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兩年長得高高大大的魯小北,他心裡十分感慨。
想當初這個魯小北,還是他從戲班子找來的呢。魯小北當時是什麼樣子,再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可不到兩年的時間,魯小北就成長成了這樣,都能考慮到如果長遠的事情了。這種事,格局不夠大,胸中無溝壑,是想不到的。而魯小北之所以能這樣,不僅僅是他識了字,還是因爲他跟在杜錦寧身邊耳濡目染,看得多,聽得多,想得多了,才成長得這麼快。
想到這裡,他就十分遺憾自己不能跟在杜錦寧身邊。
雖說他現在執掌着三個茶館和兩個書鋪,收入比關府裡那些大掌櫃還強些。但也正是因爲他做得好了,關府有不少的掌櫃眼紅他,總在背後搞小動作,想把他弄下去,自己來佔據這個位置。要不是關嘉澤在茶館和書鋪佔的股子比較少,茶館和書鋪如今都是杜錦寧說了算,還真有可能讓那些人得逞。
想想關府那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想做點成績就到處有人嫉妒使絆子,莊越就特別希望自己能跟魯小北、姚書棋等人一樣,成爲杜錦寧手下的人,跟在杜錦寧身邊做事。
他覺得,他跟杜錦寧性情相投,溝通容易,杜錦寧做事的目標也十分明確。跟着杜錦寧做事,他覺得特別有勁兒,就彷彿年輕了十來歲似的。這種暢快淋漓的感覺,不是多拿幾兩銀子的月例或紅利能獲得的。
想到這裡,他心念一動,看看外邊沒什麼人,他壓低聲音道:“小北,莊叔特別希望能跟你姚叔一樣,到杜少爺身邊去做事。你覺得有沒有可能?”
要是往常,他是不會輕易說出這番話的。但魯小北馬上要成爲杜錦寧的姐夫了,地位上不差,由他來傳話,再合適不過了。再者魯小北爲人講義氣,他有了什麼想法能來跟自己訴說,想來也是把自己當成了他親近的長輩。那麼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自然得跟他商議商議,看如何做纔好。
魯小北十分詫異,同樣壓低聲音問道:“莊叔,你在那裡呆得不順心嗎?怎的想着跟咱們少爺?”
關家是什麼人家?官宦世家,現如今關家二老爺還是京中的三品大員。宰相門前七品官,關家的下人在灕水縣也差不多是這樣的身份了,否則當初劉則和陳家興何以是那樣一副牛逼哄哄的嘴臉?在外面只要說自己是關家的下人,便是衙門裡的那些官吏都要高看他們一眼的。
放着這樣的東家不要,莊越跑過來跟着纔剛剛起步、什麼都沒有的杜錦寧,在別人看來這人就是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
既想投奔杜錦寧,莊越自然要將自己的想法坦然相告。
“關家雖好,但關係錯綜複雜,想要做點事情總有人想給你下絆子。我如今管着茶館和書鋪,因生意紅火,更是遭人妒忌。那些人屢屢想把我弄下去,自己來這裡做掌櫃。”
說到這裡,莊越一臉的苦笑:“這種大家族裡使陰招下絆子的手段,可能你想都想不到,那叫一個卑劣無恥陰狠手辣。要不是我們家少爺不管茶館和書鋪的事,而是由杜少爺說了算,再加上我在府裡還有點底蘊人脈,自己也小心,今兒個坐在這裡跟你說話的,早已不是我了。”
魯小北點了點頭。
他雖沒在這種深宅大院裡呆過,但他也有兩位在世家大族做下人的朋友。那種自己沒什麼本事,卻靠着溜鬚拍馬、阿諛奉承上位的事,他聽朋友提起過,簡直不要太多。莊越現在管着外邊的事,跟府里人沒多少交集,偏他管着的產業又如此有油水,不遭人眼紅纔是怪事了。
“而且,想來你也深有體會,像咱們這種想做實事的,並不在乎銀子多少,是什麼地位,最重要的是事情做得開不開心。跟着杜少爺幹,我覺得跟喝了幾十年的陳釀一般,心頭特別暢快,也特別有奔頭有幹勁兒。只要緊跟杜少爺,就能夠什麼都不想,只管大踏步向前。這跟關府那深陷泥潭、走一步都步履維艱的情形完全不一樣。”
“更何況,我對杜少爺有信心。不出十五年,他也能站到跟關四老爺那樣的高度,創下一大筆家業。而咱們這批跟着少爺開疆拓土的,便成了元老,被少爺所倚重。少爺是個獎罰分明的仁義之主,必不會虧待咱們的。這不比在關府整日被人排擠,不知何時就被提腳賣了的強嗎?”
魯小北點點頭。
他特別能理解莊越的這種心情。
他現在跟着杜錦寧幹,就特別有幹勁。他敢去京城闖一闖,也就因爲背後有杜錦寧做後盾,無論成與敗,他相信杜錦寧都不會不要他的。因爲杜錦寧是個頭腦十分清醒而獎罰分明的人。只要自己去做了爲他開拓市場的事,他就會給自己記上一功。
“可你這事,不大好辦啊。你也知道,關家對少爺有恩,少爺不能背上忘恩負義、挖人牆角的罵名。”魯小北道。
話雖這麼說,但他摸着下巴,開始思索起如何讓莊越從關家脫身、又讓人責怪不到杜錦寧的辦法來。
他原本頭腦就是極靈活的,以前在戲班和城裡混,也知道使些手段以達成自己的目的。但上次跟杜錦寧去參加府試,見識了杜錦寧藉着一個小小的支點就把一介四品的知府從官位上擼下來,他就眼界大開,思維一下子開闊起來,發現陰人完全不限於給人下藥使陰招這種小手段,還可以利用大局面,輕而易舉地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既然投奔少爺去的,怎麼可能讓少爺背上罵名?如果少爺願意要我,辦法我都想好了。我打算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莊越低聲把自己的辦法跟魯小北說了一遍。
魯小北想了想,把自己的想法也告訴了莊越:“你還可以這樣這樣,那樣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