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叫完,他原本就有些殷紅的臉,變得更加紅了,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這些年來他們母子相依爲命,早就有了一種默契,甚至心靈感應,眼神往往代替了語言。
我一下將翼峰摟在了懷裡,那一聲“爸爸”,我直感到心中滾熱,眼淚又流了出來。
好一會兒後,我們父子才鬆開,“翼峰這個名字真好聽,是你取的麼?”
我望着貞子。
貞子點頭,“我隨便取的,他姓鐵名翼峰。由於這些年來一直是我們母子獨處,我就一直叫他翼峰,你喜歡這個名字,真是太好了。” 貞子笑了起來。
我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呢?”
貞子笑,“鐵子龍,小說家、冒險家、私家偵探,那麼有名的一個人物,我怎麼會找不到呢?”
貞子一下子叫出我那麼幾個頭銜,那是真心爲我現在的事業成就感到欣慰自豪。
我聳聳肩,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但我也只是很開心的笑着,沒有說什麼。
貞子道:“你打算,就在這裡招呼我們母子麼?”
我急忙拉住貞子的手,另一隻手拉着翼峰,“走,咱們回家去。”
回到家中,我和賴傑通了一個電話,對沒有參加完他的婚禮一事,表示感到抱歉,然後將貞子回來找我這一喜訊告訴了他。
賴傑是我最好的朋友,相信讀者諸君也不陌生,我就不用多作敘述。
賴傑聽到我的未婚妻回來了,竟然比我還要高興,決定婚禮完了以後,改天抽個時間登門拜訪。
我滿口歡迎,表示靜等他的光臨。
貞子回來了,這是我期盼了整整十五年的一件事,如今夢想成真,我喜悅的心情無以言喻。
但是,貞子當年和一艘汽艇的離奇失蹤,當時在整個日本引起過劇烈震驚,很多人都認爲,貞子已經死了,唯獨我一直堅信她還活着。 現在,她果然平安回來,而這十幾年間,她究竟去了哪裡,這就是我感到非常好奇的一件事情。
相信讀者諸君也一定急切想知道,這些年貞子究竟去了哪裡,她又在幹些什麼?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貞子將這十五年來,自己所有的經歷,詳細向我作了敘述。
我們促膝長談,花了整整一天一晚時間,我才聽完了貞子向我講述的,這十五年來發生在她和孩子身上的遭遇。
當我聽完她講述的所有經歷後,我感到萬分震驚,同時又感慨萬千。
她的非人遭遇,實在是我想都不敢去想的一些怪事。
而貞子憑着自己頑強的信念,能將孩子養大,然後帶回來找我,實在是了不起。
如果換作是我,在面對那樣的環境時,又能不能生存下來,我自己都不敢肯定。
以下,我將把貞子十五年前失蹤之後,所有的經歷經過整理,詳細敘述下來。
以下的敘述,再沒有我鐵子龍的存在,貞子將是整個故事的主角。
十五年前,那次在本州島外的那處海灣探險,貞子被一種不知名的氣流,捲進了一處暗礁交匯的深洞後,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被捲去了什麼地方。
(至如今,我一直沒有搞明白,那種氣流究竟是如何產生的。)
她只記得,由始至終,她的身體一直沒有離開過那艘汽艇,她一直緊緊抓着汽艇的操控盤,直到自己失去了任何的意識。
等到她再次有了意識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仍然躺在那艘汽艇上面,一雙手依舊緊緊抓着汽艇的操控盤沒有鬆開過。
她先前昏迷了好長一段時間,至於那段時間究竟有多長,她自己也不清楚。
等到她醒轉以後,陽光照在她身上,非常的溫暖舒服。
她掙扎着站起了身子,四周打量了一番後,頓時大吃一驚。
現在,她雖然還在那艘汽艇上面,但汽艇已經停在了一處河灘邊上,而並不是在暗礁嶙峋的太平洋中央。
那條河只有不足二十丈的寬度,置身在兩座巍峨高峰的中間,朝着一個方向筆直延伸出去。
人的眼力畢竟有限,肉眼所能目及的距離,最多幾公里遠,那條河到底有多長,貞子當然不清楚。
這個陌生的地方,貞子從沒來過,她感到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先前明明在太平洋中央的,現在怎麼會來到了一處河灘邊上呢?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突然想起我來,而我現在根本不在她的身邊,她的心中陡然一怔,預感到了事情的不妙,隨即大呼“子龍,子龍,你在哪裡?”
儘管她幾乎喊破了嗓子,可是,沒有得到我的一聲迴應。
她驚呆了,面對一個陌生之極的環境,她除了感到疑惑之外,更是手足無措。
她開始回憶事發的經過。
她清楚記得,我和她準備到本州島外的一處海灣去探險,找尋一個傳說中的神秘小島。
而汽艇行到中途,在一處暗礁地帶,突然遇到了一股不知名的強烈氣流,當時我就被汽艇的急速旋轉拋下了海里,而她,則被那股氣流捲進了一處暗礁交匯處的深洞中。
隨後,她便失去意識,等到再次醒來,她已經置身在了此地。
但這個地方她從沒有來過,陌生之極,無緣無故,自己怎麼就會來了這裡呢?
自己到底是被什麼力量帶來這裡的呢?
一時之間,她的心情實在亂得可以。
據她自己敘述,這一生中,她的心情還從來沒有如此紊亂過。
她擔心我有可能出事了,但如今,她自己都處在一種讓她感到極度恐怖的環境中,她哪裡又能顧得上我,唯有在心中祈禱我能夠平平安安。(她講到此處的時候,我非常感動,因爲在那樣的情況下,她始終沒有忘記爲我着想,我情不自禁將她摟在了懷裡。)
作了好一會兒複雜的思想鬥爭,貞子決定,駕駛汽艇朝着河灘前進,看能不能碰上人,打聽一下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主意打定,她發動了汽艇,汽艇沿着河流快速前進着。
河流是沿着兩邊的高峰腳下筆直深入的,貞子一邊駕駛汽艇,一邊擡頭打量着兩座巨峰。
那兩座巨峰挺拔雄偉,十分陡峭,擡頭竟然看不到它的山頂。
汽艇的行進速度很快,穿過那條峽谷後,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一片廣闊無邊的平原地帶,河流開始變得彎彎曲曲,在平原中環繞前進,宛若一條巨蛇。
貞子看得這景象,不由暗暗納罕,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麼地方!
反正沒有目的,她依舊沿着河流前行。
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那片平原的面積之大,比她想象之中大出了無數倍,直到汽艇的燃料用盡,她依然沒能走出那片平原地帶。
那種感覺,就像置身在太平洋中央失去了方向一樣,使人感到心驚肉跳。
汽艇沒有了燃料,她不得不放棄它,只能徒步行走了。
她根本不清楚自己該往哪裡走。
一個人假如置身在大沙漠的中心,她自然沒有方向感,貞子此時就好比置身在了茫茫大沙漠之中,找不到正確的方向。
她遊目四顧,看着浩瀚無垠的大平原,她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渺小,就像一粒沙子。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貞子必須開始行動了,如果在天黑之前她仍不能走出這片大平原,那麼,她將會在此過上一夜。
其實就算她立即採取行動,今晚她也註定走不出這片廣闊的平原。
但是,她不能長時間在此逗留,因爲她已經感到飢餓來襲,這片大平原除了遍地是野草,根本沒有什麼果子之類的東西可以充飢,而她身邊沒有一點乾糧,她如果不想被餓死,那麼,她就必須儘快離開此地。
主意打定,貞子跳下了汽艇,開始向着一個方向出發。