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老爺，三小姐身邊的杏兒與桃兒到了。”守在門外的蓮蓉，見媚兒帶着兩人正往這走來，連忙進屋回稟。
“你們兩個先旁邊站着吧，等下繼續回到三小姐的院子裡伺候三小姐，就說是我見三小姐身邊伺候的人少，特意撥過去的。”老太太思索片刻，便朝着那張婆子與王婆子如此說道。
“回老太太的話，奴婢們曉得怎麼做了。”張婆子與王婆子低頭福身後，往左邊退了兩步。
杏兒與桃兒進門時，就已經看見張婆子與王婆子低眉順目地站在一旁。她們兩人，本就是老太太臨時送到三小姐身邊伺候三小姐的。本來三小姐還以爲這兩個婆子會倚老賣老，指指點點。若真是這樣，三小姐還打算給她們點苦頭吃吃，讓人送她們回去。誰知道，這兩個婆子相當識相，不多說一句，也不多做一事，吩咐她們做什麼，就做什麼，安安分分地呆在三小姐身邊，倒是讓三小姐安心了不少。
“奴婢杏兒（桃兒）給老太太，老爺請安。”兩人也不敢多想，進了屋走進幾步，就福身行禮。
“都起來吧。”
“謝老太太，老爺。”
“本來三丫頭身邊應該有四個大丫鬟的，只是買人一事，也因爲很多事情都耽擱了，所以暫時讓你們兩個先伺候着，也難爲你們了。”老太太先給了個甜棗，將杏兒與桃兒好好誇了一番。
“多謝老太太誇獎，奴婢們恕不敢當。”兩人福身謙虛道。
“有什麼不好當的。有功自然要好好賞，等下你們下去，自去領十兩銀子，就當是老身獎勵你們兩個平日裡照顧三小姐有功的。”老太太一臉慈祥地笑意。
“多謝老太太賞賜。”杏兒在老太太身邊呆了這麼多年，自然知道這賞，她們接下以後，正題就要來了。
果不其然，她們道謝之後，老太太又開口道：“這次讓你們過來，也就是想問問你們小姐這些日子在山莊裡，過的如何？”
“回老太太的話，世子安排的甚是妥當，小姐這些日子過的也很是順心。”杏兒福身回道。
“那爲何突然就回來了？事先也沒有向府中打個招呼。”
“昨日晚上，小姐就寢時也未說。今日清晨，突然就吩咐桃兒去找馬車，讓奴婢帶人收拾行李。”杏兒低着頭，繼續回道。
“那今日清晨，三小姐可有什麼異樣？”見久久聽不到答案，林老爺出言詢問道。
杏兒想起清晨進門時發現的種種事情，也不知如何開口，索性就閉口不語。
“回老爺的話，三小姐好似也是隨性而爲，之前也爲回府一事，跟奴婢們說過很多次了。許是三小姐太想念老太太與老爺了，所以今日迫不及待地就回來了。”桃兒見杏兒不說話，也不知道爲什麼，於是只好上前一步回道。
桃兒看見夢語的時候，夢語已經用細粉好好遮掩了臉上的異常，她自然沒有任何發現。可杏兒進屋時，臉盆中的水，丟失的外套不提，單是那時素顏的夢語臉上的淚痕，紅腫的眼睛，就已經夠讓她詫異的了。
“杏兒，你可有發現什麼？”杏兒畢竟從前是老太太身邊的人，此刻杏兒的表情，就已經足夠讓老太太生疑了。
她到底是說，還是不說。杏兒從老太太的第一個問題起，她就已經在考慮了。雖然她從前是從老太太的屋裡出來的丫鬟，可跟了三小姐以後，三小姐對她也是格外關照。能遇上這樣一個良善的主子，也是她這輩子的福氣。她就三小姐年紀相仿，若是三小姐出嫁，她也必定是陪嫁丫鬟。她要爲了前主子，得罪現任主子嗎？
三小姐雖然年紀尚輕，可說的話，做的事，一點也不似快十四歲的小女孩。三小姐肯定知道她自己在做什麼，也肯定曉得如何做才能對她最好。現在府裡的主子如此疼愛三小姐，若是三小姐想說，她自然會向老太太尋求幫助。若是三小姐不想說，只怕此刻她說了，三小姐肯定心裡會責怪她，反倒弄巧成拙了。
打定主意的杏兒也不敢耽擱，上前回話道：“今日是奴婢伺候三小姐起身的，一切就跟平日裡一般，沒有任何異常。也許只是三小姐夜晚做夢時，夢見了老太太，所以纔會如此急切地回來。畢竟三小姐年紀還小，也是第一次離府如此之久。”
“三丫頭離開這麼久，我也甚是想念，只是她如此突然的回府，就怕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太太話裡話外，都對杏兒的說辭不是很相信。
“還請老太*心，若是三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想必三小姐肯定會與老太太訴說的。”杏兒頓了頓，繼續道：“剛纔三小姐還說，她離府這麼久，府中之事全部叫給了老太太。這次回來，瞧着老太太的起色不好，決定明日一大早就上議廳理事，替老太太分憂。”
“我也一向知道她是貼心的，明日還是晚些時候叫起她吧，這一路也辛苦她了。”老太太老懷安慰地說道。
“奴婢知道了。”總算老太太不再糾纏三小姐突然回府一事，杏兒大大地鬆了口氣。
終於老太太與老爺還是放過了她們兩人，杏兒與桃兒從蓮蓉手裡得了賞之後，雙雙回房。
“杏兒姐姐，今日清晨，三小姐的眼睛紅腫的，對吧？”桃兒一路低着頭看着腳下的路，突然出聲問道。
杏兒本就因爲老太太緊張着的心，頓時又嚇了一跳：“原來你看出來了，那你剛纔怎麼沒有提起。”
“我進屋的時候，小姐已經上妝完畢了。除了眼睛有些微微紅腫以外，我倒也沒瞧出什麼來。只是平日裡，小姐都不太喜歡擦粉，而今日小姐的妝容，卻將細粉擦的很厚。我不提，是因爲小姐一直都對我很好，我自然要站在小姐那邊。”桃兒一邊走，一邊低聲說道。
杏兒躊躇了半刻，她不知道她該不該將那些事情告訴桃兒。不過，既然桃兒已經看出來了，她再瞞着不說，就有點說不過去。況且，有些事情，她還要向桃兒求證：“昨晚我們兩人伺候小姐就寢之後，你可記得，我有將臉盆中的水倒掉嗎？”
桃兒擡起頭來，點了點頭：“我是看着你去將臉盆中的水倒掉之後才關上了房門的。”
“可今日，我伺候小姐起身時，卻發現臉盆中還有水。”杏兒看着桃兒肯定地說道。
“怎會如此？”桃兒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杏兒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不光如此，我明明記得我有將昨日小姐換下的衣服拿走，將今日小姐穿的外衣放在衣架上，可今天伺候小姐起身時，外衣也突然找不到了。我問過小姐，只是小姐沒有答我。後來收拾行李的時候，我也沒有再見到那件衣服。”
“那不成，衣服還憑空消失了？”桃兒怎麼想也想不通，也開始困惑了。
“當時小姐剛起身，還未上妝。我問小姐的時候，小姐臉上有明顯的淚痕，眼睛也是紅紅的。”杏兒語氣裡，越發擔憂了起來。
桃兒聽了此話，頓時深吸了一口氣：“昨晚我們兩人都未曾守夜，呆的房間也不似林府，離小姐的房間如此之近。難不成小姐昨日就寢之後，還發生了什麼事情？”桃兒很難想象，三小姐臉上的淚痕，外衣不見，到底發生了何事。
“此事，若是小姐不肯說，只怕我們都不會知道。”
這樣的事，又如何能讓她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