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拜謝

就在李言旭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有丫鬟進屋稟告說:“林府女眷求見王妃,王妃見嗎?”

藍宇成和李言旭對看了一眼,肯定是爲了剛纔落水的事情而來的。

洛親王妃想了想,說道:“請進來吧。”

沒多久,林府太太扶着老太太進了洛親王府在水明寺的廂房,丫鬟們留在屋外。

太太鬆開扶着老太太的手,落後老太太一步,雙雙向洛親王妃福身請安。

“老身給洛親王妃請安。”

“妾身給洛親王妃請安。”

洛親王妃笑得親切可人地說道:“林老太太快快請起吧。”說着又對旁邊的丫鬟吩咐道:“上茶。”

老太太從進門起,就已經發現洛親王世子與李府公子都在場,想必王妃應該都已經知道前因後果了。

“老身今日前來,是特來拜謝世子的。我家三丫頭不慎落水,幸好當時遇見世子路過,還要多謝世子上前搭救。”老太太感激地看着藍宇成。

“林老太太實在太過客氣了,既然遇見了,上前搭救本就是份內的事。林老太太就不必耿耿於懷了。倒是你們家三小姐,此次受驚,身體可有大礙?”聽着林府老太太誇自己兒子,洛親王妃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

“多謝王妃念着,三丫頭並無大礙。只是受了點驚嚇,正在休養。等過幾日,老身就讓她上門去給王妃請安。”

“我也未曾見過她,見見也是好的。要不這樣,五日後,洛親王府中有一場玫瑰花宴,聽聞林大太太也是個惜花之人,那日,你就帶着你們家三小姐來吧。”

太太笑着起身,福了福說道:“多謝王妃,那日就有勞王妃擔待了。”自從她以繼室的身份嫁到林府,雖也有參加小打小鬧的宴會,而且每次帶的都是二小姐夢琪。但是洛親王身爲皇子,又是正受寵着的。此次花宴,到場的必然是些有地位的達官顯貴,與平日的那些相比,肯定隆重的多。

洛親王妃笑着端起了茶,老太太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連忙起身,說道:“三丫頭還在廂房中躺着,老身實在放心不下,就此告辭了。”

“林老太太慢走,春曉,送送林老太太。”

林府女眷走後,洛親王妃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話後,看了李言旭一眼。李言旭知趣地也告退離開。

洛親王妃拉着兒子坐了下來,說道:“不是說,林府三小姐體弱多病,李府才提出解除婚約的嗎?怎麼這會,沒幾日的功夫,那女孩子就好了?”

“兒子也納悶的,今天看見那三小姐,就是羸弱了點,倒不像久臥病牀的。至於爲何解除婚約,我也問過李兄。他說他對於這個未婚妻的存在,並不知情。所以從未與其有過任何接觸,他不想娶一個未曾謀面,不知性情的女子,就提出要退婚。而他父親好像也沒有特別反對。”藍宇成皺着眉頭,將事情連貫的說了一遍。

“莫不是,李府真要與威武侯府結親?”洛親王妃擔心的說道。

“兒子也探過李兄的口風,看樣子,他並不願意。”

“他不願意,不代表他們家不會這麼做。”王妃頓了頓,說道:“天下已大定,皇上也已經年老,有多少的人正盯着那張位子。你父王現雖榮寵在身,但是儲位一日未曾定下,你父王就寢食難安。你叔叔澄親王被委任撫遠大將軍,現在還在邊疆,朝中就屬他與你父王的呼聲最高。澄親王妃出自威武侯府,所以,威武侯府必然是站在澄親王那邊。一旦日後李府求娶威武侯府四小姐,就是說李家已經決定擁護澄親王。你現與李府公子私交甚深,到時候,你又如何自處?”

看着眉頭越來越深的兒子,洛親王妃心疼,但是卻不能不捨得。她只有這一個兒子,她畢生的希望都在他的身上。如果他看不透眼前的這一切,他如何能撐的起整個洛親王府。成者爲王,敗者爲寇。成,當時是最好的,而且將來,他肩上的責任只會更加重,但是,如果敗了,沒有新皇會願意將一個隱患放在自己身邊,必定斬草除根。如果形勢真的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必須學會自保。

洛親王妃拍了拍世子的手,說道:“你好好想想,等下我們就回去吧。五日後的花宴,還有要準備的。”

說完,吩咐丫鬟們開始準備收拾回程。

另外一邊,林老太太回到廂房。發現夢語未曾入睡,心知她是爲了兩個丫鬟的事擔憂。

“祖母,夢語還以爲你不理人家了。”夢語坐起身來,拉着坐在牀邊的老太太的手撒嬌道。

“你還要祖母嗎?跟你說讓你小心,小心,你把我的話都聽哪去了?是不是真要一病不起纔算完?”老太太又是心痛,又是責怪。

“祖母,夢語知道錯了,夢語下次再也不會這麼玩鬧了。祖母就饒過我吧。”

老太太“哼”了一聲,又問道:“覺得身體怎麼樣?”又用手去感受夢語額頭的溫度。

夢語回道:“剛纔躲被子裡出了身汗,現在好多了。”又故意將袖子湊到老太太的鼻尖上:“祖母聞聞,夢語都變臭了。”

老太太哭笑不得,回頭吩咐媚兒道:“吩咐底下人,準備收拾收拾就回去了。”

又回過頭交代夢語道:“你再躺下,等下差不多了就讓媚兒服侍你起身,等下坐轎子下去。”

夢語見老太太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讓杏兒和桃兒回到她的身邊,頓時失望。她知道,老太太正在氣頭上,她再不依不饒地替她們求情,只會更加弄巧成拙。只好躺下不提。

洛親王府與林府一前一後離開了水明寺。

林府。

媚兒按照老太太的吩咐,還繼續呆在三小姐夢語身邊。夢語看着中規中矩的媚兒,心裡一陣氣悶。自從三日前,她們從水明寺回來。老太太就下了嚴令,禁止三小姐走出房門。兩個大丫鬟由於勸阻小姐不力,重打十五大板,罰三個月的月銀。兩個婆子對於小姐的行爲不聞不問,重打二十大板後趕出林府。

夢語天天都只能呆在房間裡,寫寫字,看看書,做做瑜伽,房門都不能出半步,也未曾見過杏兒和桃兒兩個人。

一陣敲門聲傳來,“小姐,太太來看你了。”每次夢語練字的時候,她都習慣將所有人關在房門外,她怕她的字寫的太不像樣子,引起別人的懷疑。

夢語聽到媚兒的話後,將手邊所有已經練過字的紙收了起來。走到門前,稍微弄亂了下自己的頭髮,然後打開門。

“母親,你怎麼有空來了?”夢語拉着太太的手,進了房間。

太太看着頭髮有點凌亂的夢語,笑着用手幫她整理了一下,說道:“上次老太太吩咐我幫你新做的一身衣服,雲秀記剛剛送來了,我特意拿過來讓你試試,不合適好再改。”說着,太太身邊的姚黃將衣服遞給媚兒。

媚兒伺候着夢語先將煙霞色的抹胸換上,夢語本無多少料的身材倒是略顯婀娜多姿起來,外面一襲淡紫色細紗長裙,稱得她有點神秘的味道。

夢語平時的衣服都是些粉色、青色、藕色之類的,第一次嘗試這樣顏色的衣服,倒也新奇。

太太笑着幫夢語整理着衣裳,說道:“的確是好手藝,看着有氣質,像個可以出嫁的姑娘了。”

“母親笑話人家。”夢語害羞地低了頭。

“還有一匣子的首飾,也是新作的,你瞧着配配這衣服,選幾件。”趙粉走上前一步,將首飾盒打開,琳琅滿目的步搖、珠釵、耳環、玉佩、手鐲,需要什麼,裡面就能找到什麼。夢語疑惑了,又是新衣,又是首飾,難不成相親?不可能,那也太早了。這年代,再早熟,也不能十二歲就成親吧。

夢語想不透,就直接對着太太問道:“母親,怎麼突然又是新衣,又是首飾的?”

太太推着夢語坐在梳妝檯前,笑着說道:“後日,洛親王妃讓我帶你去參加花宴,你第一次出門,肯定要將你打扮的*的。”看着鏡子裡的夢語,太太接着又說道:“不過我們家三小姐天生麗質,不打扮肯定也是人比花嬌。”

說到洛親王府,夢語就想到了那個長的比女人還妖豔的男子-洛親王世子藍宇成。夢語想到,自己肯定要好好打扮,如果被個男人比下去,那多沒面子。

“只是爲什麼洛親王王妃會突然讓母親帶我去參加花宴呢?”

“上次落水,是世子偶然經過救了你,你祖母在寺廟時已經上門謝過了,爲表誠意,本來應該你親自去的,王妃就提議說五日後的花宴,要我帶你去讓她見見。”太太拿起一支寶藍點翠珠釵在夢語的頭上比劃着。

看來祖母是準備讓她靠着這次機會,進入京都名媛們的上流宴會,纔會有必要如此精心打扮。這的確是一個好機會,她也必須牢牢抓住,絕對不能出現任何閃失。畢竟,一個王妃的花宴,不是普普通通就能收到宴請的。

“要不,就這支吧。”太太選了半天,還是決定用那支寶藍點翠珠釵,穩穩地插了進去。

“走吧,去讓老太太看看,我們家的三小姐美不美,好讓她安心。”夢語穿戴一新,隨着太太去了老太太的屋裡。

老太太聽說他們來了,從躺椅上坐了起來。瞧着夢語的這一身,眼睛一亮,說道:“這標緻的小姑娘,是誰家的呀?我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說着老太太自個就笑了起來,太太也捻着手帕笑着.

“祖母和母親一樣壞,都笑話人家,欺負人家!”夢語一摔帕子,不理正笑得起勁的兩位長輩,朝着右手邊第二個位子坐了下去。

老太太也招呼太太坐下,太太走到夢語前一個位子坐定。丫鬟們就開始上茶。

“我還說這顏色也沒見三丫頭穿過,還怕她穿得不好看。果然我們家三丫頭長的漂亮,怎麼穿都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中人。”

“祖母再這麼羞人家,夢語就再也不穿這身衣服了!”

“好好好,不說笑不說笑,夢語丫頭要生氣了。”說完,老太太和太太又哈哈大笑起來。夢語假裝生氣的樣子,起身要走,老太太連忙揮手說道:“真不說了,來來來,坐下,我們說正事。”

“剛纔洛親王府的下人特意送來了兩日後花宴的請帖,我想着我們到底送什麼禮?王妃也不缺頭面首飾的。”老太太帶着詢問,將目光轉向太太。

“母親有想到什麼嗎?”太太也不發表意見。

“我想到我屋裡有盆上好的珊瑚樹,看着雅緻,要不就這個?”老太太商量道。

“那是母親的陪嫁之物,母親還是自個留着吧,也是個念想。”太太頓了頓,又說道:“聽說洛親王爺頗愛舞文弄墨,所以在朝中文官中才有如此之高的聲望。要不送點字畫?”太太試探地問道。

“是洛親王妃邀請我們去參加花宴,又不是王爺,要送的和的上王妃的心意才成。”老太太否決了這個提議。

“祖母,要不就用上次母親送我的幾盆晚景牡丹吧?現在開的正歡呢!”夢語建議地說。

“牡丹也是好的,大富大貴,只怕這幾日開的歡,到那日開始謝了怎麼辦?”老太太擔心道。

“這個不急,媳婦那還有幾盆未全開的,到了那日必然盛開。”太太笑着出主意。

“行,那就這麼辦吧。你再跟你家老爺商量着,再挑幾幅名家手筆的字畫一同送上,就說是送世子的謝禮。”老太太最後拍板決定。

果然太太的建議也是好的,只是老太太作慣了家裡的主,自從太太嫁過來後,雖說是太太掌管府中中饋,可大方向的決策,還是必須要到老太太面前商量。

終於到了初六,正是洛親王府舉辦花宴的日子。

一大早,夢語就被媚兒從夢中叫醒,趙田家的就進屋準備給她梳妝。這兩日,她除了被逼着在房中多看看詩詞,就是到祖母面前去練習那些禮儀,弄得她筋疲力盡。有一件事情的發現,讓夢語喜不自禁。她翻遍房裡所有的詩詞,發現完全沒有一首是她那個年代能看見的,所有的詩人,都是不認得的。什麼唐詩宋詞,什麼李白杜甫,在這裡,通通沒有!這個重大發現,讓她決定往才女方向發展。她有了上學時的那些積累,足以讓現在京都的那些才女都見鬼去吧。

換上了那日太太送來的衣服和配好了得首飾,此時素顏的夢語,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渾身沒有半兩肉,一臉病態之姿的林夢語了。媚兒照着夢語的吩咐,只是在原本就很白皙的臉上,上了點淡淡地腮紅,細細的柳葉眉上用炭筆微微掃過,朱脣輕點脣脂,倒是起色好上不少。

夢語突生靈感,記得以前看小說時,經常有梨花妝,桃花妝的,在這個世界還未曾見過。隨即,吩咐媚兒取來細毛筆,沾取少量的粉色顏料,對着銅鏡,在眉間,仔細地畫出五片桃花的形狀,不管這個是不是所謂的桃花妝,效果好,纔是真的好。

夢語畫完畢後,全場驚豔了。什麼叫“人面桃花相映紅”?這纔是真正的“面自桃紅花自美”。

“我的天那,三小姐,你是怎麼想到的?”媚兒驚呼了一聲,眼裡滿是驚豔和羨慕之情。

“嘿嘿,就是這麼想到的。”留下目瞪口呆的衆人,夢語提步走出房間,向着老太太的院子而去。一路上太陽高高照,鳥兒也歌唱,不知道爲何,夢語看什麼都是美好的,心情是那樣的喜悅。

“祖母,夢語來了。”還未到禧樂居正房,夢語的聲音已經傳到了。

“快來讓我瞧瞧。”老太太對着夢語說道。夢語走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愣了一下,突然眉開眼笑起來:“這趙田家的手藝果然不錯。”夢語神氣地回道:“這是我想起來的,也是我親手畫的!”這時,太太也進門了,看見了夢語的妝,假裝哭喪着臉道:“我敢不可帶我們家三小姐出門了,都成花仙子了,半路上乘風而去,老太太找我要人,我找誰去呀?!”老太太笑着說道:“看你母親,夸人都誇得這麼有水準,好好跟你母親學學。”夢語轉身端起桌上的茶,高舉到太太面前,低着頭說道:“請母親收下我這個徒兒吧。”說完,擡起頭來,調皮地對着太太吐了吐舌頭,頓時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一片歡聲笑語過後,老太太略帶擔心的說道:“新奇是新奇,可會不會有點不端莊?可沒有哪家的小姐敢這樣出門的。”夢語拉着老太太的手,安慰道:“放心,這叫潮流。哪個小姐不愛美,就是要她們跟我學,這才叫好呢!”

在老太太的反覆叮囑下,夢語跟着太太出門了。她終於,要踏出她在京都的第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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