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條腰帶。一條插滿針的腰帶。我的手就這樣停頓在那裡陷入深思。
咳咳, 當然也可以說是迷惑衆人,表示我是有深度的深思。因爲如果四處摸針,然後嘴裡咕噥‘我的針呢?’一定會很傻。
果然, 兩人均被我唬住似的。我慢慢的擡起頭, 深深的凝望着他們。吸了一口氣, 然後把停在腰間的手自然下垂的扶了扶凳子, 換了姿勢坐好。
慢慢思考針的去向好了。不急。
果見他們均是一傻一愣一笑, 不語了。
我也坐好,繼續叫了幾盤零嘴點心,然後又要了花茶, 做好全盤武裝,打算以此度過這個難耐的下午。
順便也想想我的隨身暗器怎麼不見了。
諸葛元又說了通緝的事情, 說新皇登基, 大赦天下。我已經是清白外加自由之身。
回到府裡的時候, 覺得有些異樣。卻又說不出來的感覺。遠遠看到兩個丫鬟正皺眉討論什麼,便在不遠處竊聽。
“寶藍姐姐真是可憐, 死了都沒有一個好的墳墓”丫鬟甲道。
“不要這麼說,聽說她是憲朝前一個皇上派來的奸細,難怪絕爺會這麼無情”丫鬟乙道。
後面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因爲最重要的兩條我已經明瞭。
寶藍,死了。她的身份,決定了她的任務。她就是被皇上派來, 纔會來毒害我的吧?可是她爲什麼會回到魏絕的身邊呢?
不想了, 這些事情與我無關, 魏絕的事情更與我無關。
話說時間的問題。魏絕徹底從我的視線中脫離。我想到他那目的和計劃就感到厭惡。是的, 拿我的終生來換取他皇位的幸福。我做不到這麼大義。他說我還有用, 我不明白我能有用在哪裡。
再說敖勝最近神神秘秘的,居然把我認識的人一個個丟到了這裡, 當然還有一個例外——銀馳!那隻渾身白色懶洋洋的胖貓,如今眯着眼瞪着我,心滿意足的舔着爪子橫在我牀上。
而那邊,江卓渾身飄逸的坐在我屋裡那舒適的藤椅上悠哉的喝茶。
還有林羣,怎麼也半夜出現在我的院子裡?
魏絕的府邸到底是姓魏還是姓獨孤啊?
說是走走,串門,偶爾來看看我。但是都不走正門。江卓不是爲官麼?難道也和諸葛元一樣來參觀異國風光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們一個個,感覺就像海市蜃樓一般。
“依依,看到二哥都不認識了麼?”
“不是,不是,不是你怎麼來了?”我繞着舌道。
“不是我想來,是敖勝讓我來的,本來以爲有緊急的事情。結果來了才發現”江卓對着我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被騙了”
“被騙了?”我硬着頭皮“二哥也有被騙的一天……”
“不過,能看到依依確實不虛此行,要知道,我一直很擔心你呢”江卓飄飄然一笑,果然還是風流倜儻。
但是,敖勝居然不吃醋?他不是一向獨佔欲很強的麼?
“哦,對了,二哥,你知道西蘭雪的孩子……”我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這個問題。
“這事罷了”江卓立刻又云淡風輕的樣子,表情很是冷然。“她這樣的女子,不值得依依去掛念。”
“她這孩子,確實非己出,是借了陳圓的孩子”
江卓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把我着實嚇了一跳。陳圓的孩子?陳圓怎麼可能樂意?這期間又是什麼情況?
事情到後來有些糾結。陳圓和西蘭雪之間的事情聽起來似乎真的是兩廂情願。江卓也是靠自己的發現才知道。我說我不想知道了,不想聽了。人真的會改變很多,非常多。就讓我淡化那些不愉快的記憶,把她們美好的記憶留下當回憶吧。
只是,這美好的記憶。有了多少的斑駁裂痕。
林羣的記憶沒有恢復,說是來看我,不如說是來看魏絕的。至於和江卓同時出現,是個巧合而已。
所以當敖勝出現在我面前,我差點想撲上去捶他的胸膛。
我說過,只要有人給我關心,我就可以活的快樂,和幸福。我容易感動,真的。
即使他只是給我帶來一隻貓解悶和一個江卓說話而已。
“你幫我把這隻貓給搬下去!”雖喜,但是表面上裝的有些嗔怪。
“沒關係啊,它又不佔地方”
“這叫不佔地方!它睡牀中心耶”
“真的不佔,兩個人都照樣睡,不信我們試試?”
“算了,我自己解決吧”
一直到很晚。
“你怎麼還不走”
“我怕銀馳孤單……”
“你說什麼?銀馳有我怎麼會孤單?”明明就是找藉口想留下來,可惜我還沒大度到讓他大方的在我房裡睡一晚(作者:在江家明翠園,軍營,你們都睡過很多次了……)。
最後敖勝被我推到門外。他又從窗口往裡趴着看,我又關窗,結果他上屋頂揭瓦看。
今天敖勝精神特別好,我客觀的評價了一句,便抱着久違的銀馳在牀上竭力不受影響的睡覺。
第二天,江卓終於送進帖子,約我到外面吃飯。敖勝如影隨形般跟了上來。自己把江卓請過來,自己還不放心麼?我心裡暗暗的嘲笑敖勝。卻沒發現自己已經對敖勝這種行爲習慣了。習慣了,多麼自然的一個詞,卻又是多麼讓人忽略某種情感呢?
可是出乎意料,我倒覺得,敖勝不是爲了跟着我出來,而是爲了跟江卓聊天的。
本來是我爲了活躍氣氛,拼命製造話題,最後就變成了他們倆拉些平淡的家常。
“大哥好麼?”敖勝問。
“不錯”
“那三哥呢?”
“也不錯”
這親熱的太快了點吧?我不由的插嘴“倚勝,你怎麼就知道你比他們小呢?”
敖勝明亮的琥珀眼閃了閃,揉了揉我的頭髮,道“你忘了,當時我是怎麼到江家來找你的麼?”
“有這件事情?”我幾乎要跳起來,難道是跟昨晚一樣,半夜偷窺我?我差點想質問他有沒有看到我沐浴,有沒有看到我什麼不雅的睡姿。
江卓怔了下,敖勝被打擊似的呆了一下。然後含糊其辭的道“或許吧”
“或許什麼?”我不依不饒的追問。
“敖勝是江家的第四個兒子”江卓語出驚人。
“額啊?”腦袋別不過來,要抽筋了。
江家的第四個兒子怎麼叫敖勝呢?莫非是他們的母親做了出軌的事情……我自由的發揮想象,卻被江卓的話又扼殺在搖籃裡。
“四弟出生於七月十五,十分忌諱,父親就讓家裡人在他三歲的時候就悄悄送走了他。”
三歲?真是奇怪,要扔直接扔掉咯,何必這麼磨蹭。
敖勝聽的有些認真,表情也有些小小的落寞。是啊,他有什麼錯呢?不過我怎麼晃來晃去就沒晃出過江家的影子呢?
“說實話,那時我也只有七八歲,只知道四弟忽然沒有了。”江卓含笑“這件事情,還是四弟自己告訴我的”
我又把頭轉向敖勝。
“我跟武功高強的師父學武功,師父經常會帶我回江家看的”敖勝一語帶過。
也就是說,敖勝就是江家的第四個兒子。江羣?這個名字似乎突然出現在腦海裡。敖園,敖勝,江卓,江越他們居然是一家子。
我上輩子造什麼孽了,怎麼就栽他們手裡?首先是江越趁人之危把我身子給破了,而後又被敖勝撿回去給當丫鬟使喚,最後江家母把我給賣了。我怎麼就這麼倒黴?
雖然事實如此,但是還沒有消化的狀態下,我依舊是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們倆越看越有幾分相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