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想撇清了醫女姑姑和她的關係,皇貴妃娘娘就找上門來,會有何事?笑兒進門時說過,醫女姑姑是去了鳳朝宮給皇貴妃娘娘請安。莫不是她這幾日的躲着避着,當真是惹惱了醫女姑姑,所以今日一大早,姑姑就在皇貴妃娘娘身邊說了她的不是,所以纔有了讓她去回話這一遭?
“這位公公,可是我家樂兒做錯了什麼事,惹了皇貴妃娘娘不高興了,才叫了她去訓斥的?”站在一旁,聽了這一來一回的幾句話,樂兒娘自然是與樂兒娘到了一處。
這都怪她,若是她早早地勸下了樂兒,又哪裡會發生這樣的事?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皇貴妃娘娘一怒,又該如何了?只怕她的樂兒,這回不死也要脫層皮了,哪裡還能好好地回到她的身邊呦!
想着想着,樂兒娘越發焦急了起來,幾步走到了那公公的身邊,抓住了他的衣袖,彎着腰,賠着笑,說道:“樂兒年紀還小,有些話,有些事,做得不妥當也是難免的,還請公公在皇貴妃娘娘面前替樂兒美言幾句。”說着,樂兒娘就從衣袖之中掏出荷包,朝着那公公袖子裡塞了過去。
這荷包裡,是她們這麼多年省着吃,省着喝,省着穿,好不容易留下來的一些銀兩。每日樂兒娘都將這荷包放在身上,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讓別人給摸了去。到時候她就是想哭,恐怕也沒處哭去。可現在都無所謂了,最重要的還是她們娘倆能每日都在一起。樂兒娘現在就如同一個溺水之人,緊緊地想要抓住那水面上的稻草,給自己爭取活命的機會。
“呦,這都哪跟哪啊!”母女兩個都是神色慌張,倒是讓那公公滿頭霧水了起來。若是平時,他必定接下那花色有些舊,卻瞧着意外得鼓鼓囊囊的荷包。可此時,他卻一改往日之態,伸手將荷包朝着樂兒娘推了過去,說道:“樂兒姑娘是有福之人,哪裡還用得着咱家替她在皇貴妃娘娘面前美言幾句?早就有那貴人在娘娘面前替她說盡了好話,娘娘聽得是滿意得不得了,這才使了人,過來請樂兒姑娘去她跟前說話,瞧瞧到底是如何聰慧的女子。也不知你們母女兩個都想到哪裡去了,竟都是一副遇上了大難的模樣!”
樂兒娘不信,怕是那公公的推卻之詞,連忙又將荷包朝着他的身邊推了過去。可幾次三番下來,公公竟還是沒有接下。再瞧瞧那公公的神色,也不像是在說假話,莫非真是如他所說一般?
樂兒娘回頭看着一旁許久不曾不言語的女兒,兩人面面相覷,卻也無法從對方的眼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旁看了許久的笑兒從通鋪那走了過來,福了福身,說道:“公公,可是我家姑姑還在皇貴妃娘娘跟前伺候着呢?”
“這不是醫女姑姑身邊的笑兒姑娘麼,剛纔倒是也沒瞧見你在。我還說呢,我出來時,就瞧見醫女姑姑在皇貴妃娘娘身邊說着笑話兒,怎麼也沒見着笑兒姑娘在一旁伺候着!”公公見是笑兒說話,竟是連自稱都給換了。
“公公貴人事忙,自然是瞧不見奴婢這等小宮女了。”回了那公公的話,笑兒這才捻着帕子,遮着小嘴兒笑着看着樂兒說道:“姑姑平日裡待你,可比待我好多了,眼下她在皇貴妃娘娘身邊伺候着呢,公公口中的那位替樂兒姐姐說好話的貴人,必定是姑姑無疑了!姐姐就莫要再擔心了,姑姑在一旁呢,姐姐此去必定是喜事兒!”
笑兒這話,倒是有些打趣的意思。可這聽話的人,卻是半點也笑不起來了。笑兒不說倒還好,笑兒一說,樂兒的心中反倒是越發不安了。醫女姑姑想做什麼?爲何今日突然就在皇貴妃娘娘跟前說起了她?都說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可心裡自覺有些對不住小若的樂兒,此時自然越發心虛了起來。
樂兒娘看見樂兒的神色,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可笑兒姑娘說的也是正理,她瞧着醫女姑姑倒是對她家樂兒是有些特別的,否則當初那麼多人想着法子貼上去,怎麼就樂兒得了她的眼緣呢?莫非,那醫女姑姑這兩日真是什麼都沒察覺出來,還在皇貴妃娘娘面前說起了樂兒的好話不成?
那公公也不答笑兒猜得對不對,反倒是一臉嚴肅了起來,看着樂兒說道:“皇貴妃娘娘還等着見你,在那愣着做什麼呢?娘娘剛纔是挺高興來着,可你若是遲遲不去,說不定待你去了,就不高興了。主子可從來都是如此的,還不與咱家一塊走?”那公公還以爲樂兒是被這天大的好事給驚呆了,還準備說些胡話,嚇她一嚇。
“去吧,莫要多想了,娘娘召見,你就是想再多也不管用啊!”樂兒娘拉了拉樂兒的衣袖,提醒着說道。
多想有什麼用?她能躲着醫女姑姑兩天,難不成皇貴妃娘娘召見,她還能繼續躲着不見不成?
樂兒六神有些無主,雖說她想着往上爬,可突然主子就在眼前,她倒有些回不了神,不知道該如何做了。只是她也懂,多想根本無益,就如同那公公所說,主子從來都是喜怒無常的,她還是先好好瞧瞧醫女姑姑到底想做什麼,再謀其他吧!
打定主意的樂兒這才總算安下了那一顆蹦蹦亂跳的心,朝着公公福了福身,說道:“公公說的是。”
“那走吧!”朝着樂兒瞅了一眼,臨轉身之前,那公公更是對着笑兒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離開了樂兒娘着破舊不堪的下等宮女的房間。
見樂兒跟着離開,樂兒孃的心也跟着吊到了嗓子眼處。笑兒走上前去,安撫地拍了幾下,說道:“姑姑在呢,就算樂兒姐姐說錯了什麼話,娘娘也不會怪罪於她的,嬤嬤就放心吧!”
笑兒又哪裡知道樂兒娘現在心裡想的是什麼,自然話說不到她的心裡去。樂兒娘胡亂地點了幾下頭應付應付,望着門外已看不見樂兒的身影,這才滿懷心事地回到了通鋪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