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 我實在覺得詭異,乾脆趁他們在門外小打小鬧的時候,啪嗒跳到了他們中間。
“不許打架!”我閉着眼睛視死如歸的喊了一聲。
沒有動靜?那繼續。“跟我去吃晚飯!”
依然沒有聲音, 睜開眼一看, 他們倆早就飛到院外去打了!氣死我也, 我一跺腳, 乾脆自己出去吃晚飯。
以往他們總是會把我往最好的酒樓, 最好的小吃店,最好的茶館帶,如今一個人逛, 才發現這裡的小吃酒樓何其多,又何其繁華。甚至每條街道都可以稱之爲小吃街。我看看這瞧瞧那, 鄭重決定今晚就吃小吃了!
等我一條街吃遍, 拍拍小肚子往回走時, 連街邊的小吃都不想去看了。因爲看一眼就想吐
出來,已經吃不下一粒米了。所以我走的特別慢, 似乎我來早了,先前來時人還不多,現在竟十分擁擠。時不時會被蹭幾下。
再接着,猛然一聲嚎天嚎地的男聲平地而起,把我着實嚇了一條。不禁往聲源地看去, 只見一個衣衫半舊, 長的有些可憎的男人直勾勾的看着我, 嘴裡乾嚎着。我下意識的看看周圍, 好像, 好像他看的真的是我?
“小紅啊!你怎麼可以拋下我一走了之呢!快跟我回家去吧!”男子上前就來扯住我的袖子,深情並茂, 神色痛苦,眼睛卻使勁眨啊眨力圖眨紅來逼真效果。
我確信,這個是有陰謀的。
並且,陰謀十分的拙劣。
圍觀者刷的就像包子一樣把我們剁成了陷。
我感到黑線刷刷的排滿了我整個腦袋!“我不認識你!”我儘量說的堅決,加強語氣!
“小紅!你怎麼可以爲了貪圖富貴拋下我和兒子!”男子聲嘶力竭,彷彿我真的做過這樣的事情。難道是認錯人了?想到這裡我神色緩和下來。可是周圍的人一看,都開始對我指指點點。似乎我是心軟真的想跟他回去一樣。
“你認錯人了吧?或許我長的比較像……”
“小紅!我怎麼可能認錯!你不要再執着了!我!……”
“我不叫小紅!”
“你就是小紅!”男子乾脆雙膝跪地對着我嚎啕大哭,聲淚俱下的痛訴我的罪行,說我嫌棄他窮就拋下他和嗷嗷待哺的兒子,說我……,反正我明白了,這人存心找茬!
“嗚嗚……”不就是演戲嘛,反正我對奧斯卡獎項垂涎已久,現在給我臨時排戲有什麼難度?
本來周圍的人已經都在起鬨指責我,並有‘正義之士’勸我不要負了那男子,但是現在我一哭。周圍的喧囂頓時蒸發,只剩下男子瞪着紅紅的眼睛看我,周圍的人全部莫名的盯着我。
我身子深深的彎下,然後用長長的袖子擦着眼睛,開始一邊哭一邊道“你個死沒良心的啊,自己賭博逛妓院還要喝酒,酒色無度,弄壞了身子,還要把我給賣了。我不肯你就把家裡能賣的都先給賣了,最後把我賣到了一個大富人家做丫鬟,好不容易我脫了身。你現在卻又要來糾纏我,我當初怎麼會認識你啊,嗚嗚……”痛罵着他,看着他越來越扭曲的表情,我只想笑,無奈逢場作戲怎可漏破綻?
我自是忍的辛苦,他自是傻了一樣石化在那裡,而周圍的人全部倒戈,開始指責那男的不是,最後人羣終於涌現出一條光明大道。
“姑娘,快走吧,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跟!”
“姑娘,不要傷心了,這是他自己造的孽!”
“姑娘……”
雖然聽這些話我非常的無語,但是仍然忙不迭的趕快脫離這地方。幸好那男的還沒有反應過來。我摸着消化的肚子繼續閒逛。
不過剛纔的事情我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誰會這麼無聊來對付我。
或者這真的只是那個男的認錯了人?會麼?
溜達之餘,眼光又開始瞄向四周的攤點,肚子已經不像開始那麼撐了,我考慮要不要帶點回去當夜宵。
“恭喜姑娘,成爲我酒樓相中的第十位免費品嚐的客人!”突然眼前多了堵肉牆。讓我着實嚇了一跳,見我疑惑的眼光,他慢慢解釋。
“我們酒樓”他用眼神示意我對面那座看起來挺輝煌的酒樓,繼續說“正在進行免費試吃活動,我們隨意抽取來賓,一共招十位”
聽起來不錯,可是不可行,主要就是因爲我現在真的不餓,讓我再吃一點就該吐了。我婉言拒絕道“對不起,我已經吃飽了”
“沒關係,只要試吃幾口”
“可是我已經吃撐了”
“哪怕喝口茶也行”
“你有問題!”我氣沖沖的想罵他神經病,哪有這樣拉客人的?今天的事情還嫌不夠多?難得自己好興致出來一次居然遇到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被我一吼,他還真懵了下,等他反應過來,我早就只剩下一個背影給他看了。
有問題,確實有問題,很難不把今天的事情聯想起來。被這人一攪,我的夜宵也忘記了買,徑直回到了府裡。
還沒到,就見兩個黑影眼巴巴的往門外瞧着。不用說,就是那兩個人了。
不理睬他們,我一個人回到屋裡,他們也沉默的跟在後面,還在不停的小聲爭論。可惜我聽不見——當然也不想聽。
吃得飽,睡的香。本來這一晚的波折我在甜美的夢鄉里也就可以慢慢地淡下去了。偏偏深夜之時,肚子絞痛難忍起來,因爲我當初不讓丫鬟把恭桶放屋裡,因爲覺得那樣臭,所以忍到無可再忍,我終於摸黑弓腰的去上茅廁。
誰知這一上便是永無寧日的天昏地暗,我在茅廁來來回回的折騰。頓時後悔不已——我不覺得我吃的東西有什麼問題,只是我對食物向來不注意可不可以混吃之類,一定是吃了某兩種正好相剋的食物導致腹瀉!
比及天明,我又虛弱又困,整個人攀在一棵歪曲的銀杏枝幹上稍微喘息片刻,仍然感覺有些不適。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茅廁,卻像隔着萬丈懸崖,跳不跳?咬牙,跳!
天際白的像一張被揉過的複印紙。微有些褶皺,但是卻又很素淨。我從茅房跌跌撞撞的爬回屋子,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天,沒有云,連太陽都沒有,半陰天。
每次肚子不舒服,我就喜歡把枕頭壓在肚子底下趴着睡覺。如今亦是,我這一覺就睡得黑甜黑甜,期間朦朧的醒過幾次,亦是換個姿勢,繼續永無止境的回攪於夢境之中。
誰,這麼親切的貼着我的臉?誰,嘴脣柔軟的濡溼我的脣?誰,一雙大手緊緊包裹着我的小手?夢境中又迴旋出幾幅怦然心動的畫面來,我皺着眉,想睜開眼睛,又睜不開。
隱隱約約有人聲,微鑿開我夢境的冰封。意識浮出腦海,就感覺有一隻冰涼冰涼的手貼上我的額頭,然後立刻縮回去。又一隻手,貼上來,依舊縮回去。嘀嘀咕咕了一陣,有人想翻動我的身體拿出我身下的枕頭。
我死命的壓住,休想改變我的睡姿!我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是不放鬆。恍惚中有人溫柔的喊我的名字,不對,這是我的名字麼?
小三子……小三子……小三子……
小三子……
繼續睡,夢境中也會有這麼溫柔的名字叫我的名字的……
醒過來時眼皮特別重,嘴裡淡然無味。看看天色,竟是夜晚靜謐的深藍幕布。難道我從早上睡到了晚上?腹內空空如也,卻不想吃東西。
“呀,夫人!”丫鬟激動的看到我睜着的眼睛。活像我一個要死的人剛活過來一樣。我眨一下眼睛,她的心就好像撲通跳一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