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慕遠和杜錦寧都是十分理智的人,而且齊慕遠還是保守的古人,儘管有衝動,但還是十分克制。吻了一會兒後,齊慕遠放開杜錦寧,然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杜錦寧就算臉皮厚,也被他這樣看得不自在起來。
她故作不在意地挑眉問齊慕遠:“好看嗎?”
“好看。”齊慕遠回答得毫不猶豫。
杜錦寧不由得笑了起來。
儘管古代的銅鏡讓她看得不夠真切,但剛纔照了照,她對自己女裝的效果還是很滿意的。
她五官立體,眼眸又黑又亮,鴉黑的長髮披在肩上,再穿上這種顏色較重的紅色,整個人顯現出跟穿男裝時完全不同的氣質來,便是與她見過的最漂亮的齊慕遠的母親蘇氏相比,也差不到哪裡去。而且兩人的氣質截然不同,蘇氏柔弱而嬌柔,她這烈焰紅脣一點,再配上這身紅衣,嫵媚而鮮活。
再說,燈下看美人,再加上"qingren"眼裡出西施,她在齊慕遠眼裡不美才怪呢。
看到齊慕遠一瞬不瞬看着自己,想起兩人分別的時間就在不久的將來,以後還能不能再見,什麼時候齊慕遠才能再看到她這副容顏,都是未知數,杜錦寧心裡一下子酸澀起來。
她伸出手,描摹着齊慕遠越來越英俊成熟的臉龐,主動吻向了他的脣。
齊慕遠立刻迴應。
杜錦寧立刻感覺出他的情緒來。
前幾次齊慕遠的吻,索取急切、感情十分強烈,似乎要把她吞入腹中,再不拿出。可現在,他如同對待珍寶,緩慢而深情,她從他的舌尖甚至能品嚐出一抹澀意。他心裡定然也想到了她剛纔所想的沒有定數的未來。
“錦寧。”他輕喚一聲,“別離開我。”
杜錦寧被他緊緊摟在懷裡,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我會回到你身邊的。”她輕聲承諾道。
這一刻,她甚至想,就算以後讓她只躲在後宅,再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外出交際,只要能成爲齊慕遠的妻,跟他在一起,她也願意。
兩人相擁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我給你梳頭吧。”齊慕遠將杜錦寧按坐在一張凳子上。
“啊?”杜錦寧擡起頭來望向他,萬分詫異,“你給我梳什麼頭?”旋即目光怪異,“不會梳男子頭吧?”
“自然不是。”齊慕遠被她這說法說得笑了起來,“女子的髮髻。”
“你怎麼會梳女子的髮髻?”杜錦寧看向他的眼神就更怪異了。
齊慕遠似乎有備而來,從懷裡掏出一把梳子,給杜錦寧梳起頭來,一面道:“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因爲要出任務,時常要僞裝,所以女子的梳裝打扮我們都必須懂得。”
杜錦寧一聽這話,興奮地扭過頭來:“能教教我嗎?”頭髮卻被梳子扯住,疼得她呲了一下牙。
“小心。”齊慕遠給她揉了揉頭皮,再將她的頭放正,叮囑道,“別亂動。”這才又道,“自然可以。”
想起杜錦寧或許會用到他教的方法離開他的視野,齊慕遠的心情又十分複雜。
杜錦寧又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天亮之前就得出城。”
杜錦寧沉默下來。
不用問,她都知道齊慕遠要避開別人的耳目,自然不能在此多呆。他既天亮之前就出城,估計進城的時候都是從別處翻城牆進來的,好避過守城兵卒的檢查,不留下他來過潤州的痕跡。
齊慕遠把頭髮梳順:“你去把鏡子拿出來,我教你梳女子髮髻。”說着,他又從懷裡掏出一些東西來,“這些僞裝的手法,我也一併教給你。”
杜錦寧深埋心底的感情洶涌而出。她轉過身來,摟住齊慕遠的腰,久久沒有動彈。
齊慕遠撫摸着她黑亮柔順的長髮,輕聲道:“你答應過我,會回到我身邊的,是不是?”
杜錦寧點了點頭。
“你要是不回來,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去把你抓回來。”齊慕遠的聲音很低沉,還帶着微微的沙啞。
“好。”杜錦寧應道。
那一夜,兩人都沒睡,齊慕遠仔細地教杜錦寧做僞裝,杜錦寧認真地學。遠遠地聽到雞叫聲,齊慕遠才深深地吻了杜錦寧一回,悄然離去。
杜錦寧端坐在銅鏡前,良久良久,直到天空泛白,她才卸妝換回了男裝,如往常一樣在院子裡練了幾趟拳,洗澡吃早餐去了莊子上。
……
時光飛逝,轉眼到了農曆三月,春暖花開。
這日,杜錦寧從莊子上回來,對陳氏道:“娘,您做好準備,再過半個月我便派人送您回桂省。”
陳氏握着帕子的手一緊。
這一天,終於要來了嗎?
“你那雜交水稻不是還沒開始種嗎?要不,我等秋天再回去?”陳氏實在不想過那種看不見女兒、整日提心吊膽替她擔心的日子。
杜錦寧搖搖頭:“不,您走了,有什麼特殊情況的時候我纔好從容應對。否則我總是束手束腳的。”
“再者……”她又道,“早稻我就要在大田裡種植雜交水稻了,到六月就有收穫。一旦畝產達到預期,就算是我做的事情成功了,等不到秋天。”
“那好吧。”陳氏走到杜錦寧面前,凝視着她,“那你答應娘,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富貴錢財這些都是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你好好的,再苦再難都沒關係,知道嗎?”
杜錦寧用力點頭:“娘,您放心吧。最多兩年,我就去見您。”
陳氏還想再囑咐,忽然見朱老頭從外面跑了進來,面帶驚惶之色,對兩人道:“太太,少爺,老家來人報喪,說老太爺沒了。”
陳氏一驚,望向杜錦寧。
杜錦寧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陳氏回桂省,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就回去,需得桂省那邊派人來喚。因爲涉及到守孝問題,喪事是不能謊報的,她打算叫人傳話說牛氏生了病,讓兒媳婦陳氏回去伺疾。
從潤州到桂省就算快馬加鞭要走二十天。她前天才吩咐的秦老六,秦老六總不能沒派人去桂省跑一趟,就直接遞話過來謊報軍情吧?按理說不會啊。而且,生病怎麼變成了報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