經打聽到了爺的名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早跑出城門了!”
“哼!要是被我撞見,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錢老闆被柳娘這一吹一捧,氣焰稍稍降了些許。
柳娘自然不可能說出那人是誰,因爲那人根本就不存在。在回來的路上,柳娘就已經在考慮要如何跟錢老闆解釋這額頭上滲血的傷口,想了許久,才編了這麼個天衣無縫的理由。而且,還能讓這額頭上傷口處的血不會白流。
“是呢,爺這麼疼奴家,要是捉到那人,肯定會爲奴家出氣的。”柳娘說着,面帶含羞地躲在錢老闆的懷裡蹭了蹭。
“你這傷口可曾看過大夫了?”錢老闆皺着眉頭,看着柳娘那嬌媚的臉上,那一道傷口實在是太煞風景。雖說半夜熄了燭火,做起事來都是一樣的,可要是他白天突然起性了,那可如何是好?恐怕看見這樣一張臉,就算這柳孃的牀上功夫再了得,也要興致全無了呢!
“瞧過了,大夫說,傷口深了些,也許不會留下傷疤,只是癒合之後的痕跡卻免不了了。”說着說着,柳娘就不禁悲從中來。
“這可如何是好,走,跟爺去找個好大夫,可不能在你這如花的臉蛋上,留下任何印記!”錢老闆拉着柳孃的小手,就想朝着房門外走去。
“等等,等等。”柳娘自然不會讓錢老闆帶她去看大夫,她止住了腳步,拉着錢老闆的手,說道:“柳娘瞧的那大夫,已經是京都最好的了呢!柳娘倒是知道一樣東西,對去這傷口上的痕跡,可是有些很了不起的療效呢!只是貴了些。”
“什麼東西?竟然比大夫開方子還好?”錢老闆不信地說道。
“是菊夏樓剛出來的玉脂霜,柳娘上次得了些,的確是個好東西。只是需要三十兩銀子一瓶,奴家不捨得……”柳娘嬌弱弱的樣子,只怕是個男人,都不會拒絕了她。
“不過才三十兩銀子,有什麼好不捨得的!給,拿着,只要能治好你這額頭上的傷口,爲我的寶貝兒花再多的錢,我也捨得!”說着,錢老闆就從袖帶之中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了柳娘。
“爺知道的,奴家愛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銀子。奴家現在吃爺的,喝爺的,哪能再好意思向爺要錢呢!”柳娘眨巴着她那雙媚眼,雙眸裡滿是溫柔的愛慕之情。好似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她刻骨銘心的愛人。
“爺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爺才這麼疼寶貝啊!”說着,錢老闆就閉上了眼睛,嘟着那張豬嘴,朝着柳孃的紅脣而去。
就在錢老闆閉上眼睛之時,柳娘那臉上頓時起了一片嫌惡之色,好似剛纔的傾慕之情,全是幻覺。
若是平時,錢老闆怎麼可能同意柳娘去菊夏樓,要知道,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菊夏樓都是錢老闆的對頭。現在這傷口,倒是給了柳娘一個絕妙的理由。要查這金小若到底是何人,她必須接近此人才可。況且,甲二片刻不離金小若身邊,要找他幫忙,也必須到菊夏樓一趟。
寢室之中,已經蕩起了層層春水。錦衣撕裂的聲音,不住的呻吟,此時此刻,柳娘就算百般不願,也必須裝作很享受的樣子。
不過是伺候男人,對她來說,又有何難?一個也是伺候,兩個也是伺候。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脣萬人嘗。她一直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不是嗎?又何必理會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豬是狗。從小就被父親賣進了青樓,從懂事起,看到的,聽到的,學到的就是如何利用自己的姿色,去勾引男人。爲了活着,她是心甘情願當主上的棋子。只要她能爲主上立下功勞,主上的獎賞也會源源不斷而來。可若是這次她失敗了,那她的結局,就是灰飛煙滅。享受慣了紙醉金迷的日子,如何能甘願躺在那不見天日的地底下。
多少人,正在等待着她的失敗,好將她的位子取而代之!她不會讓那些人,等到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