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若幽幽轉醒之時,窗外的天色大亮。落日的餘暉透過窗戶射入房中,一片溫暖的顏色。腦海之中迷茫了片刻,直到感受到來自臀部的刺痛之感後,才讓她真正地回到了現實之中。
環顧四周,此處是一個單間,雖地方小了些,只是牀榻,衣櫥,銅鏡,梳妝檯應有盡有,比之她從來呆着的宮女們的大通鋪,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
她的手邊,還有一個年紀很小的女子,梳着雙丫髻,枕在牀榻邊上,顯然已經入睡。細瞧了會那側着的半個臉龐,小若記不得這是哪個宮裡的小丫頭。
許是小丫頭並未熟睡,亦或是小若醒後的動靜驚醒了她。當小丫頭揉-搓着朦朧的雙眼,察覺到小若正看着她的時候,連忙驚慌地站了起來,說道:“姑姑,你醒了……”說着,還小心翼翼地擡起腦袋,偷偷地瞧着小若。垂於腰間相差的十指還不停地在攪動着,一副做錯了事情一般的模樣。
小若看着她,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指了一下那小丫頭,再點了一下自己,露出一副疑惑的樣子。
小丫頭本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待她明白之後,連忙說道:“奴婢是笑兒,是皇貴妃娘娘挑來伺候姑姑的。”許是見小若仍舊是呆愣的表情,繼續說道:“姑姑被善心的皇貴妃娘娘從皇后娘娘的杖刑之下救了回來,只是太醫說,姑姑的傷勢頗重,且傷口感染已經引起了高溫,恐怕形勢不太好。皇貴妃娘娘就讓人幫您送到了這嵐蕭宮的偏殿之中,還特意從新進宮的宮女之中,挑了奴婢來服侍姑姑。”笑兒提到皇貴妃娘娘的時候,眼神之中充滿了崇拜之情。
小若想不通什麼時候謝丹娘竟成了如此菩薩心腸的人兒,只是人家救她一命,她自然也要放在心上。這宮中,不會有無緣無故伸出援手救人的善心之人,比如謝丹娘,所以其中,必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淑太妃感到鳳朝宮外救下小若之時,她已然進入了昏迷狀態,自然不知淑太妃與皇后之間,言語之上的爭鋒相對。若是她知道,必定能猜出淑太妃與謝丹娘之間的用意。
小若忍着臀部的劇痛,從牀上爬了起來。因爲從始至終,她都是俯臥在牀榻之上。如此這般的小心,卻仍舊牽動了傷口。恨皇后狠毒,更恨自己不知如何自保,成了皇后想要以證其清白的代罪羔羊。
杖刑之前,皇后所說的種種歷歷在耳。她搖頭,可沒有人會相信她;她掙扎,可沒有人會理會她。那一大板一大板地打在她的身上,神智,也逐漸離她遠去。卻沒想到,竟然還是讓她留下了這一條命。
從不知,她竟是小強轉世。T.T
笑兒見小若要起身,連忙伸手上前,想要幫忙。可見小若痛得臉色蒼白,額頭冒汗,卻又不知如何下手,正好面帶憂色地說道:“姑姑,您的傷還沒有好,強行起身,只怕傷口會被裂開。若是您想要什麼,我幫您去拿就是了。”
小若搖了搖頭,卻也保持跪在牀榻之上的姿勢不動,因爲臀部的傷口之處,越發疼痛了。小若指了指自己,然後作出一個手寫的動作。
“姑姑是要寫字嗎?”笑兒有些瞭然,立刻從牀榻旁邊抽出紙張和原先小若隨身帶着的炭筆,笑着說道:“皇貴妃娘娘知道姑姑不會說話,若是身邊服侍的人不識字,難免溝通起來會有難處,所以皇貴妃娘娘特意挑了奴婢。雖姑姑剛進宮服侍娘娘沒有多久,可娘娘如此優待姑姑,足以見得皇貴妃娘娘心善之處。”
謝丹娘處處設想周到,到底想做什麼?在宮裡越是多一天,小若越是都所有事情開始懷疑。謝丹娘對她如此優待,到底想要在她身上圖謀些什麼?
小若在紙上寫道:“皇貴妃娘娘對我有救命之恩,既然我已經醒來,自然要去嵐蕭宮的正殿之中,親自向娘娘叩頭謝恩。”
“姑姑說的也是,可你高燒兩日,也不過是剛剛清醒過來,傷口處還未曾養好,要下牀行走,似乎有些……”笑兒提醒地說道:“皇貴妃娘娘應該不會介意此事的,姑姑要不就待傷口好些了,再去吧?況且娘娘先前小產症狀嚴重,太醫叮囑說只能呆在牀榻之上,不方便回嵐蕭宮,所以現在還身處鳳朝宮中。這一路過去,路可遠着呢!”
小若沒想到她這一睡,竟是兩日過去了。更沒想到的是,謝丹娘竟然就這樣住在了皇后的宮中,那皇后呢?皇后怎麼可能甘願將鳳塌讓給一個妃子居住?即使那妃子身懷皇家子嗣,按祖制來說,也不可能讓皇后入住偏殿之中啊!
鳳朝宮與嵐蕭宮的主子,是後宮之中,可以分庭伉禮的兩位女子。她們的宮殿,自然不可能靠的太近。她如今傷勢不輕,要徒步這樣過去,還真是太過難爲她了。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朝着小若所住的小屋走來:“笑兒,笑兒,啞女可醒了?”
來人,正是謝丹娘身邊兩大宮女之中的淺兒。
笑兒聽見聲音,連忙幾步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朝着淺兒福身說道:“回淺姑姑的話,醒了,剛醒。”
淺兒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小若,打量了屋內,說道:“皇貴妃娘娘特意詢問了太醫,得知啞女今日會醒來。讓我送來一頂軟轎,和兩個擡轎的小太監。若是啞女想去什麼地方,就使喚他們二人就是了。”
一個受傷的醫女,會要去何處?謝丹孃的意思,自然是讓小若親自過去,當衆拜謝她的救命之恩。主子心善,奴婢知恩,自然在這後宮之中又是一段佳話。除了那些個後宮之中已經年老成精的人,現在哪個不是稱讚皇貴妃娘娘菩薩心腸的?
“那可真是趕着巧了,剛纔啞姑姑還在紙上寫着,要去拜謝皇貴妃娘娘的救命之恩。奴婢還想說,這嵐蕭宮離皇后宮中可不近呢!”笑兒一臉笑意地說道。
笑兒不過是剛進宮,就聽聞了皇貴妃娘娘如何不畏懼皇后的歹毒心腸,勇敢地從其手中,救下了一個剛進宮不久的小醫女。立刻,她成了謝丹孃的追隨者。被點名來伺候這個孤苦伶仃的啞巴醫女之後,更是期待着能有一日,親眼見到那位菩薩一般高高在上的皇貴妃娘娘。
“那就走吧!”邊看着笑兒去扶小若,邊說道:“你的確該好好謝謝皇貴妃娘娘,要不是娘娘替你說話,你哪能逃過皇后的杖刑;要不是娘娘叮囑太醫替你看診,你早就不知道魂飄何處了。瞧瞧這單間,瞧着這特意撥來服侍你的小丫頭,那可是我和語兒那樣的大宮女纔有待遇。你要是不對皇貴妃娘娘感激涕零,只怕天都要收了你去!”淺兒看着小若,將這些事情,一件件,一樁樁,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這些,自然都是謝丹娘囑咐的,被害者不配合,那她作爲施救者,可撐不起整臺戲來。
小若好不容易纔能牀榻之上挪了下來,那臀部的痛楚,哪裡還能讓她顧得上在旁邊滔滔不絕的淺兒。倒是笑兒,聽了淺兒的話,對謝丹孃的崇拜之心更甚了。
只是簡單地披了一件外袍,小若就被笑兒扶着,忍着疼痛,坐進了那頂軟轎之中。其中的確撲了許多層的軟墊,只是坐下之後,仍舊能感受到鑽心的痛。
無法,外面淺兒已經讓兩個小太監起轎,小若只得雙手撐在所坐之處,讓臀部有些騰空其上。她真的有些擔心,這一番謝恩下來,說不定她的傷口就要再次崩裂。到時候,再來一次感染之類的,她還能活嗎?
兩個擡轎的小太監,自然知道轎中是何人。許是可憐,小轎走得倒是相當平穩,小若除了支撐這個身體重量的手有些痠麻之外,也沒有覺得其他不適之處。
語兒站在鳳朝宮外,看見淺兒與一頂小轎過來了,特意站在白玉石階之上,看着淺兒,高聲地說道:“娘娘不是讓你去瞧瞧啞女的傷如何了麼,你怎麼突然擡了一頂小轎回來了?”
淺兒裝作一副無奈地樣子,高聲說道:“啞女剛醒,可心裡記着娘娘的好,不肯再繼續休息,硬是要親自前來拜謝娘娘。可那傷實在嚴重,我就私自尋了兩個小太監,找了頂小轎,鋪上了厚厚的軟墊,將啞女帶了過來。”
“原來是啞女妹妹來了,”瞧着笑兒扶着小若出了轎子,語兒連忙下了階梯,一副有些責怪的樣子說道:“妹妹傷還沒好,怎麼不再休息幾日。娘娘說了,施恩不望報。娘娘是不會介意這些的。”
笑兒在旁聽的有些疑惑。啞姑姑的確想要來拜謝皇貴妃娘娘,可也沒央求着淺姑姑找轎子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笑兒都看出淺語二人的不對勁,小若又怎麼可能到現在還不明白,謝丹娘到底想做什麼?看着語兒,小若笑着搖了搖頭。既然她們想要做戲,那她怎麼也該配合一下。
小若站在轎旁,朝着鳳朝宮內,謝丹娘所住的方向,鄭重地磕了一個頭。然後再起身,扶着笑兒的走,踏上那一絲不染的白玉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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