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杜方苓還有些不樂意,杜錦寧便將這些情況給她分析了一遍。
杜方苓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點頭道:“好,我們不去賣豆乾了,就pī fā給謝姨。”
杜錦寧又道:“等咱們有錢了,還可以買一頭小毛驢來拉磨,這樣就可以多做些豆乾。不光能pī fā給謝氏,還可以賣到別的地方去,比如酒樓。到時候我們開的茶館也賣這種小食,需求量挺大的,光你們倆做這個,哪裡做得過來?”
賣到酒樓的想法,在聽到關嘉澤說城裡最大的酒樓醉仙樓是關家的產業,杜錦寧便有這種想法了。只是當時還不知道這豆乾是不是個稀罕物,她沒好貿然開口。現在知道這裡還沒有豆乾這種東西,她自然就打起了主意。
“真的?”聽杜錦寧描繪錢景,杜方苓又興奮起來,忘記了剛纔心中的恐懼,笑道,“要是那樣,那咱們不是要掙好多好多錢?”
這兩日賣豆乾賺的錢,就已讓她和杜方蕙興奮得合不攏嘴了。剛纔磨着豆子,姐妹倆就會忍不住掏出銅錢來,數了一遍又一遍,數完後,兩人就相對而笑,憧憬着美好的未來。
現在杜錦寧跟她說還可以掙好多好多錢,她兩眼放光,都快冒星星眼了。
“可不是?所以呢,好好幹。”杜錦寧給她打氣。
“我去做豆乾了。”杜方苓跟打了雞血似的,飛快地跑了出去。
“喂……”杜錦寧還有話呢,可還沒等她開口,屋裡就沒了杜方苓的影子,她只得笑着搖了搖頭。
將東西放好,杜錦寧出了門,去了廚房,對正忙活的兩人道:“三姐、四姐,我去後山一趟。”
“去後山做什麼?”杜方苓一面忙活着手裡的事,一面頭也不回地問道,“你不寫話本了?”
“嗯,我有事想去看看。”杜錦寧說了一聲,便打算出門。
“寧哥兒,小心些,別走遠了,山上有野獸。”杜方蕙不放心,追出來衝着她的背影喊道。
“姐,你放心,我不走遠,就在你割草的地方看看。”杜錦寧道,笑着揮了揮手。
杜錦寧雖沒上過山,但從莊子去往山上的路就在杜家附近,出了門一眼就能看得見。
杜錦寧沿着山路往上走,只見山麓兩邊都被莊子裡的人開了荒。此時是冬天,地裡並未種莊稼,只剩了玉米稈在那裡。再往上走一段路,這些被開墾過的土地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雜草和雜樹。想來莊子上的人都在這裡砍柴,低矮一些的樹木有些被砍伐了一半枝丫,還留一半繼續生長着。
“啊,杜少爺,你到山上來幹什麼?”一個聲音從前方的小徑上傳來,緊接着,挑着一擔柴的董大成走了過來。
“董叔。”杜錦寧拱了拱手,“您上山砍柴吶?”
“是。”董大成將柴往旁邊一放,喘了口氣,用掛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擦汗,又一次問道,“你來這裡幹什麼?這山上雖沒有大型猛獸,但還是很危險的。趕緊回去,以後沒有大人帶着,可千萬別一個人跑到山上來。”
走到這裡也差不多了,杜錦寧也沒有堅持,問他道:“這山有多高?”
“有多高?”董大成想了想,“有多高我也說不上,不過咱們現在站這個地方,還不到山頂的五分之一。”
杜錦寧點了點頭,到旁邊樹下抓了一捧土,摘了一片樹葉包着。轉回來見董大成喘勻了氣,便道:“我們走吧,下山。”
董大成就擔心杜錦寧犯犟,不聽勸,聽得此言極爲高興,將柴又重新擔到肩上,道了一聲“走。”
跟在董大成身後往山下走,杜錦寧問道:“這座山,可是書院的?”
董大成搖了搖頭:“這山不過是荒山,又種不了什麼東西,書院怎麼可能買下來?這座山都是歸屬於衙門的,所以咱們在山麓開荒種玉米,纔沒有人來管,畢竟咱們書院在縣裡還有幾分面子。”
杜錦寧微微頷首,眉頭微蹙了蹙。
今天在袁家喝茶,她萌生了在後山上種茶的念頭。不過不是她自己種,而是讓關樂和吩咐董大成組織村民們種。
書院雖每個學子每年收二十兩銀子束脩,但書院要請先生,要修繕房子,每年的開銷不小。有一次她在關樂和處練字,聽他跟袁修竹談起,說隨着書院的名聲越來越響,收的學子越來越多,莊子上出產的收益已供不上書院的開銷了,需得每年再募捐些銀兩。當時關樂和還嘆息,說縣中富戶都不願意募捐,靠幾個當官的供給,長年累月,誰也負擔不起。
如果這山上能種上茶樹,製出炒青綠茶來,或許能解決關樂和的難題。
關樂和對她如慈父一般,處處爲她着想,維護着她,她便想以這樣的方式回報於他。
可這山不是書院的,就很麻煩。需得再讓他們這些人再掏錢來買山地,這筆開銷,想來也能讓關樂和頭疼好一陣子。
她又問:“山腳下的那些土地,是能開墾多少就開墾多少嗎?大家種的糧食,都不夠吃,要用苞谷來貼補嗎?”
董大成搖了搖頭:“不是。開始是大家沒打招呼就悄悄跑到這山上來開荒,書院裡沒管後來家裡有壯勞力多的,就開了一大片那些孤兒寡母的,需得再往山上走才能開墾一小點面積,甚至沒有合適的地方開墾。爲了搶地,莊子上還鬧過不少糾紛。最後書院就規定,每家只允許開墾九分地,多的不許佔。其實有九分地種的苞谷,也儘夠了。”
“至於糧食,書院慈善,交的租金並不高。只要肯下力氣去打理田地,又不遇上災荒年,田地裡收穫的糧食也是夠吃的,畢竟田地的大小是按家裡人口數量來佃的,壯勞力多,自然就多佃些,收穫自然就多。山上種的苞谷,大家都是拿來養豬,人吃的倒少。有大米吃,誰吃這個呢?”
杜錦寧點了點頭。
如果是這樣,書院買下荒山種茶,對莊子上人的生計倒是影響不大。
此時他們已下到山腳下了,杜錦寧正要問董大成要不要歇一歇,就見杜方蕙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她一驚,連忙迎過去問道:“怎麼了?家裡出了什麼事?”
“是……是你一個同窗來了。”杜方蕙喘着氣,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
“同窗?是昨日來的那個嗎?”杜錦寧問道,“你慢點走,讓他多等一會兒又有啥要緊的?跑成這樣。”
杜方蕙擺擺手:“不是昨日那個,是一個……”她想了想,不知怎麼形容。
杜錦寧也不問了,對董大成道:“董叔,那我就先走一步。”
“去吧去吧。”董大成笑呵呵地道。
杜錦寧讓杜方蕙慢慢走,自己快步回了家,便看到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人站在她家門口,因背對着她正在眺望遠方,看不見容貌,杜錦寧一時沒能辨認出他是誰在他身後,還站着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樣子陌生,並不是杜錦寧所認識的。
她走到近前,朗聲道:“敢問兄臺,請問你是……”
那人轉過身來,笑道:“幾日不見,杜師弟不認得我了?”
杜錦寧一愣,十分意外地叫道:“樑兄?”
這人卻是在書院裡跟她比試過一回的樑先寬。
樑先寬輕輕頷首,笑道:“還好,還認得我。”
“樑兄說笑了,剛纔背對着,自然沒能認出來。”杜錦寧指着家門口,“樑兄家裡請坐。”
說着,她心裡挺感慨。同樣是找shàng mén來,樑先寬看到家裡只有女眷,便避嫌地只在門口站着,並不進去,十分懂禮,心思也細膩許成源在這方面就差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