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隆盛帝剛以爲這些事情雖然麻煩了一點,可是對於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能輕鬆解決的時候,最大的問題終於來了!跟在周敏身邊的暗衛快馬加鞭傳了消息回來,纔剛送出去和親半個多月,甚至還沒走出大周國境的七公主殿下,還沒真正和大漠王單正成親,那老頭子病體已經熬不住翹了辮子。
原本大漠人保密工作還是做得好的,這個驚天的消息被捂得緊緊的,連隆盛帝放在大漠上頭的探子也沒有消息傳回來,七公主一路傷神暗自垂淚到半路時還完全矇在鼓裡,根本不知道大漠王單正已經死了,只是面對着自己隊伍已經在走出大周國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恐慌難受,而這時大漠王的二子單渾不但是繼承了老子單正的一切,包括他新娶的妻子周敏自然也都是他的女人。
如果不是這孩紙沉不住氣,新娘子還沒到他的地盤兒任他爲所欲爲,就已經偷偷帶了侍衛過來看這大周國的公主是長得什麼模樣,恐怕事情到現在還瞞得緊緊的。
這是一個很狗血的故事,兩方無意中衝撞上了,得知這是自己未來的女人,單渾以極其強硬粗魯的手段,硬闖了七公主歇息的驛站,如願看到如花似玉的七公主周敏,當即就跟丟了魂似的,在大漠的習俗中,老子死了小老婆等人如同草原上的羊馬牲口般,是可以由兒子繼承的,這七公主自然也不例外。
看夠了草原上頭每日跟着男人做事的女人們,粗壯健美,雖然性子大多豪爽,可是常年累月的做事,身體健壯高大,而且皮膚經過風吹日曬也是微暗的小麥色,雖然有種健康美,可是比起七公主周敏這樣在宮中嬌養的大周國女兒來說,就顯得有那麼一絲美中不足了。
如同一片水稻中出現了那麼一朵嬌花般,七公主白皙的臉龐,與纖細柔美的身段,令得單渾驚若天人,當即就以登徒子的身份閃亮登場。
過程並不如何美妙,甚至他粗礦強壯如熊的身體,滿臉的絡腮鬍,兇狠粗魯的眼神表情,在在令得沒見過邊塞男子的七公主差點兒睜着眼睛昏厥了過去,這單渾同她想像中的差不多,甚至比她想像中的大漠王看起來更加糟糕了十倍不止,她聽到單渾名字,知道單正王已死時,還沒來得及高興一秒鐘,就已經聽到這粗壯的中年男子已經‘哐哐’的拍着他那鋼鐵似的壯碩胸膛,得意的說着自己就是周敏未來的丈夫。
周敏看着那漢子咧嘴笑起來露出黑黃的板牙,以及那雙蒲扇般的大手,還有那壯碩的腰背,這單渾滿身肌肉糾結,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裡,闖入驛站她住的院子時只穿了一件小褂子,露出來的胳膊肌肉高高鼓起,看起來足足有她的腰粗,一隻大腿足夠抵她兩三隻大腿粗細,說話間表情侵略性十足,七公主還沒真正嫁給單正,這小子就已經當她是自己的女人般,那目光真是恨不能當場撲上來就將她拖上榻子去。
其實他也真這麼做了,周敏花容失色,她拼死掙扎,只是她這點兒力道,在那強壯得如同一隻熊的男人眼裡簡直猶如欲迎還拒一般,興致只是更加高昂,完全不將她的力道放在眼裡,輕綢的衣衫更是經不得幾下撕扯,正被按在榻子上頭危急間,幸好最後隆盛帝派出來的暗衛及時出現救了周敏,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經此一事,周敏差點兒瘋了去,她再是能幹聰慧,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而已,她這時正值夢幻的年紀,心裡又喜歡的是葉明俊,猛然得知自己要嫁的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兒,他好不容易死了,自己下半輩子得委身給這樣一個粗魯的男子,那感覺真是死不如死了。
葉明俊那樣如明月般的謙謙君子,與這個不修邊福粗魯無禮的單渾比起來真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七公主情竇初開,滿心都系在了葉明俊身上,早就決定出了大漠就自殺以保清白,她性子決絕,知道父皇是決定不會讓她死在大周國境內,因此早就打定好了主意,一路上都渾渾噩噩的,因爲只當自己早晚會有一死,反正對於她來說,此生不能同葉明俊在一起,就是活着也沒意思,與其讓身子被那老頭子糟蹋,老頭子死了又被他兒子糟蹋的自己來說,真正是生不如死的。
可沒想到這單渾出現得如此令她意外,要不是隆盛帝派給她的暗衛,她此時早就已經被那單渾得手糟蹋了!周敏這才知道自己就算是想要清白的在離開大周國出現在大漠時死去有多難,她這下子可怕了,哭着以死相逼,讓暗衛將單渾弄走,趕緊讓送親的部隊又將自己送了回來,此時應該已經在返程的途中。
隆盛帝得知這個消息時是又驚又怒,可是心裡卻又含着一絲竊喜。他驚的是單渾此人竟然敢帶了幾個侍衛就獨身在大周國內行走,並且能混進了驛站去,如此一來就證明邊境的官員們天高皇帝遠,絕對是收了那人好處行了方便,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周敏是自己的女兒以公主之尊差點兒都被這些人因好處而被單渾沒名沒份的污辱,那他們還有什麼事兒是不敢做的?
一想到這兒,隆盛帝如同大冷天裡被人用一桶冰水迎頭淋了下來,怒的則是那單渾如此大膽,竟然敢對他女兒用強的,不論他們那兒是個什麼習俗,可是至少現在周敏還沒真正的同單正拜堂成親,雖然名義上是單正王的妃子,可是那不是人家還沒走出大周國境內嗎?他怎麼就敢在自己的地盤兒上就胡來了?
不過竊喜的則是這大漠王如此胡來,也就證明此人有勇無謀,這麼衝動的性子,同老在漠王單正的老奸巨滑完全不同,初出茅廬果然要好對付上許多。他這時趕緊下了口喻讓人將這大漠王單渾抓住,一來是爲消自己心頭之恨,二來也算是給周敏一個交待,畢竟身爲和親的公主已經夠慘了,可是還沒真嫁了人就已經成了寡婦不說,還差點兒被自己的老繼子給強了,這事兒放在誰身上都算是倒了血黴了,她一個姑娘家此時怕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得知這個消息,馮氏又是歡喜又是憤慨,她歡喜的是自己女兒又回來了,不用再遠嫁給那個老大漠王單正做王妃,可是憤慨的卻是女兒受了這麼大一個污辱,差點兒清白不保,依她以往的性子,應該立馬就會向皇上撒嬌,讓他向大漠進兵以報此仇纔對。
不過她此時已經是昔日的黃花兒白菜,在皇上面前早不如以前風光得意,如今在宮裡更是被小馮氏吃得死死的,許多宮妃明明不是真死在她手上,可是死的卻大多與她有關,讓她有苦說不出,幸好這些出事死去的宮妃份位都不高,身後也是沒什麼依靠的,想來那小賤人也不敢將火玩兒太大,以免連累到她自己。
但就算這些宮妃孃家親人沒什麼勢力,不過也夠讓她焦頭爛額煩心的了,處處受到牽制十分背動不說,而且皇上對她也大不如前,如今更是以應付的居多,甚至時時在她面前提到小馮氏那賤人的名字,提到時還一臉龐溺的笑容,讓她看得心裡又是痛苦酸澀,又是憤慨嫉妒。
對於最近宮裡發生的大小事情皇后都不清楚,她如今在葉家已經呆了半個月的時間,可是卻依舊像是沒玩夠一般,一點兒回去的意思也沒有,明繡開始還有些擔心皇上是不是會生氣了,不過看周臨淵母子都是一副完全不將她的擔憂放在心上的樣子,她索性也將心放了下來。
但這種悠閒的日子並沒有過很久,皇上派來接皇后回宮的暗衛終於在半個月後的下午時分到達了,衆人這時纔剛吃完飯沒多久,坐在客廳裡頭聊着天,那頭就有人報告說過來說京裡來人了,周臨淵自從修了這麼一條小路,從京裡來回的時間就快了許多,想來那人是一大早的出發,快馬加鞭午後不久就到了。
皇后情知自己這樣悠閒的生活算是到頭了,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來,看了眼旁邊的兒子以及明繡兄妹倆,見他們臉上露出絲毫不訝異的神色,好似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雖然她心裡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就在這兒長時間的住下去,皇上根本不會允許,不過心裡仍舊存着僥倖,希望能再玩上十天半個月什麼的……
這種想法如果被隆盛帝知道,怕是得慪個半死!皇后有些不情不願的招手讓人帶那暗衛過來,想起回宮後又要面對各種各樣的勾心鬥角,臉上怎麼就歡快不起來,等到那帶了皇命過來的暗衛被人帶到衆人休息的客廳時,他看着皇后黑沉的臉色,心裡不由惴惴,以爲自己是哪點兒惹了這位娘娘不高興般。
老實之極的對廳中的衆人都行禮請安問好,皇后這才讓那暗衛坐到了沙發上,這個暗衛是個長相普通之極的中年漢子,身材有些消瘦矮小,穿着一身藍色的亞麻布衣裳,就是趕了大半天的路,他頭髮也維持得很是整齊,整個人看起來跟街上隨處可見的普通百姓沒什麼區別,如果混在人羣中冷不妨看一眼,不會對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就是眼睛裡偶爾閃過一絲銳利的目光證明此人並不是普通人。
這些暗衛並沒有名字,真正有的只是代號而已,就算因爲有隆盛帝發派的任務而自報了名字,那也大多是因爲在外行走要辦事兒的原因,而隨便胡掐的,這裡坐着的都不是外人,他自然也沒必要去胡編亂造。
那暗衛看到皇后的臉色,不知道她是爲了啥在生氣,只是說話時態度變得小心翼翼了幾分,看她讓自己坐下時,也沒真敢就放鬆的坐了下去,反倒只是沾着沙發的邊兒坐了一點兒,他動作簡單隨意之極,只是周臨淵這樣的練家子才能瞧得出,隨着他坐下的動作,這人瞧起來並不壯碩的身材在衣服的掩飾下,那渾身的肌肉自動的收縮了下,看起來這樣坐得很是隨意,可是如果有危險,他也能第一時間就跳起來。
應付各種突發狀況以及反應靈敏善於隱藏自己本來就是暗衛的本能,周臨淵只是看了一眼,隨即就面色如常的將頭轉開不再打量他,感覺到他視線移開,那暗衛渾身鬆了一口氣,只覺得之前被太子殿下這麼一看,就如同兔子被一隻兇狼盯住了般,讓人渾身緊張喘不過氣來。
“皇上派你過來的?”
皇后這麼一問倒是叫那暗衛愣了好一下,皇家暗衛一系都是屬於皇上親自調動派遣的系統,人人訓練有素而且性子嚴格,平時沒有皇上的命令誰敢隨意亂跑了?他能來到這兒自然是得要皇上的命令,而且之前過來時就已經稟報過了。但皇后娘娘地位尊貴,就算人家想要再多問幾次,他也得乖乖回答了,因此這個暗衛一聽皇后問話,臉上就露出恭敬嚴肅之極的表情回答道:
“回娘娘,屬下來這兒是奉了皇上的口令,是要接娘娘回宮,以及沿途保護太子、太子妃和建安伯的。”
果然沒有僥倖!皇后心裡哀號了一聲,面上卻愈發緩和了一些,這人是皇上的親衛系統,她跟隆盛帝就算是夫妻,可是卻不是所有事情兩人都能坦誠相對的,甚至就算有些事情大家心裡都明白,可是卻還得揣着明白裝糊塗。
這大廳裡只剩了周臨淵母子以及葉明俊和明繡,還有從京裡帶過來的陶姑姑等人,因此大家說話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這會兒皇后問話也沒有故意隱了稱呼,既然回京已經是定局,她也沒有再做出依依不捨狀,只是有些關切的問:
“本宮離京這些日子,皇上還好嗎?”
明繡撇了撇嘴角,看着婆婆問得一本正經的樣子,可是這些天大家一起同吃同喝而且每日相處,就沒見她有想起過皇帝陛下一次,這時卻表現得很是擔憂關切的樣子,要不是她心裡明白,怕是也會被騙了。
那暗衛果然以爲皇后真心關切皇上,他們這些暗衛都是從小培養的,對於隆盛帝是忠心耿耿,見皇后娘娘關心皇上,不由有些動容,連忙回答道:
“皇上身體是好的,就是有些擔心娘娘。”
皇后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臉龐流露出擔憂以及想念的表情,保養得極好的美麗臉上,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毫不掩飾的露出思念之色,好似真在爲皇上的想念而歡喜一般,她又問了幾句話,句句都是同隆盛帝有關的,那暗衛也都老老實實的回答了,話語裡聽起來隆盛帝生活如同平日一般,好似沒什麼變化。
但皇后心裡卻是不相信的,這些暗衛一個個都跟人精兒似的,見人說人話,見鬼就說鬼話,就算她是皇后,這些忠於隆盛帝的人回答她的問話時,估計心裡也會轉上幾圈,不會什麼都老老實實的跟她說了。
她心裡雖然是如此想着,不過面上卻沒表露出來幾分,反而又笑意吟吟的多問了幾句,明繡坐在沙發裡頭靠在周臨淵身邊,看着皇后如同一個出色的外交家般,笑着同暗衛說了好幾句話,如果不是之前她纔看到皇后露出不情願的表情,怕是這時也會以爲她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了。
皇后問了好一會兒,那暗衛雖然看起來話不太多而且一副老實的樣子,但是說話卻是顯得有些精明的模樣,時間久了連明繡也瞧出了一些端倪,知道這人恐怕不如他表面上露出來那般對皇后掏心置腹的樣子,說話可能隱藏了什麼。
等皇后問到最近京裡還好,皇上最近忙不忙碌時,明繡原本同皇后想的一樣,這不過就是如走過程一般,就是形式上問個話而已,那暗衛應該點頭笑着說好時,卻看到這個之前面對問題時回答得滴水不漏的護衛倒是猶豫了一下。
他之前回答問題十分利索,有時候甚至連想也沒想,現在露出這個表情倒是令得衆人有些驚訝了,尤其是皇后,她問了這麼多無非就是做個樣子,證明自己就算在外頭玩耍也很是記掛皇上龍體,證明自己還是很關心丈夫以及多表現一些好交差,這些表面功夫她早就做慣了的,沒料到現在問了這麼尋常一個問題,那暗衛卻是猶豫了。
她驚奇了一下,本能的感覺到可能最近出了什麼大事兒,正準備要再問時,卻見兒子周臨淵微微對自己搖了搖頭,皇后愣了一下,抿了抿嘴也就安靜的坐到一旁不再說話,全交給了周臨淵去處理。
明繡坐在周臨淵旁邊,自然也看到了他這個動作,那暗衛表情有些猶豫,又看了葉明俊一眼,暗示十分的明顯,葉明俊愣了愣,不由微笑着站起身來:
“皇后娘娘,既然明日要回去,請容小人先回去收拾些東西。”葉明俊現在雖然有個建安伯的爵位在身,但是本身並沒有官職,因此只能自稱小人,之前皇后並沒有講那些稱呼的規矩,因此他這麼一說倒令明繡愣了一下,看他淡然如水的面容,一時間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兒。
皇后還沒說話,周臨淵已經皺了皺眉頭,看了那暗衛一眼,只是輕描淡寫的眼神,卻令得那暗衛渾身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他們這些遊走在黑暗邊緣時常替皇上辦些危險事兒的人,對萬物事情的敏感度十分高,剛剛周臨淵那一眼雖然看起來平常無奇,可是他卻感到了太子殿下的一絲不滿和殺意,等他轉過頭時,暗衛的後背冷汗一下子流了出來。
“晚些時候再收拾吧。”
葉明俊愣了一下,看着面容冷淡的周臨淵,忍不住一時間沒有說話,眼睛裡流轉過一道光彩,隨即又變得沉靜,看了皇后一眼,見她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心裡忍不住一暖,知道這是周臨淵不願意把自己排斥在外頭的意思,不免有些感動,嘴角邊流露出一朵微笑,溫和的答應了一聲:
“是的殿下。”
周臨淵就這麼一句簡單的話,再加上剛剛看暗衛的眼神,分明是意有所指,那暗衛初時本來覺得葉明俊是外人,有他在場不太方便說其它許多的,可這時得了太子暗示,他也不敢再說什麼,只聽周臨淵冷淡獨特的聲音問道:
“京裡發生了什麼事兒?”
知道他是未來的天子,也就是這羣暗衛等人未來的主子,要效忠的對象,在面對太子時,暗衛並不敢像對皇后一般的敷衍,聽他問起話來,面容變得嚴肅了許多,腰背也挺直了些,正色回答道:
“回太子殿下,七公主如今已經走到南平邊界,可已經有消息傳回來,大漠單正王已經早在五天前就已經死了,如今繼位的是二子單渾,也就是原來的北安王,本來消息瞞得極好,可是路途中那單渾卻離開大漠潛入南平,差點兒,”說到這裡,那暗衛平板異常的臉色出現了一絲變化,好似有些尷尬,又看了在場的明繡皇后一眼,想來是覺得大廳裡頭有女眷在,這樣的話不方便說出口了,因此猶豫了下,看了周臨淵一眼,眼神裡傳達了千萬種訊息,這才接着道:
“結果驚擾了公主,這才得知了單正病逝的消息,如今七公主已經起駕回京了。”
在場的人誰也不是個傻子,那暗衛使的眼色不光是周臨淵二人明白,連明繡和皇后也懂了過來,這暗衛自以爲自己隱瞞得當,可是明繡自己也是成親了的人,從暗衛三言兩語以及難堪的表情,不難猜出事情來,就算不是真正猜中,可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二人倒沒料到那單渾如此大膽,身爲一個民族的領導,竟然敢幹出偷躍進其它國境,並且差點兒污辱了公主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