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蘭就猜到明允會把陳子諭帶過來。陳子諭說中午他請客林蘭也不跟他客氣,最近她天天和裴芷箐見面,可是幫他說了一車子好話,吃他一頓飯還算便宜他了。
林蘭吩咐銀柳就在鋪子等她,待會兒玉容送來的午飯,就當給大家加餐了。
三人一起到了離裴家較近的一家酒樓,包了間雅座。
陳子諭問明允要喝點什麼,明允看看林蘭說,上茶吧。
“那我也喝茶,小二,上一壺最好的碧螺春。”陳子諭乾脆道,又把菜單交給林蘭,一拍胸脯:“嫂子,愛吃什麼點什麼,別替我省錢,雖然兄弟我沒你們夫妻兩錢多,但兄弟我氣量絕對不比你們小。”
林蘭瞥了眼菜單笑道:“子諭,你太客氣了,我們吃東西很隨便的。”林蘭說着笑看明允:“是吧?”
明允從善如流,笑笑:“隨意就好。”
小二笑呵呵的介紹本店的特色菜,林蘭漫不經心的把菜單一合:“那就隨便吧,就把你們店裡最貴的最有特色的每樣來一份。”
陳子諭愣了愣,看明允,明允擡眼看看四周:“嗯,這間酒樓規模雖不大,佈置的倒是雅緻。”
陳子諭一手悄悄的摸了摸錢袋,趕緊想想,自己今天出門帶了多少銀子。
茶和菜上來,三人邊喝茶邊吃菜邊聊天,當然林蘭是隻管吃,聽他們兄弟兩聊。
“最近朝廷要增兵西南,寧興所在西山大營說是也要抽調一部分兵力前去支援,寧興那小子早盼着打仗了,肯定不會錯過這次機會。”陳子諭道。
林蘭一下緊張起來:“那我哥是不是也會被調派西南?”大哥去西山大營後就在寧興手下,頭都去了,他還能不去?
陳子諭摸着下巴沉吟道:“大概是要去的。”
林蘭又看明允:“不是已經調派十萬大軍過去了嗎?就對付幾萬苗人而已,用得着那麼多人?”
“哎……那可不一定,我朝許多將士已經閒了很久了,真正能打的沒幾個,靖伯侯算一個,懷遠將軍算一個,以及鎮守西北的安將軍算一個,其他的……”陳子諭冷笑兩聲:“大概紙上談兵還行,苗人多兇悍啊恐怕十萬大軍還搞不定呢。”
李明允桌子底下踢了陳子諭一腳,陳子諭疼的呲牙抽了口涼氣,這招是他常用來對付寧興的,沒想到李明允也學會了。
林蘭問:“你怎麼了?”
陳子諭笑的僵硬:“沒事沒事,剛吃了香辣豆豉爆雞,覺得有點兒辣。”
李明允琢磨着這個時候,四皇子的前鋒營都尚未到西南,那邊什麼情況都不明瞭,朝廷這麼快就增兵,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朝廷有更大的目標,回想當日靖伯侯的暗示,以及他說的那番話,這個可能性很大。李明允瞥了陳子諭一眼,面上沉靜如水,對林蘭說道:“別聽子諭瞎扯,我朝將士哪有他說的那麼慫,我以爲,聖上不過是擔心四皇子的安危,怕四皇子有什麼閃失,故而多調派些兵馬前去,像寧興這樣的,就算去了,只怕也是去充充人數,如果,你擔心大哥不希望他去,那我回頭給寧興捎個信,把大哥留下就是。”
林蘭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算了,看大哥的意思吧他自己若想去,我也不能攔着他去建功立業。”
話雖這麼說,但心裡總歸是不安的,一提上戰場就不免會想到那個一去不復返的爹,娘每次提起爹都會黯然神傷,所以,她問都不敢問,心想着,爹可能早已英勇捐軀了。
陳子諭看林蘭情緒有點低落,覺得自己這個話題起的不好,趕緊換個。
“噯老大,現在都察院和鴻臚寺都有空缺,你說我上哪兒好?”
李明允幫他認真的想了想:“從你能說會道這一特長來說,這兩處你都合適。不過當御史的話,總是盯着人家的小辮子,今天參這個明天參那個,容易得罪人,這與你素來左右逢源,誰也不得罪的處事原則相違背,估計會做的十分痛苦,還是去鴻臚寺吧比較適合你。”
陳子諭悻悻道:“兜了一圈還是去鴻臚寺,沒勁。”
李明允哂笑道:“你就知足吧多少人擠破腦袋想進都進不去。關鍵是,你再不找份正經差事,可真要耽誤你的終身大事了。
陳子諭歪了歪嘴,說:“我也就是爲着這緣故,才應了我父親,要不然我就再等,非要等到大理寺的空缺不可。”
林蘭建議道:“你何不去問問裴小姐,看看她喜歡你去哪?”
“哎那不行,她會笑我沒主見的。”陳子諭連忙搖頭。
“笨啊你,你不會旁敲側擊嗎?平時怪會說的,鬼主意也是一籮筐一籮筐的,一見裴小姐就笨嘴笨舌,當初是誰大放狂言,說什麼要叫她們肚腸悔烏青,尤其是那個裴芷箐來着林蘭鄙夷道。
陳子諭急道:“這話可不能叫她聽見,不然我就完蛋了。”
林蘭白他一眼:“出息,像裴小姐這樣心氣高的人,只有比她更厲害的,她纔會折服,你每次見她都一副小樣,她怎會看上你?你就該拿出渾身本事來,該狂就狂,該傲就傲,再說,你陳子諭又不差,當然,比我家明允是差遠了,可好歹你也是同進士出身,天底下有幾個同進士出身的?已經很厲害了,你怕什麼啊”
陳子諭又愣了愣,看明允,這次明允很中肯的點了點頭。
陳子諭摸着下巴,看房樑,自言自語道:“是啊我也覺得不錯來着。”
林蘭看他那欠扁的表情真的很想把那盤香辣雞塊糊他面上去。
三人磨磨蹭蹭吃完午飯,一起去了裴府。
裴老爺今日忙的很,他是這次明經科考試的主考,說起來,本來這活是派給明允去做的,但因爲明則在考,明允必須避嫌,故而這活又落到裴老爺頭上。
聽說裴閣老在後花園釣魚,明允和子諭便先去見裴閣老,林蘭去給裴夫人施針。
“這十多日下來,我這頭都輕快了許多,也不暈了。”裴夫人揉了揉施針過的穴位,笑說道。
“鍼灸見效快,不過夫人的頭風是舊疾,想要根除還需醫治幾個療程,再保持好心態,平日裡多注意保養,我保證不會再復發。”林蘭看裴夫人恢復的很好,心裡也很高興。
“若是早遇到你就好了,我娘也少吃許多苦頭。”裴芷箐笑道。
林蘭莞爾,她已經知道裴夫人的病以前都是華少在看的,林蘭道:“其實華大夫的醫術很精湛了,只是他是個男大夫,又年輕,也沒咱們這樣的交情,有些開解的話不能說罷了,有時候醫病還需醫心。”
裴芷箐笑道:“你說的也是。”
裴夫人無奈的笑了笑,對林蘭說:“這陣子跟你說說話,我這心裡啊確實舒坦了許多,也想開了,人活一世不容易,何苦跟自己過不去,你若是不急着回去,待會兒幫我去看個人吧。”
“看誰啊?”林蘭奇道。
裴芷箐咳了兩聲:“母親,待會兒,女兒帶李夫人過去好了。”
出了裴夫人的房間,裴芷箐才道:“我爹昨日已經把人接回來了。”
林蘭一下明白過來,小心翼翼的問:“你娘點頭了?”
裴芷箐撇了撇嘴:“我娘不點頭,我爹他敢?不過不想夫妻鬧的太僵罷了,人是已經接回來了,看起來也是個柔和的,不過時日還短,是真賢惠還是假溫柔,還需日後慢慢觀察,若是她安守本分,大家相安無事便罷了,若是個心眼多,心機重的,還不知有多麻煩。”
林蘭道:“那有什麼好麻煩的,她若是不聽話,不謹守本分,就好好治她,這點小事,你娘還能擺不平?”
裴芷箐撲哧笑道:“好像什麼事從你嘴裡說出來就沒什麼大不了似的,難道你就沒有遇上很爲難,很麻煩的事嗎?”
林蘭眨巴着眼:“當然有啊,不過你不把她當一回事,她就什麼也不是,不管跟誰鬥都是如此,本着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就別怪我不客氣的原則,橫掃一切牛鬼蛇神,所以,我是從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的。”
裴芷箐感嘆道:“跟你做對手的人,估計都會很慘。”
“那是她們活該,誰讓她們沒眼力來着,其實我這人最好不過了。”林蘭自誇道。
裴芷箐忍俊不禁,掩嘴笑了起來,跟林蘭相處久了,才發現,她當真是個很有趣的人,諸多的奇思妙想,性格又開朗豁達,看似大大咧咧,心思其實細膩的很。
“在說什麼呢?這麼開心?”李明允和陳子諭迎面走來。
裴芷箐福了一福,笑問道:“兩位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
陳子諭道:“閣老在釣魚,嫌我們兩太聒噪,把他的魚都嚇跑了,就把我們趕出來了。”
李明允兩眼又望天上白雲。
裴芷箐笑了笑,心知肚明,爺爺最喜歡他們兩來了,每次都會拉着說話,不說上一個時辰都不放人,估計這兩人是找了藉口溜出來的。
“不過,閣老說,今晚請我們吃魚。”李明允閒閒道:“可惜,我家裡還有事,子諭,只好你一人留下了。”
陳子諭訝然道:“那怎麼行,你都答應閣老了。”
李明允嘆息道:“哎我是真有事,你也知道我大哥今日考試。”說着又對裴芷箐抱拳道:“請裴小姐代爲向閣老告罪一聲,就說明允改日登門賠罪。”
林蘭偷笑,明允這是在給子諭和裴芷箐創造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