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明繡也不敢將火燒得太大,因此不時的要將柴枝撿一些出來,見着鐵鍋裡混合在一起的水漸漸冒出泡泡,將火星又滅了一些,任它在上頭溫着,將之前做香皂時訂製的一個花瓣形狀的幾個小陶碗拿了出來。
用布包着將鐵鍋裡的液體倒了些出來,再將下頭沉澱的粉末倒進下水道,重複了幾次之後,燒好的液體漸漸多了些。
明繡之前就用榨菜籽油的辦法,榨了一些玉米油出來,這時的辦法十分落後,因此玉米浪費得也很多,一大袋子玉米才能榨出半罐子玉米油來,雖然知道這香皂不是用玉米油做成的,不過她現在一時間也弄不出美容用的胚芽油或者是橄欖油之類的,只得以玉米油來作代替。
把之前的鍋用水沖洗乾淨之後,這纔將油倒了進去,又塞了把柴禾進守裡,等到油漸漸冒出泡泡,這纔將之前制好的液體倒了一些進去,拿了根竹籤慢慢的攪拌着,不多時功夫,鍋裡的液液漸漸粘稠了起來,變得好似蜂蜜一般的顏色。
她又加了把火進去,等到液體變得更加濃厚之後,這纔將之前準備好的皁角汁倒了進去,鍋裡漸漸起了些泡泡,原本快要乾枯的液體又漸漸爲得稀釋了些。
明繡香皂也不是第一次做,雖然每個步驟都是小心翼翼,可是卻絲毫不慌亂,顯得井井有條。等到鍋裡的液體又快要凝固時,她這纔將準備好的牛奶倒了些進去,見着原本蜂蜜般淡黃透明的液體又變成乳白色,最後又將玫瑰花露也倒了進去。
將竈裡的火熄掉之後,她這纔將已經呈現有些透明粉色的液體分別倒進早就準備好的幾個陶碗裡頭,在上頭蒙上一塊乾淨的紗布,以防落了些灰塵進去,使得原本漂亮的皁身沾染上了反倒不好。
等到碗裡冷卻一些之後,她纔將東西拿到樓上分別放好,望着亂七八糟的房間,她不由嘆了口氣,只得等過些日子,請李木匠再幫忙訂做一個大的櫃子,將這些做好的美容用品分類放在裡頭。
用來做模具的陶碗也是不夠了,她歪着腦袋想了想,回房用筆又將自己想像中的形狀畫了出來,下次再去找工匠們燒上一些。
忙碌了這麼些日子,她也好好休息了幾天,難得沒再去搗鼓自己的那堆東西,每日只是靜下心來做些女紅,練習一下毛筆字而已。
葉明俊從過年後去了學院,已經又過了兩個月時間,天氣漸漸暖和的時候回來過一次,明繡知道他在學院總要應酬些同學,因此怕他錢不夠,又給了他一錠元寶,只是這樣一來,荷包卻是瘦了下去,最近送材料的人少了些,她也不敢再大肆的做試驗,只是又做了好些模具,將香皂又做了七八塊出來。
每塊的味道都不相同,顏色有時候是乳白色,有時候是粉紅色,有時候卻是透明的淡黃色,香味也是各異,總之院子裡頭的花朵,十有八九全被她摘了下來取成花汁,混在了香皂裡頭。
這些新做出的香皂也許是她做得多了,火候到了些,每每失敗的作品又將它們集起來,再一次倒進鍋裡重新煉製,幾次下來倒也摸到了些訣竅,成功率大了許多,不再容易擱幾天就軟化成一團。
山下的村民們雖然說不再送糧食,可也有人送些蜂蜜和鮮花來,明繡在其中竟然發現了一株紫羅蘭,雖然還沒有開出花朵來,只是有了異能之後,對這些植物莫名的覺得親切,就算以前沒有見過的品種,下意識的也能認得出來這是什麼東西。
這株植物普通不起眼,葉子上頭長了一層細小的絨毛,送它上來的村民是個年紀二十來歲的青年,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只是覺得有些稀罕,挖的時候也十分小心,深怕一用力就將這柔弱的植物給折斷了,只是這植物他也沒見過,因此送過來時見她面無表情的樣子也不由有些忐忑,想來這花不是花,吃又不能吃的東西,自己也覺得有些尷尬。
想來明繡也不會爲了這麼個東西出錢買下它,因此正有些失落準備告辭離開時,明繡卻將他留了下來,讓他在客廳裡頭小坐一會兒,自己捧着植物走到花壇邊上,小心的將包在根上的布打開,心裡涌起一股歡喜的念頭,知道這青年在挖取時十分小心,根莖沒有被破壞,這紫羅蘭雖然在現代時十分常見,可是她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就是覺得這株紫羅蘭十分的特別。
一邊拿了花鏟,將它種到靠近陽光的地方,將旁邊的花朵往一旁挪了挪,又灑了些泉水上去,她感覺到花朵歡喜的心情,臉上也忍不住露出微笑來,雖然心裡很想要馬上使用異能將它開花,可是想着等在屋裡的青年,還是將這個念頭給強忍住了。
明繡將手洗淨之後,這才甩了甩手,從懷裡掏了個荷包出來,見青年略微有些拘謹的坐在一旁沙發上,雙手乖乖的放在大腿上,眼睛也沒有亂盯,只是直直的盯着自己的雙手。身上衣物有些破舊,打了好幾個補丁,有些補丁甚至能看得出來是重複打上去的,可是他見着滿屋子擺設,屋裡四下無人,他也沒有想要悄悄拿上一兩件,更是連貪婪的神色也沒有。她心裡不由笑了笑,這青年之前也送過好些花朵過來,兩人也算打了幾次交道。
不過往常送東西上來的人多了,明繡這纔是第一次注意到他,她又站在一旁的玫瑰花叢後站了半晌,濃密的花枝將她纖細的身子擋了個嚴實,青年規律的坐在一旁,想來也是發現不了她,明繡又觀察了他一會兒,見這青年等了許久也不見不耐煩,只是有些緊張的樣子,不由點了點頭,這才從枝叢後走了出來。
那青年見她進屋,連忙恭謹的站起身來,也不因爲她年紀小就看輕,反倒是很有禮貌的點了點頭,見明繡盯着自己看,又是有些惶恐,又是有些害羞,不由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低頭時瞧見自己穿着一雙破舊草鞋的腳,也是往後縮了縮。
明繡微微笑了笑,這才倒了杯花蜜遞給他,見他連連擺手,不由笑着說道:
“別擔心,我只是有些事兒想問你。”
青年聽明繡這麼說了,這才略有些猶豫的將她手裡的杯子接了過來,連忙道了謝之後,才湊到嘴邊小小的喝了一口,臉上露出顯得有些稚氣的表情,眼底又是有些遺憾,又喝了一小口這才戀戀不捨的放下,小心的站到一旁:
“葉姑娘,您有什麼想問我的呢?”
“你不是平安村的人吧?”明繡自己也喝了一口溫熱的花蜜,微笑着擡着看他,陽光照在她白皙晶瑩的臉蛋上頭,顯得皮膚有些透明,讓人不敢逼視。
青年連忙低了下頭,臉蛋微微有些泛紅,可是心裡卻有些慌張,難不成不是平安村的人以後就不能再賣東西給她了?想到這兒,連忙擡起了頭,眼淚差點也淌了出來:
“葉姑娘,我我,我不是平安村的人,不過請你別不買我的東西,我……”他一時激動之下連話也說得有些不利索,不過仍舊是沒有想過欺瞞她,老實的回答了話,只是臉上有着哀求。
明繡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竟然惹得他這麼大反應,她只是想着平安村可養不出這麼實在純淨的青年,她以前和葉明俊可領教過平安村的人,因此才隨口問了下。
“別急別急,我沒有說不買你的東西。”
青年聽她這麼說了,才稍微平靜了些,只是眼底仍舊有些哀求,心裡猜想她只是安慰自己才這麼說的,雖然心裡着急,不過也不再說話,安靜的站在一旁。
“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你送來的植物我很喜歡呢,看你挖取的時候也很有耐心,連根莖也沒傷到。”
明繡也瞧出他有些不信,只得又安慰了幾聲,轉口誇獎起他來。
青年被她誇得有些面紅耳赤,聽她這麼說了,方纔相信她沒有以後不收他東西的意思,眼睛裡頭露出一絲羞澀,又有一絲滿足,只是囁囁的搖了搖頭。
明繡見他這樣子,心情不由好了許多,這才注意到這個青年雖然和陳漢武年紀差不多大,可是身體因爲沒那麼壯碩,顯得纖瘦了許多,倒是生了一雙好眼睛,漆黑明亮,好似會說話一般,更爲難得的是,他這般的年紀,眼睛裡頭竟然如水晶一般的透明清徹。
見自己只是稍微誇了他兩句,便讓他不知所措,明繡不由摸了摸小鼻子,暗暗偷笑了起來,見青年又是有些不安,這才咳了兩聲說道:
“你一向挖的植物都很好,我很喜歡這次的這株紫羅蘭。”
青年見明繡笑意吟吟,雖然不明白紫羅蘭是個什麼意思,不過想來應該就是那株植物的名字了,沒想到這葉姑娘竟然這麼厲害,連那不知名的植物也能認得出來,心底不由對她敬佩不已,眼裡自然而然就流露了出來:
“不敢當的,只要葉姑娘你瞧得上就好。”
明繡坐在他對前,對他的表情一目瞭然,心裡又是一陣偷笑,沒想到這青年如此好玩,這麼大歲數的人了竟然還如此純淨。之前送植物的人那麼多,要不是今日青年送這一株紫羅蘭,她還真沒注意到送貨的人裡頭竟然還有這麼有趣的一個人,因此微微的向前傾了身子問道:
“請問你貴姓呢?”
“不敢,我,我姓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