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兄弟, 所以淡淡的閒扯幾句。我可是無聊的慌,便想自己回去。敖勝頷首,想想也就這麼點路。
陰天, 感覺很涼爽。空氣有些溼潤, 街角處那有塊陰影。哦, 不, 是一片陰影, 有些奇怪。特別是我走近那個地方,陰影還會動,似乎風都能把影子吹動。
我應該想到的, 只是我忽略了。因爲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我就被一塊布塞住嘴, 麻袋一套, 給扛走了。哦, 忘了說,還被劈暈了。
這是一個久置不用的倉庫, 灰塵的黴味嗆得我有些難受,肺急切渴望新鮮的空氣。心情有些沮喪,來人是劫色劫財還是劫命?想我也沒跟人結仇結怨的,難道是街頭混混?這年頭動盪的,街頭治安都這麼差! wωw⊕ TTKдN⊕ C ○
由於從麻袋裡被倒出來以後, 就手腳齊縛住, 還被蒙了眼睛。現在嘴脣上沾着點灰, 吹之不去, 只好小心些別進了嘴裡。
安靜, 非常的安靜。想象的出這裡的牆有多厚,光線有多暗。還有, 這裡沒有人,沒有吃的喝的。不過這點我倒不擔心,畢竟誰都不會沒事做隨便搶了個路人甲就丟倉庫裡發黴爛掉吧?
除非——這年頭有搞販賣人體器官的。
過了很長時間,才聽到吱呀一聲。估計是沉重木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刷刷的腳步聲。我一動也沒動,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了。四肢有些僵硬。
有人把我的眼罩拿下,繩子鬆開,但是我依然沒動。我不想讓人看到我吃力挪動的樣子。無論在誰面前,除了在敖勝面前可以裝裝軟弱。
“還沒醒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似對左右而說。
“屬下這就去找一桶水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不用了,搬張椅子進來”悠閒的很。
“屬下遵命”
來頭不小哈,不過想看我的睡姿那我怎麼還睡得着?我睜開眼,看到一張不錯的臉,留着小鬍子,不過這個人我認識吧?不就是魏絕的兄長兼對手——魏澈麼?
來着不善來者不善。他們魏家的人幹嘛都找我麻煩啊?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離開,偏偏連敖勝都被他們‘收買’了。
見我睜開眼,魏澈的嘴角上揚,然後坐定,居高臨下的看着我。我恢復些許力氣,所以站起來,雖然關節還未伸展開,有些疼痛,但是我站的很筆直,頗有軍姿的風範。
“大哥找我何事?”我諷刺的問道。
“只是來觀望弟妹的病況而已”魏澈含笑,小鬍子精神的抖擻。
“大哥不必擔憂,我身體健康,沒有什麼疾病”
“是嘛?我看不盡然啊”
“那大哥想說我得了什麼病呢?”
“絕幽絕幽,絕情忘憂”魏絕吟了一句挺不錯的押韻詞。“我想,弟妹就是那絕情忘憂的人!”擲地有聲。
“謝大哥提醒,不知大哥打算怎樣呢?”鬼才信他呢,莫名其妙想騙我沒這麼容易。絕幽的名字確實已經耳熟能詳了,但是用到我身上似乎太不切實際了。
“就知道你不信”魏澈目光銳利的盯着我,手一伸出,立刻有侍從恭敬的奉上一個紙包。魏澈在我面前慢慢打開,露出了紙裡包着的東西。
“這個東西,想你也很熟悉了吧?”
“那又怎樣?”我竭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的口吻。似乎,似乎我的一些疑問,已經可以解開了。可是這樣的答案是讓人無力的。
“怎樣?你已經知道了?那你還愛我弟弟麼?”真是醜陋的嘴臉。難道他這樣的人就會懂愛嘛?
“我沒有愛過”我苦笑一下“我堅信你也不會得到愛”
他的手抖了一下,紙包裡的粉色花瓣飄了一地,和灰塵擁抱成一團。
“我很好奇”我慢慢的說道“如果沒有人符合你們國家的傳統繼位規則,那怎麼辦?”
魏澈還是一副老僧入定的神態,然後也一字一句的回答“沒有怎麼辦,會從羣臣中提拔,而後繼續找……”
沒想到,北蠻國,這個在我印象中好戰的國家。居然有這麼苛刻的條件。說苛刻或許有些不貼切,但是也就是說,繼位的皇帝一定是一位有愛的皇帝。那爲什麼這個皇帝要這麼早退位呢。我看着眼前的人,用眼神告訴他,他不可能。
顯然這有些激怒他,他起身,摔門而去。到門口還回頭看我一下,本來還在擔憂某事的我立刻瞬間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這一扭扭的我臉都快變型了,差點五官挪了位置,等魏澈一出門,刷一下眼睛就吧嗒吧嗒兩滴清淚。絕對是扭曲出來的。
有沒有搞錯,至少先放我出去吧?會談不是結束了嘛?辯論不是我贏了嘛?爲什麼還關着我啊?喂喂!我大喊幾聲,爲時已晚,這牆隔音效果倍兒棒。留給我的只有我的迴音‘喂喂…’
灰塵之中,我枕着我的袖管,想休息午睡一下。現在才深刻感覺到這袖子不光是魏絕那樣垃圾桶的用處,還可以在髒的地方首先捨身取義貢獻出它乾淨的身軀。
魏澈給我看花瓣時我就知曉了許多。我問過他們許多次,都被他們一句簡單的帶過,絕幽絕幽,深宮禁花,忘記前情……我忘記了什麼?
敖勝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莫非我忘記的就是敖勝?可是爲什麼一點點感覺都沒有?我又忘了,絕幽花當然是讓人忘得點點滴滴都不記得,怪不得我有些記憶連接處斷開,模糊。
沒有解藥。
這四個字驀地浮出水面。原來他們討論的都是我。始終到頭,不是八卦,就是我。還有什麼疑惑的呢?這就是魏絕那樣笑的原因,這就是敖勝吞吞吐吐不肯讓我離開的原因。只因爲我離開了就會死。對敖勝的某種微小的情感種子瞬時漲開。在一堆灰塵中,我的鼻子又敏感起來,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藉着絲絲縫縫的陽光,我看清了這是個陳舊發黴的倉庫,角落裡堆放着一些谷袋。袋子已經幾近空癟。地上穀皮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