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從書房裡回來了,如音接了,送了家常換的繡整枝蘭花的錦袍送了來給王妃換上,悄聲道:“二爺房裡的姨娘,今天醫生來看過了,說不是有孕。”
沈玉妙也鬆了一口氣,爲了方氏。就是姨娘有身孕,也希望能有在方氏後面吧。小丫頭走進來 ,笑道:“王妃要看雪,外面下雪了。”
走到了窗前看,果然外面搓棉扯絮一般,而且下得還不小。這雪來的真是時候,沈玉妙心想,昨天說了下了雪要賞雪,今天約了弟妹們賞雪,倒象是爲方氏慶賀一樣。
這樣想了,就讓人去請了兩位弟妹,又讓人回了太夫人,再讓人打掃了閣子。就算是弟妹們不去,沈玉妙自己也想去樂一下。
太夫人讓人回了話:“我不去了,你們自己玩吧。”沈玉妙就讓人去閣子上收拾了,去方氏申氏那裡的人和方氏,申氏一起來了。
方氏一心以爲大嫂是爲了自己慶賀,從聽到醫生說不是身孕的時候,方氏這纔算是真正有了笑容,再聽到大嫂說請,方氏就趕快過來了。
門口遇到了申氏,兩個人一起來了。剛進了門坐下來,朱壽進了來,笑道:“王爺說下雪了,王妃要玩去,昨天有人送了南邊的糟的東西來,正好下酒。”
方氏申氏紅了臉,大嫂在家裡吃酒都是過了明路的。聽了大嫂笑問了朱壽:“表哥書房裡也在吃酒吧?這南邊的糟東西是誰送來的?”
朱壽一一回了話:“下雪了,王爺書房裡和幕僚們吃酒呢,這南邊的東西是淮王送年下的禮一起送來的。”
沈玉妙聽完了,如平時一樣不多發問,最近陌生名字來送禮的多得很了,表哥從蜀地回來,一路之上也是春風滿面,象是心情好得不行。
眼前朱壽還在問:“王爺讓奴才也進來了,奴才幫了閣子上擺設去。”沈玉妙笑道:“好,你也去吧。”
如音取了一個披風來給王妃披了,三個人出了門往東邊閣子上來。這裡是高閣,踩了木頭樓梯上了來,樓上果然是擺好了。朱壽已經回去了。朱祿在燙酒。
窗下一溜擺了幾個大火盆,窗戶開了跑炭氣,可以聞到梅花香氣,妯娌三個人坐下來玩了一下午,都誇了南邊來的糟東西好吃。
她們閣子上暖閣賞雪吃得高興,書房裡徐從安就不怎麼高興了,他挾了一筷子淮王送來的糟東西,吃了是味道好,可是徐從安吃了不香。
朱宣正在問他:“剛纔逃席去了哪裡,罰酒還是罰詩?”徐從安笑着應了,仔細打量了王爺,竟然象是個沒事人,這一次,我也被王爺瞞了去了。
一入了席,就有人問了這糟的東西哪裡來的,聽了是淮王送的,就有人笑道:“淮王今年新進了藩王,想來也應該感謝我們王爺。”
徐從安不是第一次聽說了淮王的名字了,戰場上會師了,徐從安還見過。讓徐從安聽進去了是因爲徐從安知道自從王爺回來了以後,端午,中秋,淮王處都有禮物送來,這過年也送來了,這樣串起來想了,竟然象是親戚在走動一樣。
淮王是皇親,與王爺絕對沒有一點兒親戚關係,徐從安心裡疑團一起,就逃了席跑了出去現問了管事的:“裡面吃的高興,淮王送了多少好吃的來,給我看一看, 要是給的多,王爺面前求一點兒回去吃去。”
管事的一看是徐先生,當然就給他看了,王爺多少事情都有徐先生參和在內。徐從安把禮單看了一個遍。
又笑道:“淮王送禮也是應當的,我看了和他端午,中秋送的禮也一般,咱們送他的禮應該是重些纔是。”
管事的就悄聲笑了道:“先生當然是知道了才這麼說的,只是王爺不讓府裡談論,如果風聲兒走漏到王妃那裡去了,就立時攆了出去了。咱們是男家,當然是禮送的重。”
徐從安真對得起他這個軍中第一幕僚的名聲,就逃席了這一會兒功夫,把送給淮王的禮單打聽了一個清清楚楚的,依然若無其事的進來了喝酒。
罰了酒,看了王爺還在高樂,徐從安沉思了,王爺也有犯糊塗的時候,王爺封王權重,都與聯姻無關,現在兒子有了,妙姐兒聽話,王爺要聯姻了。
難怪那麼幫了淮王進封藩王,那是他以後的大舅子。淮王的族妹,淮陽郡主,七歲上就薄有才名,今年正是十六歲的年紀,徐從安動了心思認真教玉妙時,就對了王爺說過一句:“淮陽郡主,薄有才名,妙姐兒認真學了,不會次於她。”
不想一語成真,這位淮陽郡主就要到了妙姐兒面前,和妙姐兒同室侍候一人了。身邊酒宴歡笑,徐從安帶了笑,打量了王爺,這件事情他也瞞了我,看來王爺又依然如前,想瞞了妙姐兒直到成親前了。
應該說王爺這是一番愛惜的心,怕妙姐兒早知道了心裡多不舒服兩天,還是怕妙姐兒同他鬧去。
徐從安失笑了,妙姐兒敢同你鬧嗎?這樣一想,徐從安明白了一件事,王爺進姨娘,聯姻也好,次次都瞞着,他並不願意同妙姐兒夫妻失和。
妙姐兒再乖巧聽話,一直眼前沒有人的過着日子,知道了王爺另外有人了,而且就要到了眼前,是誰都會不高興的。徐從安心裡一亮,王爺瞞了妙姐兒,也就是說,王爺其實怕妙姐兒同他鬧,他擔心的就是這個。
這樣想了,徐從安心裡有了底,他是王妃座師,王妃有了世子,王爺是什麼氣性,當然徐從安最清楚。男人一旦變了心是什麼樣子,徐從安更清楚。
他笑着看了王爺,這件事情可不能完全由着你來了。徐從安又想起來了另一件事情,來了火氣,難怪說妙姐兒字寫得不好,挑來挑去。弄得我這座師都聽了你不少的話。
那個淮陽郡主一定是同王爺通過了信,想必字寫得不錯。徐從安這樣一想,就來火的不得了,拎了酒就敬朱宣去了。
朱宣當晚大醉而歸,沈玉妙接了他不由得好笑:“表哥今天爲了什麼高興,喝了這麼多?”
朱宣笑道:“徐從安今天不知道來的哪門子勁,一定要喝個輸贏出來。我認識了他這麼些年,沒有想到他酒量也不錯,很少見到他喝這麼多酒。”
沈玉妙爲他端了濃茶來給他,笑道:“想來是要過年了,徐從安想家了吧。表哥,我同你說過了,要爲徐先生找一門家眷,你總是不同意。說不要管。是爲了什麼呢?”
一提起來這件事,朱宣就笑了,招手道:“過來讓表哥抱抱。”抱了妙姐兒,才道:“徐先生的親事,你不要過問,這是他心裡的痛事。別提了招他傷心。”
沈玉妙沒有聽明白,看了朱宣過了一會兒,又說了一句:“他喜歡的人,他現在娶不了。可能今生也娶不了。”
沈玉妙啊了一聲,道:“表哥幫着問一問,爲什麼娶不了?”沈玉妙心裡已經轉了好幾個念頭了,是成過了親的,還是和人訂過了親的?
朱宣看了妙姐兒清靈靈的大眼睛看了自己,也覺得難以回答,不願意背地裡說徐從安,可是妙姐兒坐在了懷裡看了自己等答案。
朱宣想了想,才委婉地道:“徐先生喜歡的是一位吐蕃貴婦。”沈玉妙又啊了一聲,更是吃驚了,急着追問了:“她有丈夫了,是怎麼遇上徐先生的?”
朱宣再想了想,再回答了:“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沈玉妙又啊了第三聲。朱宣笑道:“啊什麼,不想聽了就睡覺去。”
沈玉妙忙閉了嘴,看了朱宣,等了他說話。朱宣才慢慢告訴她:“十年以前,我派了他去吐蕃有事情去,一不小心就遇上了,那貴夫人死了丈夫,但是兩國交戰,不能通婚。”朱宣下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照這個樣子打下去,只怕到老死了也沒有辦法通婚。
沈玉妙很是難過,道:“那徐先生不是太苦了。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年了也沒有人陪。”
朱宣抱了玉妙哄她:“妙姐兒又難過了,妙姐兒不孤單就行了,有表哥陪你呢。下一次生孩子,表哥一定在你身邊。”
沈玉妙還是爲了徐先生揪然不樂,朱宣就岔開話題:“今天下雪了,和兩位弟妹一起玩得如何?
妙姐兒這纔有些高興了,想了方氏今天那麼開心 ,喝了點酒借了酒興起來拜謝了自己:“多謝大嫂帶了我們玩,今天真是高興。”
想到了這裡,沈玉妙微笑了,方氏完全明白自己是有爲她慶賀的意思,想到了這裡,她幽幽看了朱宣,不知道該不該感激表哥,我眼前並沒有別人。
她微笑看了朱宣,難得吐露一次情意:“多謝表哥。”朱宣笑道:“謝什麼?謝表哥的酒還是謝表哥的菜?”
“不,”沈玉妙微笑道:“謝表哥讓我眼前至少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